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雪避而不答,转头看向徐风霁。
赵辞深发现他手上的冻伤还是没退:“浮舟你的手……”
“没事。”徐风霁换好衣服守在床边,头也不回地答道。
楚兴和终于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于是状似不注意地提了一句:“浮舟你这模样,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范云笙低声笑起来。
李漱雪和许世安都一怔,赵辞深突然说道:“这姑娘我好像……认识。”
徐风霁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赵辞深有些尴尬,想喝点酒掩饰,谁知已经结了层冰,只好认命道:“你们也知道我一向不是认脸的,这姑娘的容貌我不记得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但是气息我是熟悉的,她身上有沈家小姐的气息。”
众人恍然大悟。
赵辞深继续道:“这姑娘不出名,沈家小姐就出名了。能亲近到自己身上都有对方气息的可不多,谢家二小姐就是唯一一个。”
楚兴和道:“谢家二小姐不是……”
许世安皱眉接道:“已经死了吗?”
李漱雪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先帝在位时的事情了。”楚兴和道,“随父出海时病死的。”
范云笙补道:“当时在场几位前辈和随官都可作证。”
“……”赵辞深脸色煞白,“那我们这是救人还是救鬼?”
“她……”
徐风霁打断李漱雪:“以后再说。”
谢玉净双眼挣扎着醒了,按着被陈稔山反刺的肩头伤口坐起来。
徐风霁扶起她,低声温柔问道:“想喝热水吗?饭菜还在热,一会儿就会送上来。”
谢玉净墨色鬓发垂到胸前,一时忘了嗓子依旧无法正常说话:“我……”
徐风霁一惊,抬手覆上她额头:“你的嗓子……”
谢玉净也是身体不舒服难得乖顺,低头牵过他手在手心想慢慢写,却突然发现徐风霁的手被冻成青紫色。
徐风霁察觉她的举动,低声笑道:“记得好好补偿我。”
谢玉净充耳不闻,权当没听见,只是每在徐风霁手心写一个字,他手上的冻伤就好一分。
最后两个字完笔时冻伤不仅全好了,甚至还让徐风霁笑出声,温柔说道:“好,是我不对。”
…………
房间的其他人顿时觉得被秀了一把恩爱。
楚兴和道:“浮舟,注意分寸,还有稚童在呢。”
范云笙抿唇低头偷笑。
“……?”许世安反问,“是谁?”
李漱雪用眼神示意他看看赵辞深。
许世安沉默了。
赵辞深一副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的表情,甚至还用双手捂脸。
这时新的菜刚好送进来,几人都有些饿了,对视一眼纷纷开吃,但耳朵仍然时刻关注身后的两人,可惜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徐风霁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喝低声说道:“饿吗?我让厨房另外准备一些暖身体的饭菜汤食?”
谢玉净摇摇头拒绝,喝完水把杯子递回去,小腹钻心的痛让她有些气息不稳。
徐风霁伸手想替她揉揉小腹,谢玉净立刻警觉,一拳朝他胸口送去。
徐风霁不设防,顿时被打飞在地,撞歪桌椅,样子极为狼狈。
在用膳的五人都停下动作,偏头惊讶地看着徐风霁,然后又看看榻上的唇角溢出鲜血的谢玉净。
楚兴和最先反应过来却没开口,反而是范云笙忍不住说道:“浮舟,你……没事吧?”
“咳咳咳……”徐风霁艰难起身坐回床边,并不理会那几人,只是委屈又难过地看着谢玉净,“今天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用了我大半条命,你就这么狠心对我吗?”
谢玉净在他手心写:对不起,只是男女有别。
徐风霁握着她的手,认真地望向她眼睛低声说道:“那我娶你。”
谢玉净笑了笑,摇头拒绝。
徐风霁失落至极,握着她的手却舍不得放开。
谢玉净没挣脱他温热的手掌,淡淡的寒气运转间,徐风霁一怔,发现自己身体的暗伤在逐渐恢复。
李漱雪五人只见表象,不知真象,自以为识趣的退了出去,寻了隔间坐下。
徐风霁神智逐渐模糊飘远,治疗过程既慢且长,久到他意识恍惚做了个真假掺半的梦。
“徐风霁。”谢玉净用破败的声音叫他,“你的暗伤我帮你治好了。”
言下之意是两不相欠,可以以利为筹码进行交往。
徐风霁如梦初醒,犹疑地说道:“我刚刚好像梦到你……”
谢玉净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徐风霁看着她一会儿,突然说道:“算了,没什么。”
谢玉净牵过他的手写道: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吗?
徐风霁扬眉笑问:“什么事?”
谢玉净在他手心慢慢地写,温凉的指腹挠得他有些心痒。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徐风霁的表情已经有些凝重了。
他问道:“能告诉我理由吗?”
谢玉净在他手心又写了一些字。
徐风霁猛地抱住她,说道:“我会帮你,前提是你必须先嫁给我。”
他又道:“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帮你。”
谢玉净缓缓推开他,眼中晦涩闪烁。
徐风霁笑了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有你在,怕的又不是单纯的赴险了。”
谢玉净本不抱希望,只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能这么快找到唯一一个适合陪她去那个地方的人。
谢玉净点点头,在他手心缓缓写下一个“好”字,然后指尖逐一在他掌心跳跃。
徐风霁握住她不安分的手,低头极轻地吻了她手背。
谢玉净抽回手,塞进锦被里。
“也许哪一天你我就阴阳相隔了,这利息我是一定要收的。”
谢玉净在他手心写道:会的,但不是现在。
徐风霁顿时又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那什么时候可以?”
谢玉净用口型告诉他:“顺其自然。”
徐风霁并不回答,只是身体前倾,准备把她压在身下深吻,然而还未吻到,谢玉净就因目前身体的异常而昏迷过去了。
徐风霁叹气,抬手理她鬓角碎发,终究还是君子所为。
隔间的几位,除了楚兴和兴致缺缺地坐在桌边喝茶,其余的几个都躲在门缝偷看。
只不过也不敢太放肆,毕竟坏了徐风霁好事,他们自知下场痛苦如临地狱。
其实他们也什么都看不到,因为地理位置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