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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夥伴(2)

音枟:「不認識。」

兩人就在這樣的起氣氛下僵持了許久,音枟不是不想告訴他,只不過既然忘記了,亦或是不同人都好,她已經沒有辦法再面對三年前那些事情,來得太快,太急,那些每晚執行完任務就回家把自己灌到醉的不省人事的日子,她既不想,也不會再回到那時候了。說來也奇怪,音枟一直以為公司裡記憶有損的人只有她一人,怎麼現在又多了一個,康維到底在打什麼牌,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音枟只聽康維說她那天要跟家人出門,不幸的在商場上遇到了突如其來的爆炸,等到音枟再度醒來,她只見康維跟一堆醫療儀器,之後她被告知家人都死了,剩她一人,她並沒有留著那之前的所有記憶,她不記得父母,不記得自己是誰,只記得有一個人一直對她不斷的說:「對不起!對不起!」不是一般般的對話,而是一種帶著哽咽的哭喊。而當她再度有意識,就看見康維在她身邊,被告知自己已經昏迷四年,這四年,本該是大學生活的四年,不知所措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害怕,康維告知她如果她有意願加入組織,便可以保她衣食無憂,就算她想拒絕,走投無路的她,又有何選擇?當下並沒有太多考量,直到這幾年才後悔,也是太晚了。

音枟她現在想起,就算當初餓死也好,病死也好,為什麼為什麼要待在組織,為什麼要答應康維,明明眼前就有另一條路,一開始她氣康維,為什麼他要出現,為什麼要救自己,為什麼自己怎麼這麼笨,音枟氣自己,氣自己的愚蠢,氣自己的膽小,氣自己的懦弱,氣自己總是這麼容易對一個人依靠。

蓋特:「你真的,不認識我?可是你??那你回答我其他的問題,很像我的人是不是康維?」

音枟:「與你何關?」

蓋特:「?」

這時,電話猛然響起,音枟接起前看了蓋特一眼,那表情似乎是失望透頂的模樣,音枟恨透了那種模樣,便撇開眼索性不理會,她接起電話:「喂???嗯?你剛剛怎麼了,我很擔心你?嗯?不要有下次了?你知道我?嗯?好,對了順便幫我處理一下我家附近,我懶得去做了??我知道,但是??好?嗯。」電話掛上之後,蓋特仍然看著他,一直看著,直到音枟轉身他才終於開口道:「為什麼?不認識?」

音枟不曉得怎麼跟他講,丟下了一句:「沒為什麼,康維要你現在過去,馬上。我不想出來的時候又看到你??現在看似的風平浪靜,你可想像當初是多風起雲湧。」就轉身走回房間,反射性的鎖上門,她開始害怕了,已經三年沒有這麼害怕了,好像隱約聽見蓋特在說些什麼,但是似乎也不重要了。音枟第一次感受到這般的恐懼是在自己醒來的那次。

當音枟緩緩睜開眼,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看向兩側,身體很僵硬,幾乎沒辦法動。

她突然聽到一個人開口道:「醒了?別亂動,你的身體還不是很穩定,能說話嗎?記得自己是誰嗎?」

音枟開口,但是只能發出一些氣音的呻吟,她看向這個聲音來源,試圖表達些什麼。

那聲音道:「我是康維,說不出話嗎?等等我。」康維說完走出了音枟的視線範圍,當他再度回來時,手上拿著一杯水。他將水放下,手緩緩地伸向音枟,她反射性的躲了一下。

康維:「別怕,我扶你起來喝水。」

那手看似纖細,卻有著不一般的力氣,音枟機乎全身放軟,他卻一隻手就將她扶起,另一隻手拿著水杯遞到她面前。康維坐在床邊摟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喝水,過了一陣子,音枟開口道:「再說一次。」

康維:「嗯?什麼再說一次。」

音枟:「你是誰?」

康維:「我是康維。」

音枟:「我是誰?」

康維:「乖孩子,你記得多少?」

音枟:「沒有半點。」

康維:「好吧!我等等說的妳可能嚇到,但是我想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他繼續說:「妳叫做音枟,是在一場嚴重的商場爆炸中唯一的倖存者,當時妳和妳的家人在這場爆炸中都受了重傷,你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好友,用最後一口氣拜託我,就算用盡一切方法也要救妳。我答應了,我夥伴是個很厲害的醫生,我們一同研究了一種能夠讓人的組織再生的藥,你們家的人只有妳承受了藥,克服了危險期,活了下來,但妳已經昏迷四年了。」康維沈默了一下道:「妳目前應該是二十二歲。」

音枟:「??」她並沒做出任何回應,她低著頭,但康維覺得自己的胸前的衣服被扯著,低頭一看才知道在他懷裡的女孩手越抓越緊,而且眼眸子裡泛著淚光。康維並沒有將她推開,他的另一隻手環著她的肩在她耳邊輕聲道:「我會陪著妳的。」

聽到這句話,音枟開始顫抖,她真的好怕,但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是因為沒有記憶,還是因為家人全部喪命,她理不出個頭緒,一下子突如其來的訊息,就像在宣判她的死刑。嗚咽聲越來越大。

