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代主要代步工具就是自行车，没有不会骑的。
虽然楚娇娇家境不错，可自行车骑的还是很溜。再加上她的身高在那儿呢，两条大长腿，很快就超了马车骑在前面。
顾向北到是不急不徐，跟她们拉开了距离，在马车和楚娇娇她们之间。
因为骑自行车可以靠在边上一点，正好有一条纤细的小路是平坦的，所以比起坐马车，真不知要舒服多少。
沈含玉尽量坐直身体，不挨着顾向北，可自行车一扭一扭的，她坐不稳，情急之下只能死死拉着车后座。
“你没事吧？”顾向北就是想跟沈含玉说话，这才找的机会。
“我没事，谢谢。”沈含玉打算只回这一句话，就死不开口了。
“齐小红也是罪有应得，这人为什么那么坏？”顾向北恨恨地说。
想起刚惨死的狗，和没了妈妈的小狗们，沈含玉也恨恨地点了头，还真是，这齐小红太坏了。
换了一般人，受这么重的伤，也是招人同情的。可是齐小红真让人同情不起来。
他们到了最近的镇卫生院，已经是大中午的了。太阳火辣辣的，烤得人头晕眼花。沈含玉灵巧地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跑几步追上夏玫她们。
夏玫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沈含玉知道她又酸了，轻轻一笑，上前挽了她的胳膊，向里面走去。
卫生院里十分阴凉，进屋就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来苏儿味都好闻得多了。
听说有重患要到，卫生院如临大敌，还真弄了一辆带轮的车推出来。
看到马车上的齐小红，医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个当班的医生全进去了，还真是重伤。
他们坐在外面长椅上等，里面开始处置伤口，不时传来齐小红的惨叫。
朱老师头上的汗擦了又出，到现在他还没想到怎么解决呢。
齐小红负气出走，这是她个人的原因，被狗咬了，也是个人原因。可是他这个老师也有责任啊。
“朱老师，这件事从始至终，我们都看到了，可以作证。”沈含玉看出朱老师的疑虑，轻声说道。
“噢噢，你把经过说一下。”朱老师这才冷静一些。
等听着沈含玉讲完经过，朱老师的脸也青了。
“这是什么人品？啊！活该！不值得同情！”朱老师愤怒地说。
“所以村民家没有责任，都要她自已承担。我们都会作证的。”
“对，我们都能作证。”楚娇娇也点头附和。
“可是，我们没有救人……”夏玫担心地说。
“你能救得了谁？你看那多么男人才把狗打死的，我们上前也是送死。”沈含玉打断她。
“你们是女孩子，当时受惊过度，都能理解。”顾向北也帮忙说道。
“对，这事儿你们没责任，别说你们，就是我们在，也未必救得了。”朱老师现在已经铁了心，不管是谁查，都如实说，不能替齐小红背锅，这个学生道德败坏，要承担所有责任。
处理伤口的时间有点长，顾向北一声不出就走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根雪糕和一兜子汽水。
汽水每人一瓶，雪糕每人一根，只有夏玫摆手不要。沈含玉怕她尴尬，忙接过来。
朱老师被冰镇一下，思路清晰起来，开始安排。
他先让顾向北打电话回学校，查来齐小红的个人信息，出了这么大的事，要联系一下父母才行。
还有就是这件事是重大事故，要汇报给校长了。
这是他亲自打的电话，校长倒吸口冷气，回了一句，即日返程。
齐小红的父母来得很快，他们到时，腿上包得跟粽子一样的齐小红正好被推出来。
她的衣服上有很多血迹，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眼睛又红又肿，鼻子都大了两号，嘴唇翻翻着，她父母一眼硬是没认出来。
待看清是齐小红，她妈妈扑上去放声大哭。
医生护士对视一眼，同情地看向朱老师，这位一看就是茬子，学校有麻烦了。
朱老师听张老师说，齐小红的父亲叫齐东，是粮食局的一个科长，母亲叫庄桃花，是机关的会计。
这庄桃花可不是一般人，足有一米七五，虽然不似齐小红那般肥胖，可是又高又壮，满脸的横肉，全身上下瞧不出斯文劲儿来，也不知坐机关的怎么修练成悍妇的模样了。
庄桃花干嚎了几声，就抹了一把眼睛，站起身，蹬蹬走向朱老师，这气势太强大了，朱老师不由得倒退两步，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就是老师吧，你给我说说，我好好的孩子送来学习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没对象，没成家，这要是落下残疾，怎么办？”庄桃花一句接一句地怼过来，吐沫星子溅了朱老师一脸，他硬是没敢擦。
张老师也从学校赶来了，这种时候是用得上女同志的，比较好沟通，她又是生活老师，可现在早就吓得体似筛糠，站都站不稳了，更别说去劝人。
顾向北双拳紧握，只是不能打女人，要忍。
夏玫自幼在书香门第长大，说话都是细声细气儿的，受的教育都是动口不动手，哪见过这阵仗。
楚娇娇虽然彪悍，可那只是女孩子的刁蛮任性，跟泼妇没有一点关系。
沈含玉倒没有几分惧色，在狱中十五年，什么样的恶人没见过。
这样的女人往往是外强中干，看着是厉害茬儿，不过是表面的。
“这位家长同志，先不要激动，你先听我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再讲理好吧。”朱老师还想以理服人，这事儿是齐小红自已惹的，怎么能怪到他的头上。
“我们送孩子来学习，就是信任你们，你们要对孩子的人身负责。现在孩子受伤，就是你们的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讲理？我讲的就是理！”庄桃花见朱老师亮出段位，底气更足了。
“你要讲理啊，这件事……”朱老师气得浑身乱颤，话都说不清了。
庄桃花也不肯给他机会，上前一步，伸手就向他的脸上抓，大概是想先动手出气，再解决问题吧。
“这位家长，请自重。”沈含玉向前一步，把庄桃花给拦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