时间紧迫,前一天方才定下来的计划,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便已经见了分晓。
“皇上,臣有事启奏。”
看了一眼那个站在甘毅身边侍候着的路士,方安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便站了出来。
前一日他已经连夜把自己可以拿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列在了自己的笏上。不仅仅如此,还制作了十几份加急的信件,趁着夜色给站在自己这边的官员送了过去。
一夜之间,所有站在方相这边的人,不由得都为了方相今日的这一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方相公子的那件事,他们这些老臣们当时都知道。只不过,这件事一直都是方相心中的郁结。他们这些半身入土的人也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加好奇,一个个的都把这件事埋在自己心里。
却不料,今日早上上朝之前的一封加急信件,却是让他们有了一个听听这当时轰动一时的事情背后的故事的机会。如此好的一个机会,便纵是他们在半睡半醒之中被从被窝里面拉起来的怨气,也不由得给消磨了几分。
见到方相此时出列了,一个个的目光如炬,立马全部都放在了那人身上。
甘毅便纵是在朝堂之上,也不会和大多数老顽固们心里想的那样,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听他们汇报国家大事,更别说在国家大事上顺应他们的心思了。
在他们看来,小皇帝做出的决定,怕是都是头脑发热下的令罢了,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情况。
再说了,在小皇帝决策之前,还有路士那一帮人在那里守着门呢!若不是这几日小皇帝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他们又怎么会在朝堂之上看到小皇帝的身影?
而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的话,又何来的进谏之说?
“说!”
甘毅一边看着吃着面前桌上摆的枣子,一边看了一眼那个站出来的人。
这个人,好像是个宰相来着?
他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不过,结论是——没印象。
那方安顺可是不管甘毅认不认识自己,只要他认得甘毅就可以了。
见甘毅已经开口,方安顺一分一秒也不愿意耽误,立马便把自己的话说了出来。
他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危阳曜那里看了一眼,见那人依旧是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启禀皇上,臣今日所奏乃是关于威武大将军家千金的事情。五年前,威武大将军的千金羞辱我儿,只是当时微臣人微言轻,无处诉说。今日在这金銮殿上,还望皇上为微臣主持公道!”
说完,方相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
那重重的骨头与地面的撞击之声,让周围的人不管是不是对方相儿子那点破事感兴趣的人都把自己的目光转了过去。
只见那人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声泪俱下,周围的人有的为之动容,而有的则皱起了眉头。
他那泼皮儿子是什么德行,怕是他这么个身为父亲的人比其他人都明白。可是今日竟然还翻旧账,把几年前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拿出来说道,不由得便引得那些人反感起来。
一时之间,知道内情的和不知道内情的,一个个都小声讨论起来。
而那甘毅不巧就是一个不知道内情的,要不是他口中的那人是自己在乎的兰月姐姐,他连那人说的是什么都不会听!
只是,这若是和兰月姐姐有关的,那就不一样了。
他本来就是为了在今天的早朝上宣布把兰月姐姐纳入后宫的事情,却不料有人先一步提出来了。如此一来,倒是让他省去了如何插空把这件事说出来的烦忧。
“你说兰月姐姐羞辱你儿子?”甘毅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接下来又换成了一副幸灾乐祸的嘲笑。“朕的兰月姐姐做出来的事情,竟然还有人到朕这里喊冤了。来来来,说说你儿子是怎么被兰月姐姐羞辱的?”
朝上的一众官员看到甘毅的反应,尤其是那些原本就知道方相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并且对那人的爱子嗤之以鼻的人,不由得一起哄笑起来。
即便是方安顺已经感受到了那些人带给他的一阵阵的嘲讽,他那跪在地上的膝盖也未曾动一下。
他们文臣最厉害的,可不就是他们那一张嘴么?
“皇上,犬子在几年前因为一些小事被威武大将军的千金无缘无故打了一顿,之后还把犬子扒光了扔在了闹市中……这些事,微臣本应该为了犬子的面子不说出来的,只是微臣听闻最近那人又打了人,而且还把对方打死了……微臣,微臣不忍心看着她这么放纵下去……”
随随便便几句话,危兰月立马变成了那京城之中最没有王法的人。
这朝堂上的人便纵是知道方安顺说的事情,也大多数不过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个结果罢了。至于那其中的细细缘由,谁又会去追究?
不管方相的儿子是个怎么不争气的,他们大多数可是也在自己的孩子口里听到过那个整日留恋花街柳巷的危兰月。
说起来,危兰月和方家那个逆子,呵,半斤八两罢了。
如此想着,方才哄笑的人也不由得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那个依旧在诉说自己的苦衷的人的身上,都是一脸看戏的样子。他们可是好奇极了,打算看看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情值得这方相不顾自己儿子以后的生活闹到朝堂上的。
于是乎,那些方才还在含沙射影笑骂方相的儿子的人,现如今倒是一个个的都把嘴闭上了。
狗咬狗的戏,谁不愿意看?
再说了,这两条狗的主人身份还都不低。
听到方安顺的话,甘毅不厚道地再次笑了一下。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出言讽刺,而是把那人的表演继续接了下去。
“是么,竟然都把人给打死了?这么精彩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威武大将军,那位爱卿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将军不打算出来给兰月姐姐说几句话?”
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危阳曜身上,甘毅把自己手上的问题抛给了那个一直站在一边看着方相表演的人,自己又伸手起一颗枣子,打算好好坐在自己的龙椅上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