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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嫁

第一节

虽然已经立秋一个多月了,但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尤其是这两天,天空一直阴沉着,像是憋着一场大风雨。

距市区百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庄里。

早上七点。

庄西头,是辛雨的家。

家里家外,处处洋溢着结婚的喜气。

门外面扎起了大红门,写着新郎田野,新娘辛雨新婚大喜的话语。

门上贴着大红喜字,对联。

音箱播放着喜庆的音乐。

院子里,一群妇女们正在谈笑着。

辛雨的弟弟辛雷,妹妹辛露,正在忙着给大家分发喜糖,瓜子。

厨房里,正烧着一大锅开水,准备煮昨天晚上就包好的饺子。

正房的屋里,坐着辛雨本家的叔伯,婶娘们,辛雨的母亲正陪着他们说笑,聊天。

摄影师在忙着给送亲的人们录像。

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时,厨房里烧的水也开了,于是,刚才还谈笑风生的妇女们,又开始热热闹闹的下饺子,煮饺子。

卧室里。

床上坐着新娘辛雨和伴娘静怡。

辛雨已经换上了婚纱,盘起了头发,脸上也化好了漂亮的新娘妆。

只不过,看起来非常漂亮的新娘子,今天本来应该是最快乐的人,可是此刻,她的脸上却挂满了忧伤,看不出一丝高兴的神情。

伴娘静怡正在小声安慰她,“你和田野一个村,彼此知根知底的,这田野长的也算一表人才,而且他们田家在你们村里属于上等的富户,重要的是,之前田野几次三番派媒人过来提亲,足以说明人家对你的用心良苦,你嫁过去,他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我知道田野是老实人,可是,他太木纳,没有一点生意头脑,不是我心里要找的人啊,”辛雨皱了皱眉,委屈地说,“其实,我就是想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结婚,可是一直不能如愿,我,我现在就是有些不甘心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

“爱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静怡握了握心雨的手,认真的说,“只要你用心和田野相处,日子过久了,自然就会对他有感情了。”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很难对一个不爱的人有感情,我感觉现在我就是勉强嫁给田野,以后也会离婚的!”辛雨执拗的扭过头去。

望着辛雨的顽固不化的样子,静怡不觉皱起眉头,她知道那件事说出来,辛雨听到会难受,可是不说出来,辛雨心里的疙瘩解不开,就不能好好珍惜眼前到手的幸福,她的田野她也见过,人是老实巴交不假,但对辛雨非常好,错过了实在可惜。

静怡不忍心看着好朋友受伤害,可是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朋友错失这么好的姻缘。

一咬牙,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脱口而出:“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文强,可是文强和琳琳早就已经结婚,孩子都已经好几岁了……”

“真的吗?为什么你没有早告诉我?”静怡的话,让辛雨吃惊的瞪大眼睛,虽然她极力控制着,但两行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虽然,文强和那个琳琳结婚,是她早就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听到静怡亲口说出来,辛雨还是很难过。

静怡忙拿过纸巾,给辛雨拭泪,“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许掉泪!是真的,当时我还去参加过文强他们俩的婚礼呢。我是怕你知道会难受,所以一直忍着没跟你说,”静怡轻声安慰她,“我现在告诉你,是想让你忘记以前,好好跟田野过日子的。”

辛雨擦干眼泪,努力的控制着情绪,“其实自从五年前和文强分手后,我就决定忘了他,找个相爱的人结婚,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城市租房做点小生意,闯荡一番。只是这眨眼之间,都过去四五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你看这个田野,他是对我很好,可他人很呆板,除了开出租车,别的事情他都不会做也不想做,我这一嫁过去,一辈子就只能这样相夫教子了,所以我才不甘心。”

静怡见辛雨情绪平静下来,忙进一步开导她,“其实也不是说,你就只能一辈子窝在农村,等你们有了孩子,孩子大一些交给老人帮忙带着,你和田野也一样可以去城市里生活的,田野可以继续开他的出租车,你自己不是也可以摆个小摊做点小生意啊!”

