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不远处传来一阵长剑鸣荡的声音,不多时草亭前便立着一个人。
“谢姑娘!”李漱雪高声喊道。
谢玉净闻言,收剑回头看她。
“我们半路被人阻挠,兴和受了重伤,我医术浅薄,请你看看他。”李漱雪把楚兴和扶在怀里,情绪激动到面色有些涨红,眼眶里也蓄了些许泪水。
谢玉净走到她身侧,手掌压在她肩头,带着寒意的内力缓缓传到她体内。
谢玉净蹲下来探查楚兴和的伤势,随后扫了她一眼说道:“清醒了?”
李漱雪情绪渐渐平复,点头道:“恩,清醒了,清醒很多。”
许世安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李漱雪才问道:“兴和的伤势如何?”
“无妨。”谢玉净道,“扶他起来,我替他疗伤。”
李漱雪依言照做。
谢玉净三两下就将毒血凝结成冰,从楚兴和两手掌心逼出。
“余毒未清,暂时不碍事,过几日腾出手再看看。”谢玉净坐到徐风霁身侧说道,“我身上没有温养的药,你这几日精心照看他,多补气血便好。”
李漱雪喂了一颗平心丹,便扶着楚兴和坐到角落休息了。
许世安和范云笙对视一眼,前者坐到李漱雪身侧以防不测,后者则坐的离谢玉净比较近,赵辞深早已体力不支精神不济倚在角落入睡了。
“谢姑娘认识兴和身上的毒药?”范云笙低声道,“浮舟又是怎么回事?”
谢玉净抬起苍白的脸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说道:“不认识,但你们的浮舟认识。至于他怎么回事,不如等他醒了你亲自问他。”
“谢姑娘从初见至今,好似对我几人的态度一直都颇为冷淡。”范云笙继续道,“尤其是在城门口时,说冷漠也不为过。”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值得我对你们态度热络吗?”谢玉净浅笑道,“我们不过几面之缘罢了。”
“也是。”范云笙余光和许世安碰撞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随着范云笙不再开口,亭中也顿时安静下来。
风雨雷电渐弱,天空露出些许光芒。
不多时徐风霁便已转醒,干咳了几声又从许世安手里接过水壶饮了些许水便差不多全恢复了。
谢玉净冷冷地看着他,把长剑丢还给他。
徐风霁摸了摸她的后脑,在她后颈微微用力的同时温柔低声道:“辛苦你了,休息吧。”
谢玉净消瘦的身子倒进他怀里。
“浮舟你这是做什么?”许世安不解道。
“大病初愈,打了一夜,又救了人。”徐风霁将谢玉净搂进怀里,低声道,“还要随时戒备四周,铁人也不是这么耗的,当然要好好休息。”
三人才恍然,对视一眼纷纷有些羞愧低头。
“你们怎么来这么慢。”徐风霁压低低声道,“照你们的速度,不如不要来了。”
范云笙反驳道:“途中遇到一位不速之客,拦了我们许久。”
徐风霁皱眉。
范云笙看了一眼赵辞深才道:“我们都不认识。”
许世安双手抱臂,道:“是个看似是四五岁的小女娃,实际上是五六十的老妪。不知何门何派,也不知姓甚名谁,一身狠辣武功,既有淬毒武器,又有怡情乐器。”
徐风霁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只小鬼。”
范云笙道:“那是谁?”
“江湖中不入流的用毒散人罢了。”徐风霁道,“正常年岁时的容颜与漱雪还有几分相似。”
李漱雪低着头,搂着楚兴和的身体猛地一震,头愈发低了。
“不入流?”许世安自嘲笑道,“不入流也把我们困到错过救人时机,这也太不入流了。”
“五个人打不过一个人,只能怪你们自己学艺不精。”徐风霁眼风一扫,“我很怀疑接下来的路,你们在很大程度上会拖我后腿。”
“浮舟你变了。”赵辞深被他们吵醒了,伸了个懒腰拖着惫懒的声音说道,“你自从和谢姑娘好上,就看不起我们兄弟几个了。”
范云笙帮腔道:“辞深所言非虚啊!”
许世安笑了几声才道:“美人如珍宝时时悬心,兄弟如敝履刻刻丢弃。”
徐风霁不接话了,拥着谢玉净踏进晨曦里缓步上山,说道:“天亮了,该上山了。”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笑出声,唯有李漱雪依然低头不说话,三人都以为她睡着了不欲吵她,又稍稍等了片刻才唤她起身跟上。
山路是不规整的石头,饶是昨夜那般大雨也没将泥泞之色冲滚到石头之上,路边两侧也没有什么枝木横断花草倒斜。
对此许世安心中存疑,于是快步跟上徐风霁问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徐风霁却和他打马虎眼,回道:“一言难尽。”
“欲语还休?”许世安踢飞一块碎石,斜了他一眼说道,“长话短说言简意赅不是你的阐述宗旨吗?”
“我没什么可阐述的,自然也没宗旨要顺从。”
“?”许世安招招手,让落后的几人都跟上来,“你这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闭口不提昨夜之事。”
“听我说不如自己看。”许世安抱着谢玉净,脚步越来越快,“盲听盲信盲做为三大忌。”
许世安充耳不闻,跟的飞快,想缠着他说说昨晚的事。
徐风霁却突然开口道:“片刻后会经过一棵参天古树,你们务必保证离我和玉净远些。”
许世安一愣:“多远?”
“既能及时救人,也能及时逃命。”徐风霁说罢便用轻功飞速往前赶去。
他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不大不小,却让身后的几人脚步顿时停滞不前。
许世安回头看他们,视线最后落在范云笙背上的楚兴和上:“轻功最好的还昏迷不醒,我们怎么掌握那个合适的距离?”
赵辞深先朝前跑了几步左右看看才回头说道:“论身法,漱雪的最好,论速度,世安的最好。我和云笙只有内功心法纯一些,其他倒是没什么出色的了。”
李漱雪点头:“我来吧,只是怕万一失手,那我就连累你们了。”
许世安拍拍她的肩膀:“不怕,我们同生共死这么多年了,即便这次不能死里逃生,能葬于一处也心满意足了!”
其他两人都附议点头称是。
李漱雪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广袤绿色,心中愈发沉重起来。
身后的青丝混着紫色的发带随风摇曳,高高飘起又急急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