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了完张永成的入门功夫,看她使来也有模有样,有了粗陋的架势,黄粱便让她自由练习,自己坐到了一边,只在她出现错误时才出言提醒,令其矫正。
就这么时间渐去。
待天色不早,黄粱便送她回到张府。
临行前,嘱咐小姑娘每日在家里也要练上一两遍、不可偷懒后,又拒绝了张父张母的挽留,就去了城外的一座城隍庙。
城隍庙破旧不堪,已被废弃,如今是当地一群乞丐的窝。
那三个乞丐,并没有好好遵从昨日他说的话,今天自然得去惩罚一番。
找到人,将一群乞丐都揍趴下后,黄粱在几人身上留下暗手,飘然离去。这一晚上,三个乞丐浑身上下疼了一整宿。
只是几个乞丐懒散惯了,要他们去干苦力简直比死还难受,自然还是想要躲避。
接下来几天,他们隐匿行踪,离开本城,报官等各种手段都试过,一连四天下来,目标未达到,人反倒瘦了一大圈,几乎脱了一层皮,毕竟每次忤逆,黄粱都要惩戒一番,可不会轻拿轻放。
这天傍晚,当黄粱再次找上他们潜藏的一个巢穴,才在第一个乞丐身上留下惩戒的暗手,旁边,另一个乞丐就悲怆道:“为甚么?”
几日下来,这几人都已经不堪重负,他哭叫道:“为甚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成乞丐,整日乞讨,已经够可怜了,你一个这么厉害的武师,为什么非要和我们过不去?”
黄粱笑道:“想知道?”
另一个还没来得及被惩戒的乞丐道:“想,当然想知道,就算是死,我们也想要死个明白。”
黄粱轻轻一笑,仿佛恶魔在戏弄凡人,说道:“可我暂时还不想说,你们要是想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好了。”
……
第五天,三个乞丐放弃了挣扎,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去了煤场做工。
黄粱颇为失望,他还有许多不伤身、不伤命只会让人难受的手段未用,结果这几人就败下阵来,变得听话,真是无趣,但既然他们听话,黄粱也没再找他们麻烦。
接下来,黄粱便每日专心教导小张永成习武,出于恶趣味,同时也教导小姑娘功夫不外露的道理,要她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对人使用功夫——自己人,比如师兄弟、未来的丈夫除外,这些人可以随便打……那也不叫打,那叫切磋、叫温习、叫教训。
而空闲时,便刻个木雕,捏个泥人,等小店生意上门,也等三个乞丐每天来送钱——哪一天要是钱不够,哪怕少一个铜子,也得受罚。
当然,解析世界本源规则一事,也从未抛下,反正一心多用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同时进行便是。
至于叶问,暂且不急,等先把大师姐教到能够拳打南山猛虎的程度再说
如此又半月后。
清晨。
朝霞初起。
黄粱带着张永成来到了城外五里亭等待。
五里亭自然在五里外,而五里路走来,虽不快,却半刻未歇,张永成才练了半个月武术的身子免不了累,小脸红通通喘息着,好奇道:“师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
“你学武已经半个多月,今天为师打算来考较你一下。”
黄粱笑眯眯道。
小张永成道:“好啊,好啊。那要怎么考?”
“很简单,去把那三个乞丐打趴下就行了。”
黄粱往路边一指,三个衣着仍差,却已经不再是乞丐装的乞丐,顶着一张乌漆抹黑的脸,刚好从草丛中钻出来。
这三人……
在煤场苦干了半个月,他们猜想黄粱应该已经有所放松,便再次尝试着想要逃离这地方。
小姑娘看见他们,咬着手指头犹豫道:“可是师父,你不是说,不能随便对其他人使用功夫的吗?”
黄粱笑道:“但师父同意了的话,你当然可以随便用功夫了。”
那三人这时候也看到了亭下的黄粱二人,纷纷脸色一白,知道计划必然是已经暴露了。他们已深深尝过黄粱的厉害,这时不敢跑,也不敢叫嚣,直接扑通跪下叩头,哭天抢地找借口求饶。
黄粱与张永成并排,一手负后,一手拍着小姑娘的肩膀,朗声道:“这是我徒弟,你们和她单挑,谁能胜过她,以后每天便少交五个铜板。”
话虽如此,他们哪敢和这小姑娘动手?只是继续一个劲地求饶。
黄粱平静道:“我不说第二遍,都站起来。”
三个乞丐吃了一惊,但也感受到威慑与冷意,连忙起身。
黄粱道:“你们谁先上?”
