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相国寺,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两人跟着香客们沿着来时的道路返程下山。
一路走着,韩劲松不禁有点好奇自己的师傅在干嘛,于是拍了拍杨婷的肩膀,小声对着杨婷问道:“我师傅和你爷爷岁数相隔这么大,怎么能够在一起喝酒吃菜。”
杨婷先是怔了怔,后来又一脸轻松的回答道:“自然是有事呗,你师傅早年间在北地被杨家将所救,时隔这么多年,又在我爷爷这里认出了杨家枪。这即是缘,也是因果。其实爷爷也是想知道你师傅他是遇到的是哪位将军,然后去把那位将军遗骨收回来,安葬在杨家的旧宅内。”
韩劲松听了这个回答,抿了抿嘴,然后疑惑地问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这将军遗骨还找的到么?怕是早已化为一捧黄土了。”
杨婷皱了皱眉头,瞪了韩劲松一眼然后怪罪地说道:“怎么说话的,宋辽两军大战近百年,辽国上下都是敬佩杨家将的,战死的杨家将也都会得到辽军的就地安葬,找到有杨家将出现的地方,尸骨就好找多了。”
被杨婷这么一瞪,韩劲松也脸色微变,本来还有问题的想问的,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只是装作哑巴后悔莫及想要追回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但是话已说出口,覆水难收,又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捞了捞头。
“怎么,你好像还有问题,一并说出来吧,我一一给你解答。”杨婷看了对方一眼,丝毫没有因为刚才韩劲松冒犯了先人而继续发怒,反而心平气和的说道。
看到杨婷并未生气,韩劲松也安了安心,厚着脸皮继续问道:“大部分杨家将都在北地陨落,北方地广人稀,要怎样去寻找将军的安息之所?”
“哎,当年,每个杨家将都有自己的驻地,一同抗击辽兵,互为呼应,只可惜,后来全都战死沙场,就留下我们这些无用的后人苟活在世上。每个将军的防守范围不会太大,既然曾经在那里出现过,距离就缩小了很多,努力找找应该就能够找到。”杨婷叹了一口气,有些感叹地继续细说道:
“其实,爷爷之前就有带着我一起去寻找将军遗骨,但是北地不属于大宋,越往北就越不安全,我们只是把靠南边近点的将军遗骨都找了回来,远一些的爷爷和我也没办法,估计也是在拜托你师傅这件事情,好让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将军落叶归根。”
听到这里,韩劲松不禁也有些黯然,北地现在是愈发的不安全,要不然师傅也不会领着自己下山,在群敌环绕之际还要分心寻找将军尸骨,前方真的可谓是千难万险,于是又问道:“偌大的杨家,怎么就只有爷爷和你两人去寻找众位将军的尸骨?其他后人呢?”
“真正的杨家现在就只剩下我和爷爷这么一支了,其他的只是先前府中的奴婢打着幌子招摇撞骗罢了,算不上真正的后人。”杨婷先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了韩劲松的问题,紧接着叹了口气有些自怨的说道:“况且我还是个女子,杨家以后真的就无人了。”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没了声音,都低着头跟着人群继续向东京城内走去。
又走了一些距离,忍不住寂寞的韩劲松自认为找了个轻松点的话题,于是笑着问杨婷道:“你爷爷会不会给我师傅讲一些其他的事情,里面有没有有趣的,讲出来听听呗?”
杨婷听到这叫话,脸色顿时一变,不耐烦的回答道:“还能讲什么,除了找尸骨,就是把我送人呗。”说完,也没在意韩劲松诧异的眼神,顿了顿继续说道:“爷爷啊,每次看到好心人都想把我送出去,说是不想让我跟着他一直受苦,却不知我根本不在乎苦不苦,只想和爷爷在一起,守着他过完剩下的日子。”
杨婷说完还用力踢开了路上的小石子,又对着韩劲松恶狠狠的说道:“我跟你说啊,如果你师傅答应了我爷爷把我接过去,那你就别怪我天天揍你,回去记得问一下你师傅,如果真是这件事,记得劝一劝。”
“怕你啊,刚才是好男不跟女斗,等我学完绝世武功,迟早有一天,我会揍回来的。”韩劲松在旁边小声的嘀咕着,他的本意是想让杨婷开心起来,却不料让她更加消沉,本来心里还有点歉意,被杨婷这么一威胁,韩劲松也有些逆反。
“啊?你说什么?皮痒了吧,乘你现在还打不过我,我现在就教训一下你。”杨婷听到了韩劲松的嘀咕,终于忍不住了佯装发火,举起拳头就向他打来。韩劲松连忙闪身躲避,两人一边玩闹一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家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月亮还未升起,杨婷摸出一个火折子照着最后的一点路,拐过角看到自家的院子里面有个火把,还以为是爷爷在院中等自己,连忙跑过去,大声的喊着:“爷爷,我回来了。”
跑到门口一看,举火把的人不是她爷爷,而是身边这人的师傅韩青阳,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韩青阳自然也是看出了杨婷的尴尬,杨老爷子在和他吃喝完后就安稳的睡下了,为了不打搅老人家的休息,韩青阳就带着行李箱在院子门口等候着两个年轻人归来。
本来想自己先去找个客栈投宿再回来接韩劲松,又怕韩劲松这个初次进城的弟子找不到自己会急的四处乱撞,毕竟东京城内人生地不熟,只好站在院子门口一直等,后来天色渐暗才点起了火把。
韩青阳看到杨婷回来,旁边还跟着韩劲松,这才如释重负,连忙对着她说:“杨姑娘先进去把,杨老爷子吃完饭、喝完酒已经睡下了,韩某和劣徒今日多有叨扰,还望海涵。”
“韩大侠哪里话,是我要替爷爷感谢韩大侠帮我们拦住小贼,不然爷爷今天可就喝不上酒了。”杨婷也十分客气的回答道。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也要找客栈投宿了,若是再走的晚了,怕是要露宿街头了,杨姑娘,我们师徒二人就先离开了,改日再来拜会杨老爷子。”说完就招呼韩劲松,背起行李,朝门外走去。
“好嘞,那我和爷爷就在家中等候韩大侠的光临。”杨婷在师徒二人走出门后,也锁好了门。
向屋内走去的杨婷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跑到院子门前,朝着还未走远的二人大声喊道:“韩大侠,现在东京的客栈大多人满为患,我知道有家客栈专门接待像韩大侠一样的正气人士,就在那边,沿着这条路走到头,左手边挂大红灯笼的就是。”杨婷说完,用手指出了一个方向,示意着前方的师徒。
“多谢杨姑娘,我这就带劣徒前去投宿。”韩青阳听到有客栈的消息,连忙领着徒弟去找杨婷所说的那家客栈投宿,韩劲松接过行李箱蹦跶到师傅前面,一路上却是倒着走,转身对着师傅叽叽喳喳讲述着今天和师傅分开后发生的事情。
当然韩劲松略去了他与杨婷两人跑步比试的那一段,但他却没忘记杨婷的问题,他在等待一个时机向师傅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