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车辰以前就有这个病?今天发生的事情,难道不是田森临所为?
似乎想象到徐一涵和白星吃惊的表情,女人安抚好了儿子,坐在了他的旁边,一手握紧他的手,没有松手,另一只手无力的搭在裤子上。
“他遗传了他爸爸的病,精神方面的,以前也发过病。”女人望向窗外,回忆在陈旧的岁月里。
“没想到又发作了,我原以为他快好了。”沉闷的声音压在嗓子里,让听到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就是所谓的十指连心,孩子伤在哪里,父母就痛在哪里,即使一点点皮肉之苦,父母都不舍得孩子受。
看着女人逐渐暗淡的眸光,徐一涵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位永远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的母亲,她早已不是自己实际意义上的母亲了,她是别人眼中的佼佼者,是永远踩着高跟鞋,穿着普拉达的优雅女王,但在自己心中,她不过是一位最普通的妇人。可就是这样一个最简单的定义,她都吝啬得不愿意满足自己。
她习惯了冷漠,也许,如果此刻她的母亲像车辰母亲一样,把手搭在她手上,紧紧握住她的手,她反而会觉得不适,这样保持距离还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希望一直这样下去,至少,她有喘息的空间。
“阿姨,那他的病严重吗?”白星害怕提到女人的伤心处,不敢多问,她只是想要关心一下。
“还是有希望痊愈的。”女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时间也不早了,谢谢你们把他送到医院里。”女人没有再问什么,这倒让徐一涵和白星出乎意料。她站起身,准备要送客。
“希望你们能够对今天的事情保持沉默,我怕~”女人语气委婉,但眼神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阿姨,我们知道。不会给车辰的治疗造成影响的。”徐一涵知道女人在暗示什么,她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两个人就这样走出了空一。
“你说,车辰什么时候才能好?”白星没有拉徐一涵的手,她想让理智静一静头脑,而不是只会依赖。
“不知道。明天他不会上学。”徐一涵说。
“不知道他会请多长时间的假?”
徐一涵摇了摇头。
“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他会有那样的病?”无疑,白星又陷入了无休止的自责之中。
徐一涵听到这话,拉住了白星,两个人站在马路一旁,面对面站着。
“白星,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自己身上,你不是神,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谁也想不到他今天会发生那样的事。”徐一涵扶住她的胳膊,想让她清醒清醒。
“再说,阿姨并不希望我们把车辰的情况说出去,难道明天你想让整个九中的同学都知道车辰有精神疾病吗?”徐一涵说到了白星的痛处。
白星垂下了头,无奈地摇着。
“好了,前面有家‘避风塘’,还点你最喜欢喝的‘经典抹绿’好吗?”徐一涵探下头,轻轻揉着白星的脸蛋。
“嗯”虽然白星没有心情喝奶茶,但她不想驳了一涵的好心,一涵也是为了让她放宽心情,想用甜味冲淡心里的阴霾。
“等一下。”
刚想要离开,身后有人叫住了转身的两个女生。
两个女生怔了怔,回身。
树影背后,站着一个黑衣少年。少年似乎收敛了些许不羁,努力使自己的站姿显得板正。
马路上的车川流不息,尾气弥漫在空气中,看不见的微粒分子激撞在一起,整个世界显得拥挤。只是,微观的世界肉眼是无法看清的,人类的眼睛能够捕捉到的,只是那眸光下最细微的活动,一瞬百转千回,一瞬顾盼流连,还有一瞬,仿佛原谅了世界。
转过身,白星已经原谅了他。
原谅了那个叫田森临的男孩。
她不晓得,是什么迫使她的神经在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做出的选择,或许是因为光线不太好,阴影挡住了对面男孩的脸,或许是因为车流的噪声太吵,让她不自觉屏蔽了接受情感喷涌的机会,总之,她的唇瓣微微颤动,却不想问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徐一涵看着白星的反应,尊重了她的选择,她没有说任何话,但她都懂。
“他怎么样了?”田森临小声问道。
这句话飘进了白星的耳朵里,压过了街上所有的声音,很奇怪,这一句话,听得那样清晰。
“不确定。”白星只吐出了三个字,她的确不知道未来的情况。
“我们,没有发生冲突。”田森临没有不安,他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他十恶不赦,但不想莫名其妙地背黑锅,尤其是给不服的人背黑锅,这永远不是他的作风。
白星没说什么。
“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白星补了一句。
“什么?”田森临没有听清。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过来,他连听带猜,大概明白了白星想要表达的意思。
“好”只有一个字,田森临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似乎今晚的所有要求,他都会答应,只要白星敢提。
白星点了点头,转过身,拉起了一涵的手。
“走吧”。
男孩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