三个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其中一人上前一步。
黄粱看向张永成,柔声道:“成成,去。”
“是。”
张永成娇声轻应,冲了出去。
当近身时,张永成迅速调整姿态,摆了个架子,一拳打出。
那乞丐本来见姑娘太小,还不放在心上,只想着干脆不动手,让她打几拳便是,也能讨好一下,结果被一拳打在肚子上,大叫了一声,只觉得腹内一阵难以抵御的绞痛,弓起身,跪在地,接着倒下,再也爬不起来。
小姑娘年纪小,习武时间也短,但半个月下来,在黄粱调教下,也早就站稳了练形阶段,此刻拳力已然不轻,就算比不上那些积年武师,可打倒一个干了半月苦力、吃不饱穿不暖、还大意粗心,全无反抗想法的乞丐,还是轻轻松松的。
黄粱道:“下一个。”
另外两人,原以为同伴是装的,只是当真的动上手,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知。
他们大意之下,防备自然不深,而小姑娘力量虽不小,可毕竟习武时间尚短,还不懂得控制力道,出手极重,加上身法敏捷,滑不溜手,他们醒悟过来后,想要反击、反抓都困难……这一进一出,结局注定,剩下两个人相继步入后尘,捂着肚子,被打得起不来,够躺半天了。
“师父,我怎么样?”
小张永成回到亭下,一脸得意地邀功。
黄粱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道:“还不错,有模有样了。”
走过去往倒在地上的三个人身上各踢了一脚,劲力暗投,缓解了他们的痛苦。
接着命他们在后头跟着,回返城中,送小姑娘回了家去。
生平头一次打人,还是连打三个成年人,小张永成格外激动,回家后,饭都多吃了两大碗,惹得张父张母面面相觑,等问清楚起因后,除了瞠目结舌,惊讶得无以复加,难免还要多上一份忧愁,姑娘家家的,练成一身武功总觉得不像话。
而黄粱则带着三个乞丐,来到了贫民窟。
那三人不明就里,可黄粱只让跟着,没说其他,他们也不敢问。
直到来到一座房前驻足。
房子很破败,漏风又漏雨,点不起蜡烛,也没有油灯,屋里昏暗一片。
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瘦不拉几的小男孩,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绕到旁边,来到一扇窗户前,勉强可见里面一张破床上,躺着一个老妪,不时咳嗽一声,一个梳着羊角辫的瘦小女孩趴在床前睡着,大概是照顾老人累了,正在小憩。
站在窗外,有一股难闻的药味和臭味。
黄粱说道:“看到了吗?屋里那老太婆,患了重病,连床都下不了,但没钱看病,那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六岁,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
“看见了……那怎么了?”
一个乞丐小心翼翼问道。
贫民窟,类似的情况太多了,这有什么好看的?
黄粱继续说道:“他们是一个多月前,从外地逃难来到这里的,一直住在不远处的死胡同里,只靠几张破布遮风挡雨,直到半月前,我才给他们找了这个破房子栖身。”
“这是黄大侠宅心仁厚。”
几人恭维。
黄粱说道:“那你们知道吗?那老人原本还有一个孙子,两个孩子也还有一个哥哥,那是一个小乞丐,靠着每天乞讨来的几个铜板,养着这一家子老弱病残,可是半个月前……”
他转头,看向三个脸色忽然变得煞白的乞丐:“那个小乞丐在街上乞讨时,被人打死了。”
当他看来,三人一下瘫倒在地,总算明白,今日遭受的一切折磨,究竟是为了什么。
黄粱继续道:“你们当初,不是问过我为何要与你们过不去吗?现在知道原因了吗?”
“知,知道了。”
一个乞丐低头小声道。
黄粱道:“这段时间,你们每人每天至少上交八个铜板,这些钱,我全都以那个小乞丐给我干活的名义,转交给了他们,也是靠着这些钱,老人才能有药吊命,孩子也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三人,淡淡说道:“所以,你们还有赎罪的机会。”
“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就以那小乞丐朋友的名义,照顾他的家人,他们有肉吃,你们才能喝汤,他们喝汤……你们就去刨树根吃……直到老人去世,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为止。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所有行为,有任何逾矩,下场你们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