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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和风岛·黎暮

天渐渐暗了下来,四周忽然风雪交加,天空中巨大的火龙披着森然的红色鳞片穿过了前方的那片一望无际的黑海并且把整片天空照成了落日沉没时才有的赤红色

此刻修罗的瞳仁之中依旧风雨飘摇,他恍惚间记起了多年前也曾有一个已经疯了的巫师在红色落日下给他讲述一个又一个高深莫测的故事。

巨大的海浪已经扑了上来,村庄已经消失不见,前方只剩下魔法冻结形成的冰铺展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伴随着的是那些村民们落入了魔法寒冰的缝隙里变成了鱼儿游向那暗无天日的深渊。

索兰望着前方,瞳仁里泛起了一抹灰白,此时的她手里幻化出了一本古朴的,深棕色封面的魔法书,这本书上面的图画是黑白的,上面凸显了如同裂痕一般的字体,就如同古代人所用篝火烧制的陶器上被狠狠摔过所显现出的裂痕。而在这上面写了一行字——《创世之章·远古文明的起源》

风痕没有说话,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索兰的神秘莫测,所以此刻的他连神情都波澜不惊。

索兰翻开了书,熟练地找到了其中的一页,用手指划向了其中的一段文字。

伴随着波澜壮阔的魔法在她指缝间升腾,前方开始显现出了陆地和明亮的天空,一轮巨大的满月把海港周围的一切都完全照亮。

“索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能够感觉到有巨大的魔力忽然消失。”

“风痕哥哥,是沧澜,她破除了前方所有的幻境,而我所做的,就是把那些支离破碎的幻境逐渐修复,如果不修复的话,我们永远见不到黑盗。”

风痕低下了头,此时的地面渐渐变得潮湿,海港也聚满了人。

远处一队人马匆匆向海港奔去,在月色之中衬印出明亮的色泽,车轮吱呀吱呀的声音逐渐走近,地面上被雨浇筑过的土地连辙痕也异常的清晰。

一个紫珊瑚头冠的老人穿着黑色的鹰羽骑在马上,他的身后是一个穿着黑袍,满脸皱纹的光头巫师,巫师看上去大概五六十岁,满脸皱纹,他的手上带着镣铐,身后还有押送他的士兵。

老人见到风痕,顿了顿,扬了扬手,顿时侍卫们就把风痕一众人围了上来。

风痕抬起头,老人盯着他过了许久才说:“你是王族的人?”

“嗯。”风痕点了点头,神情异常平静。

“来人,把他们给我砍了。”

“是!”侍卫们接到命令就纷纷围了上去。

“等一下。”风痕说话了,伴随着他话音刚落无数奇怪的红色的利刃环绕在他身体周围。

“你们看上去竟然还想反抗。”老人伸出手,此时他的手里开始幻化出一本紫色封面的书,当他翻开书页的那一刻,整片天空都暗了下来,无数红色的闪电在他的手指之间缓缓抬起,只见他重重地挥了一下手,那些红色闪电便如惊雷一般劈向了风痕。

可是此时的索兰早已伸出手指,只见一道银色的冰光顺着她的手指弹出,老人手里的魔法书顷刻间支离破碎,胸口也在刹那间被六道锋利地如同利剑般的寒冰贯穿,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他甚至没有机会说一句话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兰兰,这样一来估计他已经活不成了。”风痕望着索兰,可索兰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没关系,如果殿下有想问的问题不妨问问这个被囚禁的老人。”修罗一边说一边转身望着身后。

“的确,没关系。”索兰抬起头,她再次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只见一道白烟就在老人尸体的上空聚拢,最终变成魂的形态出现在了风痕的面前。

“聚魂术?”蜃花惊讶的表情已经无以复加,可是风痕依旧是宠辱不惊的平静表情。

“你是谁?”风痕直截了当地开始问了。

“我是黑盗的仆从。”

“那这个被你押送的老人呢?”

“他曾经是侍风城的城主。”

“我问完了。”风痕挥了挥手,老人的魂魄渐渐开始消失,他依旧在说话,并且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只是风痕没有办法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风痕转身看向了那个身带镣铐的老人,此刻老人依旧是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风痕走上前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抬起头,他的瞳仁里闪烁出一丝光芒,但是随即黯淡了下去,过了很久依旧什么也没有说。

蜃花想开口想要说话,可是也顿住了,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风痕转过身望着索兰说:“兰兰,走吧,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等一下……”老人跪了下去,他的嘴唇像是冬天冻僵了似的一直哆嗦,而此刻他的眼睛也似乎明亮了很多,他声音提高了几分然后说:“王子殿下,我认得你,虽然已经那么多年了……可是我依旧认得你。”

风痕的眉毛皱了一下,然后说:“认得我又怎么样?你又是怎么认得我?”

