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从中作梗的人。”江时摇着扇子走过来。
她当然知道有人从中作梗了,不过京都鲜少有人捣鼓西域的东西,毕竟是京都城内,天子脚下,谁敢作祟啊。若不是司徒振偶尔和她提起,她也不知道有西域蛊虫这东西,还如此邪门。
“不过这人并不在我们南下的航队里,而是其他的有心人,从中阻断我们寻找双湮。”他继续解释着。
真要是南下航队里有人作祟,那他大可一把火烧了南下的船,或者随时将他们迷晕,通通丢进水里,这样便可一人南下了,还用得着乖乖的跟着他们?不过这作祟的人不在南下的航队里,也复杂了些,毕竟这世上那么多人想集齐双湮涟生,要找到那作祟的人,也并不简单,何况他还会用蛊。
“不错,不过可以从蛊虫下手,去打听打听江南一带可有人养蛊虫,或是经常出关。”司徒振年轻时游历西域也见过那蛊虫,当地人说,那蛊虫在别的地方是水土不服的,需的细细的养着,不过时间久了,它还是会死的,要想长久的养蛊虫,还是要从西域引进的。
“可是那养蛊虫的自然知道要秘密的进行了,哪里会让人知道啊。”蛊虫这种东西在京都被人瞧见了,是要告上官府的,少说也要在牢里待个几年,虽然这里远离京都,但还是有人紧盯着的,让人知道,那不自投罗网吗。
“司徒姑娘说的对,不过我们可以想法子将他引来。”江时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虽然他也意在于拿到双湮,不过没有铸剑之血,双湮就如同一块破铁一样,无甚用处,眼前倒不如解决了这件事,才能让他心安理得的去找双湮。
他将目光转移到那块衣角上,缓缓开口:“或许,我们可以先研究这块衣角,若是能知道它所附有的蛊,再找到解蛊之法,或许能讲那作祟的人引出来。”
“是个可行的法子。”虽然耗时多了些,也复杂了些,不过还是有效的,可先要寻求懂蛊的人相助啊,虽然司徒振略懂一二,但却算不得能研究它的,要研究它,就只能找一比他还懂蛊的人相助。
“不过洛家好像有人懂蛊。”司徒振差点没想起来,他以前同洛家前一任宗主交好,闲暇时期两人便互相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蛊虫也是他同他科普的,或许洛家还有人知道呢。
“这个嘛,我倒知道一个人,江公子也知道……”这个嘛,她认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知不知道蛊虫,她就不明白了。
她朝江时眨眨眼睛,江时看着她笑了笑,无疑,他猜到了司徒未浔心里想的那个人。
午后,她便拉着江时火急火燎的去找那个人。不过各大家的客栈是分开的,昨日出事的是他们司徒家的客栈,因此今日其余两大家只是来看看溶尸,看完了就回去了,要想去洛家找人,还得绕几条大街。
一向不熟悉江南地界的她,有些迷茫。相交在一起的大街,看起来都一样,走来走去,还是在原地徘徊,这让她这个路痴很是无奈啊。
但江时似乎很熟悉,绕来绕去后,便带她到了洛家住的客栈那条大街上。
“你怎么这么熟悉这?”一个京都长大的小姐,外加一个京都土生土长的公子,在江南找不着北是正常的,可这个京都土生土长的公子,却这么熟悉这,让她很是奇怪啊。
“我母亲原是江南人,只不过后来才到了京都追随我父亲,幼时我也是到过江南几回的。”是啊,那时候他还很小,不过经常和母亲一起在江南的大街溜来溜去,那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几段时光了,因此才记得如此清楚吧。
“都说江南女子娇弱柔美,你母亲一定很好看啊。”不过她不大喜欢那种娇柔的女子,看起来一吹风就要被刮走一般,噫,太瘦弱,不太好。虽然那是一种病态美,不过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京都女子,风情万种,又很要强,这样的姑娘家倒是很得她欢喜,可是在京都,这样的姑娘大多嫁不出去。
“嗯……”是啊,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一直都很温柔,只不过被奸人所害,早早便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七八年。他现在都记不大清楚她的样子了吧,真是可笑又荒唐。
哦豁,怪不得啊,怪不得江时生的这般好看,不过他倒算不得是那种爽朗的公子,倒是很柔弱的样子,说实话,她不大喜欢这种小公子,柔柔弱弱,弱不禁风的,噫,她真想不到江时未来要娶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大概也是那般娇弱的女子吧。