辛雨擦干眼泪,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妹妹辛露推门进来,端进来两盘饺子。

静怡拿起筷子,夹起来一个饺子,递给辛雨。

“你先吃吧,我吃不下,”辛雨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吃饭,”静怡劝说道,“一会迎亲的就来了,这一上午够你忙的,你要现在不吃上点,得饿一上午。”

“唉!”辛雨没办法,只能不情愿的接过饺子,咬了一口。

静怡见自己的劝解对辛雨起了作用,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远处隐约传来打锣鼓的声音,田野家迎亲的队伍快要到了。

第二节

上午八点,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

在村东头,同样是张灯结彩的农家小院里,正举行着村长儿子田野的婚礼。

院子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

已经出嫁的,打扮前卫入时的本村姑娘小薇,也和她的母亲一起,站在围观的人群里。

小薇自从出嫁后很少回村,这次回来是因为给母亲庆祝生日的。

比刻,小薇正吃着瓜子,悠闲的打量着今天新郎新娘的装束。

新郎田野中等身材,身着崭新的西装,眼镜里焕发着神采奕奕的光芒,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不时的从他嘴角展露出来。

新娘辛雨今天则身披婚纱,头发被高高盘起漂亮的新娘发髻,脚上穿着的是新买的高跟鞋,这样的新娘装扮让本来就身材高挑的她,看起来要比新郎还要略高一些。

“现在请新郎为新娘掀开盖头!”主持婚礼的司仪高声喊道。

在人们的一阵起哄声中,新娘辛雨的红盖头被掀起,露出一张秀美,但却是满是泪痕的脸庞。

围观人群都愣住了,接着人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新娘子咋哭了?”

“今天大喜的日子,哭可不吉利啊!”

“这辛雨,一看就是嫁的不情愿,委屈着呢。”小薇跟周围的人解释着,摇摇头,“奇怪,田野家庭条件长的不差,人长的也不赖,她有啥好委屈的?”

小薇说着往前挤了挤,站在了人群最前排。以便看的更清楚些。

“今天大喜的日子,新娘一定是太激动才会流泪的,对不对?”司仪见状,赶紧忙着给新娘打圆场。

伴娘静怡忙走上前,给新娘擦拭泪水,重新补妆。

忙完了,又将嘴靠近她耳朵,开始小声叮嘱她什么。

新娘在伴娘的劝说下,终于是极力的控止住泪水。

她开始渐渐配合新郎,做着婚礼上司仪要求的一些动作:喝交杯酒,吃苹果等,由于新娘情绪不好,动作做的看起来就很勉强,在外人看起来,新娘象是不愿搭理新郎,因为她身体在做着动作,眼睛却盯着地面,始终没正眼看过新郎一眼,新郎表现的,则象是不敢触碰新娘,新娘的眼泪,更让他处处陪着小心,两个人整个婚礼动作配合的,并不怎么默契。

这个时候,原本阴沉沉的天气,突然开始刮起了小风,这徐徐的秋风,给站在院子里的看娶媳妇的人们,带来了许多清凉。

这时,新娘母亲和新郎的父母,被司仪请到台上坐定,司仪让父母大人们讲话,谈谈心里的感受。

辛雨母亲首先接过话筒,“今天,非常高兴来参加女儿女婿的结婚典礼,感谢亲家的热情款待,我做母亲的没有别的奢求,就是希望女儿的婚姻能幸福,”她顿了顿,又说,“辛雨这孩子脾气倔,还希望亲家,能多担待她。”

辛雨母亲说完,就把话筒递给了田野父亲。

父亲微笑的开口,“今天是儿子大喜的日子,非常感谢父老相亲们,来参加这对新人的婚礼,”他顿了顿,看了看辛雨母亲,“亲家请放心,我们就田野一个孩子,我们没闺女,我和田野他妈一定会把辛雨视若己出,当亲闺女对待的。是不是,田野他娘?”

田野的母亲,是个性情爽直的人,刚才她因为眼睛一直在盯着辛雨那粘着泪痕的脸,现在坐在台上的她还有些愣神,没怎么听清田野父亲的话,也没意识到他喊她,她还在琢磨着这大喜的日子,辛雨为什么要唱反调。

田野的父亲看见这么重要的场合,自己老婆没反应,就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田野母亲这才回过神来,她快速凑近话筒,佯装欢笑着,答应着,“嗯,是的,他爸说的对,我们不会亏待辛雨的!”