音枟帶著淚睡說著:「為什麼我不記得,所謂二十二歲不就是大學畢業嗎?我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是誰?但是有個聲音一直叫我,我好害怕,為什麼是我?」從原本的流淚到放聲大哭,她就這樣哭著到眼淚都被風乾之後,又是一陣的哭泣。康維摟著她,什麼也沒說,就只是摟著她,音枟再度開口:「你離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將她緩緩放在床上,輕聲道了晚安之後便離去了。隔天康維再度出現時音枟已經醒來坐在床邊。

康維:「妳還好嗎?嗯?想吃點還是喝點什麼嗎?」

音枟:「我暫時不想見到你。」

康維:「我知道了。需要的話就按一下緊急求救鈴吧,多休息一點。不過我明天還是會過來。」

就這樣兩人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對話,有一個多月,當隔天康維沒有出現在音枟身邊的時候,音枟突然慌了,她知道是自己趕走人家的,但她心裡卻是希望應該說是期待看到康維,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除了來看病情的醫生跟護士之外沒有任何康維的影子,音枟告訴自己是他在自己睡著的時候過來的,但當她每天睜眼時就只有自己一人,而且眼角還有未乾的淚水時,但她總是不記得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沒有一天例外。光是這樣的等待磨光了音枟最後一絲絲的理智,在某天醒來,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見到康維了,她近乎崩潰的在哭泣,心底滿是害怕,忘卻所有的語言,只能如同新生兒一般只能用最原始的哭泣來表達自己的不安,音枟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地上,發出了極大的聲響。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闖入這凌亂的病房,她還來不及看是誰,就被這個人從後面還抱著,他在音枟耳邊輕聲道:「我在這,我在這,別怕了好嗎?我會一直陪著妳的。」他們這樣持續了好久,兩人都沒有多說些什麼,整個病房又回到起初的安靜,只剩下音枟跟康維的呼吸聲,格外鮮明。康維的手輕輕的在她臉上滑過,真的很輕很輕,如同羽毛一般,而另一隻手被音枟牢牢抓著,像救命稻草一樣,捨不得放開。

過了許久音枟終於開口道:「我好怕。」

康維:「?」

音枟:「為什麼沒看見你?」

康維:「抱歉這陣子很忙,我都很晚來,妳睡了我捨不得吵妳。」

音枟此時像聽到了救贖一般的又落下了淚水,內心所有的不滿全都一洗而空,接著她哭著哭著又睡了,這次康維沒有走開,他就繼續待在音枟身旁,握著那雙手輕聲道:「我在這。」

音枟這次睡的好安穩,再度醒來時看到的是康維在她身邊看打瞌睡,她心裡想:「為什麼要對我這樣,我真的很傻,明明是自己一開始起的頭,現在卻跟個孩子似的,見不到就哭。而且,康維他,他笑起來的樣子,睡著的樣子,一切一切都這麼的完美,好像天使一般,他的羽翼就這樣護著我。」音枟傻傻的看著他,康維突然醒來,在音枟開口前道:「我這次沒有食言了。」康維默默的拿起手,覆上她的,音枟本來是想要收回手,但是康維看著她的眼神何其溫柔,世界上,她只剩下這個人能依靠了,自從醒來後一直都沒有目標的音枟,此時此刻知道自己要什麼了,她願付出一切去報答這個對自己百般包容的男人,為自己等待,願意為自己一句話就花時間來陪伴自己。這樣子的人要去哪裡找。

音枟:「嗯?謝謝?我只是,以為你不打算理我了。」

康維:「我怎麼可能不理你呢?」

音枟:「我以後出院,我會怎樣?」

康維:「別想這麼多,先養好身子,如果以後你想要去讀大學,我能安排讓妳去,要是有什麼需要??」康維話講到一半,發現自己手下的隻手在顫抖,視線沿著手臂往上爬,發現音枟正在哭,康維又道:「我在這。」

這句話好像有魔力一般讓他鎮定下來,接著音枟聽見他說:「想不想去哪呢?我帶妳去吧。」

音枟:「海邊?不知道為什麼,我好想去海邊。」

康維:「當然好,等過陣子妳身體好點我就帶你去海邊,妳乖我先去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情,先睡吧!」

音枟:「康維。」

康維:「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音枟:「謝謝。」

康維:「知道了,休息吧。」說完他摸了摸音枟的頭,轉身離開。

隔天康維來探望音枟的時候,病房裡坐著一個女孩。

女孩道:「她有沒有醒來過?」

康維:「死了,妳可以滾了。」

女孩:「你憑什麼!她不可能?」

康維:「反正,妳不該在這。」

康維叫了保全來帶那女孩離開,女孩走之前,狠狠瞪了康維一眼,而康維則以一個微笑回應。他走向音枟身旁,坐了一整個下午,音枟卻不曾張開眼。這次為了避免之前的情況他守了一整晚,因為公司那邊真的沒有辦法拖了只好通知醫護人員要是音枟醒來一定要馬上通知他。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一週、兩週?直到距離音枟上次醒來已經過了一個月了。這天早晨,音枟睜開眼睛,看見窗外的天空,心想:「能去海邊真的太好了。」中午過後,康維馬上就趕到醫院,他看著音枟什麼也不說的就衝上去抱著她,音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心裡卻是無比的安心。

音枟:「你答應我的,沒忘記吧?」

康維:「當然沒忘,就這週末吧!好嗎?」

音枟:「你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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