老人抬起的头又慢慢低下,然后说:“我是在很久以前就认识您了,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侍风城的城主,身为一个对风族毫无贡献的城,却受邀参加了你们最重要的一个时日。”

风痕摇了摇头说:“的确,三月风节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哪怕是一些大城的城主。”

老人的目光忽然间清冷而又暗淡了下去,像极了末风山上那些最残酷的雪,他慢慢抬起了头然后说:“我的女儿曾经跟随风潋公主一同去往西方的飙风之地对抗那些从深渊之处涌上来的恶魔,她回来还和我一直称赞公主殿下对无辜民众的仁慈与包容,那些记忆就像我额头上的这道疤一样清晰可见,而公主殿下也时常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一个很努力的魔法师,尽管没什么天赋,可是依旧比其他人努力很多,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得公主殿下当年说过的那些话。”

“她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风痕苦笑,然后抬起头继续说:“说吧,我知道你一定需要我的帮助,而且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殿下。”老人忽然跪了下去过了很久都没再起来。

索兰的眉毛皱了皱,她的瞳仁里开始变幻着寒冬里的风云,风痕望着她摇了摇头,她的瞳仁才再次恢复了正常。

“我觉得你一定要把实情告诉我才可以。”

“我的女儿被黎暮沧澜他们变成了暗影之人躺在了暗影之床上至今昏睡不醒,现在正和古兰奇为首的邪恶的巫师们在一起,请您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我答应你,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殿下,我会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但是请您一定要替我守住这个秘密。”

风痕点了点头然后说:“我答应你。”

“好吧,殿下,您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当年的古兰奇真的是王国巫师会的学徒,那个巫师会里面的人大多拥有黑色封面的魔法书,他们神色苍白,面无表情也来往匆匆,巫师会名为黑潮,那里的首领是我曾经的朋友,名为黎暮,他曾在海边捡到了包裹在青焰贝壳里的古兰奇,那个时候的古兰奇还不会说话,首领把他带回了家悉心教授他魔法……”老人一边说一边缓缓抬起头,他的瞳仁里逐渐暗潮汹涌。

风痕低下头,他手里的命运之书伴随着面前老人嘴唇的翕动开始翻动起白色的光芒,也伴随着云雾缭绕的雾气匆匆变幻。

曾经:

前面已经是一望无际的青色草原。

“来啊,古兰奇!你一定行的,快一点。”穿着黑色巫师袍的男子在前面,而他面前的小孩则开始跳跃试图抓住一只翱翔的鹰。

“不要,叔叔,我办不到,它飞的太高了,我根本就够不到。”

小男孩气馁地坐在地上低下了头。

男子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指了指天空说:“你看它飞走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什么?”小男孩抬起头好奇地问。

“这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它飞到云朵的深处和蓝鲸为伴,我们呢却只能坐在地上看着这些无聊的花草。”

“就算这只鹰再飞来一次恐怕我也抓不到。”

“可是你没有尽力呀。”

“可是我觉得很可笑,因为人无论怎么跳跃都不会有鹰飞得高,有些事情再怎么努力都是白费,我觉得人应该去做自己擅长的事。”

“可是你不努力,怎么知道你最擅长什么呢?你刚才可是没有努力跳啊。”

“叔叔!有些事不需要试你也应该知道,就像夏天不可能降落大雪一样。”

“你看。”黎暮伸出手指向了天空,此时白色的雪片正一片一片顺着天空的云层深处一片一片降落下来,像春日里的柳絮一般四散飞扬。

古兰奇抬起头,双眼睁得大大的。。

“叔叔,你……”

“看看这些雪,并不是北国才有,也不是冬天才有。”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暮!不要带坏小孩子,你现在应该先带着小奇回家吃饭。”此刻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黎暮回过头,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美丽女子站在风中面带微笑说话。

青稞…

黎暮的唇角露出了苦笑,但是不经意间也是万分幸福的表情。

夜晚将至。

无尽的黑色树木开始顺着庭院的附近开始生长最后在夕阳最后一丝光芒消失的那一刻才放慢了生长的速度就像一双双的黑色大手慢慢地把整片天空撑起,黎暮望着天空转瞬又低下了头,此刻他手里的黑色卷轴开始闪现出冰蓝色潮水一般的光芒。

屋子里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拿着手杖的年迈老人。

“黎暮,你的魔力又一次地逼近星空城了,我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千辛万苦地找寻呢?”

“岁穆长老,我需要怒潮一般歇斯底里的力量。”

“可是你的力量已经让无数人都望尘莫及了,甚至已经超过了王室里面的很多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想要真正的力量,传说中无人能敌的力量,您知道有关于‘那个’的传说吗?”

“你是指北国拥有的那本……怒风诀?”