田野母亲心里不痛快,虽然脸上在佯装笑意,但声音听起来却象是不大情愿。

婚礼一开始,辛雨就满脸的泪痕,虽然后来辛雨脸上没泪水了,但整个婚礼上,她还是一直沉着脸,没有半丝笑意的,她和田野的婚礼的动作,配合的不好,看起来也很别扭。

想起这些田野母亲就很来气。其实一开始她做母亲的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她觉得田野父亲是村长,他们田家在农村也算上等家庭,儿媳妇怎么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而辛雨父亲没的早,她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三孩子,日子穷的那是叮当响,真是要多清苦有多清苦,现在辛雨的一对双胞胎弟妹还在读大学,摊上这样的亲家,那花钱还不就像个无底洞。可田野这孩子认死理,媒人介绍那么多家庭长相都不错的女孩,他就是连看都不看,非得一门心思等这个辛雨。田野和和辛雨同村,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她知道辛雨人长的漂亮,可漂亮能当饭吃?在农村干农活要那么漂亮有啥用?她还听说这个辛雨高中时候就早恋耽误了学习才没考上大学,小小年纪就早恋能有什么好货色?可儿子不听她的,还联合父亲一起来做她的思想工作,无奈,她只能松口,找媒人去说亲,一开始听媒人说辛雨不同意,这事只好先搁下,拖了几年,眼见田野快三十岁了还是不愿意接受别的姑娘,听说那辛雨也没找婆家,只好又找媒人去说亲,这次辛雨答应了,于是,两家父母快速选日子定婚,拍婚纱照,结婚办婚礼,一切都顺利进行。

她辛雨既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就应该爽快的结婚和田野过日子才对,谁能想到今天大喜的日子,她却是泪洒婚礼现场,在农村定婚,结彩礼给她的算最多的,结婚用品家具什么的都是买的最好的,每次她来家里,她和田野他爸都是笑脸相迎,田野对她更是言听计从,她不明白辛雨心里还有什么不满意,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大喜的日子哭丧着脸给谁看啊?刚过门就这样甩脸子,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在司仪指挥下,一对新人开始互认父母。

田野首先爽快的对着辛雨母亲鞠了一躬,喊了一声“妈!”

“哎!”辛雨母亲高声答应着,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田野。

人群里响起一片叫好的声音。

轮到辛雨了,她默默地看着田野的父母,不管她愿不愿意,面前这对老人这就是自己的公公婆婆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她还是不大自然的开口叫了声“爸,妈!”

田野父亲忙答应着,站起身把随身携带的红包递到辛雨手里。

回到座位后,看到田野母亲还愣着没答应,就用手拍了拍她肩膀。

“哎!”田野母亲这才回过神来,她一边佯装高声答应着,一边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红包,递给了辛雨。

这时,天气变的更加阴暗起来,风也越刮越大,小雨点也开始有些密集的下起来了。

婚礼司仪看着这婚礼仪式也差不多快完成了,就发起最后一个指令,“请来宾们,送咱们的新郎新娘入洞房!”

在大家起哄声中,新郎抱起新娘,迈步走向新房,由于今天新娘穿上了高跟鞋,身高看起来比新郎还要高,又加上新娘并没有配合的搂住新郎的脖子,致使新郎抱着新娘走路变的很吃力,走到新房门口时,平常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开始拉着新郎转圈圈,致使新郎体力更加不支,过新房门槛时,脚不小心被门槛拌了一下,手上一松,新娘就被摔在地上。

这种事在农村很不吉利,新郎快步跑上前,欲再次抱起新娘,可是新娘却甩开他的手,“我自己走进去!”说完,她自己走进了新房。

新郎急忙跟着新娘进入新房。

想闹洞房的一些来客们,也陆续相跟着进入屋内。

小薇刚想也跟着进屋瞧个究竟。

母亲一把拉住了她,“你看,这天要下雨了,婚礼都看完了,别跟着闹洞房了,明天你不是要回打工的工厂嘛,赶紧回去收拾一下!”

“那好吧。”小薇有些不情愿的,跟随母亲离开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们,也逐渐都散去了。

“轰隆隆!轰隆隆!”天空远处开始有雷声响起,眼看着,一场大风雨,像是就要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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