她不再说话,走向客栈去。
“呦,司徒姑娘和江公子怎么来了,快坐快坐。”客栈里头原来的小二全被换走了,都安排上了洛家的家仆。大抵是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走漏了风声就不好了。
“不了,你们二公子在不在?”不错,她要找的是小登徒子,方才司徒振同她说,洛家前一任宗主对蛊虫这方面颇有研究,小登徒子是他嫡长孙,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况且若大一个洛家,她就只认识小登徒子了,谁让小登徒子那么听她的话呢。
“二公子在的,就在楼上,小的去知会一声?”司徒家居位于四大家之首,司徒姑娘能认识他们公子,自是好事啊。
“不必劳烦了,我直接上去即可。”告诉他了就不好玩了,她还想吓唬吓唬他呢,顺便要感谢感谢他,没将她给招出来。
上楼便瞧见他正正当当坐在那翻书,一副极其认真的样子。嚯,别说,他正经起来还挺好看。
江时要走过去打招呼,司徒未浔将他拦住,她还想多看一会呢。江时扯扯她,他们是来干正事的,不是来看人的,她才松手。
“洛公子好。”江时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他一向很有礼貌,对任何人都是。
“江公子客气啊,诶呦,漂亮姐姐,你来啦?”果然,见到他们来了,洛安晟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变了模样。
“怎么,不欢迎啊?”他敢不欢迎?司徒未浔觉着,小登徒子很容易妥协的,但似乎只是对自己而已,对旁人啊,她就不知道了。
“怎么会啊,有何贵干啊?”他很爽朗,也很直白,也正是这点,深得她欢心。
“洛公子可知道蛊虫?”既然洛安晟这么直白,他也不好绕圈子了,直接坦白问他。
洛安晟想想,大抵是昨日司徒家那边的客栈出了事,问溶尸看见的蛊虫吧。他当日也在看,不过他没见过蛊虫,当日早早便走了。
“这个我略知一二,不过还有个比我更懂的人。”他一向对那些不感兴趣的,从前祖父抓着他捣鼓那些玩意,他也不愿碰,无奈之下,祖父只好放弃让他捣鼓的信念了,而是把目标转向另一个人。
“谁?”管他呢,只要是洛家的人,小登徒子认识的人,一切好说。
“我大姐,她一向颇得我祖父欢喜,我祖父生前也经常教她一些我从未见过的东西,这个她应该是懂的。”他那位姐姐脾气极好的,想必小时候祖父也是大抵瞧着她乖顺,才将她绑了去,教她的吧。
司徒未浔有些沉默。她从没见过洛家的大小姐,只不过是以前听过罢了,也不知道她的脾性,万一人家不肯帮,岂不是要让她们难堪?
江时也有些犹豫,司徒未浔都有些踌躇,就别提他了。他是个外男,见人家姑娘家好说也会有些尴尬,况且是个尚未谋面的姑娘家。
见他们有些犹豫,洛安晟急忙同他们解释:“诶呀,你们不用担心啦,我姐人很好的,放眼京都数十官家望去,就数我姐脾气好了啊。”他犹记得七岁那年,母亲一针一线给他姐秀的十鹤越云图秀在裙摆上,打算给他姐十岁生辰见客的,没想到,他手里的砚台不听使唤,将墨全泼在裙摆上了,母亲一时气急,非说要讲他捆到房梁上打三天三夜才消气,还是姐姐死命求着,他才逃过一劫呢。
她看看江时,江时并没有说什么,她又继续沉默,不过紧拧着的眉松开了些。
洛安晟见此,说:“哎呀,大不了明日去茶楼说嘛,我和她一起,怎么样?”
“行吧。”这么说,那位洛大小姐还是挺好接触的,她这个人吧,不太爱和不认得的人说话,除非是对方主动,既然洛大小姐脾气好着,那她自然也不会见怪了。
“那明日我们茶楼见。”江时给出了答复,这事也就谈妥了。
“好。”他觉得吧,江时和他姐的性子十分相像,待人温和,说不定还能……咳咳咳,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从洛家客栈回来的路上,司徒未浔还在沉思着。
“你是担心她也不了解此事吗?”江时越发觉得,司徒未浔虽小,但却经常考虑一些别人考虑不到的东西,什么事都想全。
“不是,我总觉得,这件事很古怪,会牵扯到很多人,那洛姑娘参与进来,我怕她……”她心里总是不平静,总觉得有蹊跷。
“苍天是不会对好人下手的。”江时知道,这只是安慰人的一句话罢了,谁说呢。
“但愿吧。”是啊,但愿苍天真的那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