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喊声，齐山一下子就失了方寸。
“玉儿？”齐山声音明显带着颤抖，三两步便冲到齐玉身边，伸出手，又不知怎么放。
手足无措用来形容此时的齐山再适合不过了，看着女儿虽不至于遍体鳞伤，但也瘦骨嶙峋，看上去十分憔悴的样子，齐山别提多心疼了。
“谁？这是谁干的！”齐山怒喝一声，猛地回头，狠狠瞪着左胤：“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折磨我的玉儿！”
齐玉拉了拉齐山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左胤闻言也是翻了个白眼：“齐寨主，你这话就有些丧良心了吧，我辛辛苦苦救了你女儿，就换来你的质疑吗？
你能仔细想想吗，就你闺女这模样，那是一时半会能变的吗，合着你闺女一下午就能瘦这么一圈？”
齐山被左胤的话噎了一下，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他用求证的目光看向齐玉。
齐玉先是向左胤陪了个不是，然后又向齐山解释了自己的模样，还有杜甄私底下的暴行。
短短几分钟，齐山的面色，先是怀疑，然后变成惊诧，之后震惊，最后怒不可遏。
“着杜甄，怎会是这种人！”
左胤见他这副模样，其实也是有些唏嘘的，谁家父母不希望子女好好的呢，只是…齐山看人的眼光的确不咋样。
叹了口气，左胤拍拍齐山的肩膀，齐山的肌肉一下子紧绷，但因为没有感受到危险，所以并没有过于剧烈的反应。
只见左胤语重心长地道：“你早该想到这其中有问题的啊。”
齐山苦笑一下，自嘲地摇摇头：“当初这杜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我怎知道他私底下如此恶劣，娶玉儿更是因为我云寨的力量。”
“怎么？”左胤被齐山的话语逗乐了：“你还指望这杜甄真心实意？
这羯驼的人，能在这里混的，有卑鄙无耻的，有不要命的，有背信弃义的，还真没有真心实意的。
要我说，齐寨主若是真心为你女儿找个好归宿，那些修炼武道只为自保的村民，个顶个的实诚。
可是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了杜甄和泥寨？
不也是为了他们的力量吗？”
没错，实力至上才是真的，你齐山要是真为女儿考虑，为何不选择一个老实人？说到底，就连你自己也是想着人家有实力。
不过这倒无可厚非，只是左胤这话说得太露骨，而齐山又是在自己女儿面前被这么怼了一顿，脸都胀红了。
他瞪了一眼左胤，有些不满他读不懂空气，尽说些这种心照不宣的话。
“我还不是想着，泥寨实力够强，才更能保护玉儿吗？”齐山辩解道。
左胤淡笑着摇头，不置一词：“也罢，就算是这样吧，这的确是人之常情。”
“什么叫就算是这样，我爹肯定不会对我不利啊。”齐玉也是替齐山辩护，只是眸子的确有些黯然，让后者注意到，更是心头一痛。
“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拨我父女关系，就算你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但我齐山也不是任人拿捏调笑的软蛋，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麻烦你给个交代！”齐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左胤故作吃惊，呵呵一笑：“这便生气了？我只是随便说两句你便无法忍耐，那么把你女儿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你难道…不想亲手杀死他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不过如果他还在，我自然想要把他碎尸万段！”齐山眉头皱起，不知道左胤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胤闻言，抚掌而笑：“对喽，你想要把他碎尸万段…”
下一刻，左胤神情陡然一变，变得凶厉无比，一字一句似乎刺穿齐山的心灵最深处的脆弱。
“你想要，但是你却不能！
你和杜甄打，你没有杀他的把握，而且你老了，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甚至到达现在的成就，也是耗尽你一辈子的气运。
若不是我这次全歼泥寨，等你反应过来时，杜甄早已到达和你同层次的境界，你一个过了巅峰期的老头，和他一个正值壮年，历经杀伐的武者，孰强孰弱不用我多说。
到那时…”左胤瞥了一眼跪坐的齐玉，后者只觉后背发凉，像是被毒蛇盯上，接着道：“杜甄不会投鼠忌器，你的女儿是死是活，云寨是死是活，都在他一念之间。
他占有你们的居所，他夺走你们的生命，他霸占你们的妻女，他，决定你们的一切，毁掉你们的一切，但你们，无能为力。
可是，这就是羯驼，这就是西北域，这就是昆仑界，这就是强者为尊的天下！”
左胤哈哈大笑：“平民被山贼剥削，山贼被世家剥削，世家被顶级门派剥削，顶级门派上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剥削者有错吗？没有！
这个世界，弱小才是原罪！”
一席话，不止镇住了齐山和王立，更镇住了漓尧和碧苑，这些话可真的是太直白，太血淋淋了，他们看待左胤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十八岁的少年而已，这眼光和心智，未免可怕。
王立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人，他无法否认左胤说的话，但他不明白，为何左胤要这样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王立悄悄碰了碰齐山，沉声道。
左胤面色深沉：“很简单，你们没有更进一步的希望，但我白莲教有，我们白莲教此时正值低谷，可依旧强过羯驼大部分势力。
不过人需要修炼，势力需要发展，硬实力强还不够，还需要软实力，所以我希望齐寨主和云寨，能够成为我白莲教的附庸。”
“附庸？你把我齐山当成什么人了！
更何况照你之前说的，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下一个泥寨，不会对我云寨不利？
这件事情免谈，看在你救我女儿的份上，我不与你撕破脸皮，我可以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齐山当了一辈子山贼，哪可能到了晚年还甘愿屈居于人，自然是严词拒绝。
左胤的眸子一下子冷了下来，可脸上还挂着笑。
“可是如果我说，你们云寨的人走不出这屋子…你们信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