“是的。”

“一种根本不存在的魔法,黎暮,我看你真的是脑袋坏掉了,根本就不存在那种魔法,那只是古代典籍所记载的神话故事,我们只能从疯子的口中得知它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可是我相信它的存在,因为我曾梦到那白色的气息在这些黑色树木的上空缓缓地流动,刚刚我的占卜结果已经指向了一个地方,怒风会出现的地方。”

“看来你真的是疯掉了。”

“叔叔!”古兰奇睡眼惺忪地站在了门口,这个时候灯忽然亮了,长老也凭空消失在了房间里,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而黎暮则在门前的黑潮花前默默无语。

“叔叔,你怎么在这儿?”

“我梦到了一个故人,小奇,明天我要去黑水之森了,一个叛变叛变过风族的一片领域,那里也是我曾经的故乡,可是我没有丝毫地留恋那里,可是我必须明日启程,而那里也或许能够找到你真正的身世,或许能够找到你的父母也说不定。”

“黑水之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南国最大的一座岛,曾经它被强大的暗族所占领,后来更是与岛上原有的居民一同繁衍后代,现在那里的人所使用的风魔法有着暗族流传下来的影子。”黎暮望着天空,瞳孔里有纷纷坠落的细雨,光景恍惚间交错成那个青石的小路上,碎花的雨伞,来往的行人,还有带着些许烟火气的卖粥小贩。

黎暮拉着古兰奇向前走去。

细雨已经滂沱了整个街道。

乙馆的人并不多,黎暮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年给在他的身边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女喂药,少女的身体有泛着妖气的抓痕。

“占卜结果并未告诉我这里有北国之人。”黎暮惊讶地望着少年。

少年缓缓地站起身,庞大到了极致的妖气一瞬间便把黎暮逼退了好几步,古兰奇甚至一瞬间就摔倒在地上。

乙馆里所有正在喝酒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杀意陡显。

“你们还是坐下吧,我对你们的命没什么兴趣。”少年冷眼望着四周。

“现在已经不是你说了算的了,这个少女吃了天参,如今已经有了千年妖力,就算我们不吃她,以后还会有别的妖怪来吃她的,所以还是乖乖地交给我吧。”其中一个胖胖的妖怪站了出来。

“杂碎。”少年抬起头,眼底忽然间涌现出北国的冰川,门外的阳光一寸一寸摄入进来慢慢变得更加地寒冷。

“小奇,离他远点,他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惊人的魔力,甚至我都未必及他,不过好在这次出行我带了一本祭魂书。”黎暮低下头仔细看着少年的影子逐渐变成了巨大形状的妖魔。

“叔叔,祭魂书是什么?”

“以死后自身灵魂成为宣召者的身份为代价,借助裁决之神的力量,如果裁决之神愿意借给你,也就说明他认可了你此时的举动也认可你成为宣召者的身份。”

少年抬起头,指缝间已经召唤起了狂烈到了极致的风,可是此时黎暮已经起手,手掌中隐隐约约有一本黑色封面的书,惊心动魄的魔法力量在他的指缝间不断地翻涌,少年的魔力竟然硬生生地被压制住了……

只是令黎暮觉得惊讶的是,即使是借助裁决之神的力量都并未完完全全压制住他,少年的体内仿佛隐藏着更加恐怖和狂暴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并未完全地散发出来。

“我的名字是黎暮,南国之人,身份是一名了不起的预言师,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要你管!?”少年愤怒地抬起头看着黎暮,紧咬着牙用手强撑着地面打算再次站起来。

“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认识我们的王子风痕对吗。”

“认识又怎么样?”

“多年前我们俘获了北国的奴隶,我记得有一个小孩子,嗯,当时议会决定将那个孩子杀掉,可是被风痕殿下偷偷放走了,那个小孩应该是你没错了,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仅仅几年,你的魔力竟然已经到了这种连裁决之神都没有办法完全压制的程度了,若是你好好修炼的话,恐怕连星空城的主人都会对你的魔力诚惶诚恐吧。”

黎暮向前走了一步,手中的黑色气息一瞬间就变得更加浓重了,少年的眼神中忽然露出了死亡一般的恐惧。

“我想,我还是不杀你好了,如果你能把你的命运之书交给我的话。”

“如果我说不呢?”

“在座的各位都要死,如果我今天硬夺的话,是不会留活口的。”黎暮的眼神忽然变得邪气而又诡异。

“叔叔,那我呢?我算不算活口?”

“你算活口,但是你和叔叔难道不是一个阵营吗?叔叔怎么可能会伤害你呢?”

“那我们是坏人阵营吗?”古兰奇的眼睛依旧天真无邪。

“不对啊,我们是好人,但是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是坏人,所以啊…叔叔今天打算把这些坏人全部杀了。”

“你真的这么确定能够赢我吗?”少年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把白色的书,书的封面上栩栩如生地幻化着一把月白色的长弓,弓的周围竟然有狂风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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