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近距离交战结束后,敌人的军队暂停了攻击。常枫桥,徐海显,梅清展和陆涯登上城墙向外看去,常枫桥和陆涯给战车下安置的火药弹炸裂了战车,让首领受了伤,被士兵抬了下来,看起来应该是双腿被炸伤,但并不致死。这一战双方伤亡惨重,而他们带出去的一千人的常家军也所剩无几。如果不是梅清展和陆涯前来,他们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本想让对方因为首领受伤而士气大减,可一举将其歼灭,可是没想到的是对方的援军竟然那么强大,他们几乎可以预见,新的一场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常徐二人清点了战士人数,收拾了战场后,才坐下来商量战事。“梅帝师,这次多亏了由您的相助,我才得以战场回来,您救了我的命。”常枫桥说罢起身,向梅清展跪拜行了大礼。
“常将军不必客气,我与二位的家父相交数十年,别说我人在高唐,就算远在京城,也会赶来相助的。”梅清展一番至情之话,让徐常二人感动不已,在这样杀伐无由的战场上,这样的情谊足够他们一生所珍惜。
“常将军,徐将军,泗水的百姓已经被安置在了高唐的兵站里,有高唐县前县主玉兰和我的夫人照应,你们不必担心。”梅清展向二人介绍了情况。
知道百姓被安置妥当后,二人明显的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他们又被新的情况所困。
“这次敌军来援万人,而我们经过两次大战,只有五千人左右,这次梅帝师带来了三千人,总共不过八千人。而对方即使伤亡惨重,也有我们两倍的兵力,我们据城而守,略占优势,可是战况依然严峻。”徐海显向大家介绍着现在的情况。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术可言了,只能死守。二位将军去鼓舞士气,我会带我的兄弟们先在城内布置布置,一旦城破,我们也好有所抵抗。”梅清展月白色的长袍上沾满了血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戾气,但说起话来依然是有条不紊。
平静的战场上飘荡着血腥的味道。鲜血已将泗水县外的土地都染红了。在双方修整了两日后,新的一轮攻城开始了,几乎没有什么悬念,敌军又一次发挥了他们的人海战术。城内的箭已经损耗殆尽。箭手也已经放下弓箭拿起了刀,砍向从云梯上爬进来的敌人。
徐海显身先士卒,冲在了前面。辰时未到,敌人的大批兵士已经全部拥到城下,开始登云梯,而先前冲上来的敌兵也已经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展开了攻势。常枫桥与陆涯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将准备好的一桶火油从城墙上推了下去。其他的战士看见了,也纷纷动手开始向城墙上泼洒火油,很快在云梯上的士兵们被泼的满头满脸都是火油,梅清展从向外扔了一支刚刚点燃的火炬,瞬间城墙成了火墙。火墙成功的烧死了一片攻城的将士,让大家有了一口喘息的空隙。
常枫桥抬手砍死了眼前的敌人,向城墙外望去,依然是黑压压的敌人,丝毫不见减少。陆涯站在他的身后,表情一样凝重。徐海显在砍下了最后一根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已经累的支撑不住了。大家心里都知道,败局已定,但是谁也不肯放下手中的刀,他们是战士,战士在战场上只有一条路,就是拼死赢得战争。那些站在他们身后的上万手无寸铁的百姓,是他们毕生要守护的尊严。
“保护父母妻儿,保护父老乡亲。”徐海显单手撑刀站起,另一只手向空中挥舞着拳头。他大喊着,声嘶力竭声音激起了男人心中的血性和不屈。兵士们列队站在城墙上,冷风烈烈,将他们身上的衣服吹起,更吹起了每个人心中的铁血柔情。
常枫桥与徐海显,陆涯一起站在战士的最前方,等着火势稍减后,敌人的再一次冲击。很快,敌人在经历了烈火烧墙之后,又一次发起了冲锋。这次他们不再一味的攻城墙,而是组织了兵士进攻城门。自徐海显将他们的战车烧毁,他们没有了有力的工具进攻城门。这次他们竟用人力托着粗壮的木头,齐齐向城门奔来。这些木头同时冲撞城门,很难保证城门能顶得住。在箭矢已经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常徐二人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想的办法,只能心中暗暗祈祷,祈祷城门还算结实,别被他们撞开。
天不遂人愿,敌人似乎已经看出了他们只能近距离作战的状态,攀爬城墙的人也渐渐掌握的规律,不再一味强冲,而是在云梯下射箭,让泗水的士兵无法靠前,压制住泗水的士兵后,再让人攀爬云梯,这样就大大提高了成功率,爬上城墙的敌人也越来越多。徐常二人在队伍的最前面,不停的砍杀着。常家军的火药弹也开始使用,炸死的敌人在城墙上堆得越来越高。而徐常二人带领的队伍也渐渐无法占据高位,开始向下退。
城墙下方敌人集中主要力量攻打城门。城门在一声声的撞击中越来越脆弱。终于,在一声震天的响声中,城门轰然倒地,常枫桥紧张的向下看去。这时一把刀正从常枫桥身后向他的身上砍来。“主人,小心。”陆涯急急的大喊。一边喊一边以身挡了过去。刀砍进了陆涯的肩膀,而陆涯用另一只手砍掉了这人的脑袋。陆涯一下子摔倒在地,一眨眼的工夫,常枫桥就差点丧了命。他回过神一把搀住了陆涯:“陆叔,你坚持住,我带你下去。”陆涯一时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陆涯拽住了常枫桥的手,在他的掩护下,陆涯撕了一条衣服紧紧的扎住了自己流血的肩膀,然后又投入到了战斗中。
这时成百上千的敌人已经从城门涌了进来。城门的防守与城墙上比起来是差得多,而城墙上的士兵也被攻上来的敌人死死缠住。城门大开让人人都心神不宁,这时一大批黑衣人出现在了城门通向内城的道口。梅清展一袭白衣站在黑衣人前面,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闯进来的敌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展开了血腥的肉搏战。与江湖人士相比,士兵的身手明显笨拙了许多,一时间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城墙上的敌人都死伤的差不多了,常枫桥带着剩下的兄弟下了城墙与敌人血战。梅清展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看起来甚是悲壮。城门处又传来了一阵冲锋的声音,敌人杀不完堵不住,常枫桥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大家向后撤,进入巷子里。”梅清展安排他的黑衣人和战士们开始向后撤,常枫桥和陆涯也在黑衣人的保护下撤进了城。
一进入城内,大家按照之前的计划,迅速的分散开,隐藏到了大街小巷的民舍中。敌军看着泗水的士兵越来越少,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果然,很快,敌军已经看不到城内任何一个人。
“搜,将他们赶尽杀绝。”一个双腿被包扎的将领在士兵的帮助下进入内城,大声的命令道。
可是巷战的优势是他们这些没有经验的人难以想象的。他们打开的每一扇门后都有可能藏着一把杀人的刀,而他们搜查的每一个院子都有着一些暗器装置让他们难以提防。敌军的死亡数量在巷战中不断增加。
“还有没有火药弹?”敌军首领向旁边的侍卫询问。
“有的,援军带来了千枚火药弹,现都在城外。”侍卫认真的回答着。
“好,用火药弹把这些人都炸死在泗水县里,既然他们誓死都要保卫这里,就埋葬在这里吧!”将领冷血异常,他决定将所有人都炸死在这里。
果然,轰隆隆的声音从内城最南边的房屋开始响起,震耳欲聋,让人心惊胆战。常徐二人在一处民舍中静静的听着火药炸响。梅清展给陆涯上了止血药,两个人也不说话。他们真的是无计可施,无处可逃了。
“梅帝师,将二位小将军从地道带走吧,我们这些当兵的,即使不把自己留在泗水,也会留在其他的地方,可是两位小将军如果死在这里,我们常家军无颜面对丞相。”陆涯如托孤一般将二位年轻的将军托付给了梅清展。
“不,即使是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抛下自己的士兵逃走。那我又有什么颜面再当将军。”徐常二人对视一眼,没等梅清展说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陆涯向梅清展使了个眼色。梅清展站起身沉吟片刻,趁徐常二人不备,将他们打晕在地。“来人,将两位将军带往地道。”梅清展安排黑衣人将徐常二人扛起就出了门。
“你们走后,我会组织兄弟们再战一场,不会就这样被他们炸死在这里。”陆涯向梅清展抱拳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江湖相见,自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陆涯说着就出了民舍,向将军们反向的地方走去。梅清展也没有停留,护送徐常二人离开战场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身后响起的火药弹炸裂的声音好像颗颗炸碎在心中,梅清展回头望了一眼泗水县城,已经浓烟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