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春生的眼睛里再一次恢复了神采,对着其他人说道,而真正迈开脚步去走的就只有吉塔。
而随着他们的转身,塔门也终于是缓缓的合上了,沉重的门板移动的声音是生锈很久的刺耳,连带着,所有人都感觉好似整座塔都随之震动了起来,一时间没人敢乱动,只能等着这段震动平息下来。
而当震动平息,他们却是陷入了一片浓浊的黑暗之中。
塔门之内十分的开阔,至少他们这几十万人进入还不觉得拥挤,而像吉塔这样的大块头进来,也不觉得闭塞或是憋闷,甚至,稍微动作大一些还会有回声。
站在塔外看的时候可是丝毫感觉不出来这塔内空间居然是如此的辽阔,近百万人挤在一起居然还能如此的空阔,完全不符合想象的画面。
只是那黑暗如有实质一般,裹缠在每个人的身周,连带着所有人的心脏都鼓噪不停,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
春生小队的人因为都在一处,不存在走丢,哪怕是在这样的黑暗中,因为身侧就是伙伴,倒也不觉得茫然无措。
春生只提醒了娅姐一句,不要随便乱跑,一个是怕她找不回来,另一个怕她会出事。
因为黑暗,所以滋生出了无数的猜想,周身上下所有的毛细孔都在紧张,牵连着所有的神经都敏感至极,而随着黑暗的时间在不断增加,人群中一些定力不足的人开始了骚动。
他们或是不安的摸索着移动,或是大声的咒骂,也有些人开始呼唤自己的同伴,空荡荡的塔门之内,尽是这些让人烦躁的声音回荡,听得童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股。
他不屑的道:“就这样还敢称自己是冒险者?还敢出来冒险?丢人现眼!”
氓只淡淡的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不能飞啊,你管人家飞得高还是飞得低,就算不能飞,你也不能说人家不是鸟,一个道理。”
童撇撇嘴,“大道理就你会说,有能耐你现在也别心烦,喘得气都要带出火星子了。”
塔门内没有暴风雪肆虐,虽然温度不高,但却不再那么让人觉得寒冷刺骨,氓便先把兜帽摘下来透口气,“体力和元力的流失比我想的要剧烈,偏这些人吵个不停,脑子疼。”
春生慢慢的睁开眼,在他刚才的感受中,没发觉这个地方有什么异样,于是他让氓甩张炎符出来照亮。
而几乎是在同时,塔门之内的其他地方也相继亮起了光照,一时之间,整座塔内空间虽不能说被照的如同白昼,但也确实在没有黑暗存在。
近百万人的力量,还是很可观的。
黑甲军的队伍仍旧是沉默着的站立着,不管身处何种境地他们都是这般的整齐和肃杀,好像没有灵魂存在一般。五百黑甲军的漆黑盔甲与塔门之内的黑暗融为了一体,唯有其上的蛇样金纹与他们头顶悬浮的那一颗拳头般大小的珠子相映成辉。
与黑甲军守望相对的,是另一侧的白衣门,一百三十名少年剑客在这样的黑暗中依旧不见任何慌乱,衣衫不乱,神色不摇,他们站在一处,由稍微年长一些的十人站在最外围,身侧旋绕的飞剑盈盈发散柔和的白光,反衬得他们更是白衣胜雪。
大马刀客就算是进了塔门也没有下马,而那些马更是与他们的主人一样,沉定自如。他们围成了一圈,使得每个人都面向一个方向,不管发生什么异变都能作为快速应对。而他们的光亮,则是来自于每个人身下的玄冥马,就在玄冥马的脚下,紫蓝色的火焰跃动而起,带着妖艳却又冰冷的质感,如有实质一般,在黑暗中爆着火花。
鸦婆孤零零的站在距离春生他们不远的地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近两米高的法杖,法杖顶端一枚与黑甲军相类似的珠子镶嵌其上,只不过发散的光芒却是带着些如血的红,将她整个人都映照得有些恐怖。
另一个方向上,机甲人身上缠绕的所有的粉嫩嫩的花朵都亮了起来,娇艳无比的光芒似乎还夹带着芳香,衬得那机甲人身上所坐着的小萝莉如同花园里的精灵一般,她好奇的大眼睛四下看着,脸上仍旧是灿烂的如同初升的太阳。然而,再看去,那些粉嫩嫩的光芒掩映之下,机甲人的暗影之中,沉默的抱刀客和瘦寡老头仍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显得阴森无比。
除却这些先前就已经被春生注意到的冒险者队伍之外,另外还有一些在氓的笔记上也占有一席之地的冒险者队伍也相继都亮起了自己的照明工具。
对于这些人,春生其实并不意外,就如同那些人,在注意到春生他们这边也亮起来的时候,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一样,毕竟之前该注意的都注意到了彼此。
但,当他们所有人的目光最后交汇的时候,却都同时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只身来冒险的少年,年龄不大,也就是十四五的样子,清秀的面庞上十分的俊美,给人一种不分性别的独有诱惑,而之所以判断他是少年,则完全是因为他的肢体动作还有穿着,否则还真不好说。
少年的表情很淡定,他单手举着火把,看起来普通至极,但能走到这里的,谁又敢断言说谁普通呢?
毕竟那一段怪风肆虐的路途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至少不会是一个十四五的单薄少年的身板能抗住的。
但春生更玩味的却是近百万人的集会场所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可以会交到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个人神情上还很淡定自若,就冲着这一点,就不是‘普通’二字能形容的了。
那少年也是十分的机警,他在注意到自己似乎被所有人的视线锁定的时候,整个人便露出了一个非常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笑容,像极了春生常挂在嘴角的弧度,童和氓便都不由得侧目向他看去。
却见春生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准备缩回口袋睡觉了。
“你是队长,这会儿睡什么觉。”童单手就把春生那副骨架子身子给拉了起来,看向他快合上的双眼,低声带气的问道。
春生又打了个哈欠,“无所谓,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殊途同归,最后都会到的。”
童无语,“可咱们不是要…咳…吗?就这么乱走真的好吗?”
春生挣脱开童的大手掌,拍了拍氓的肩膀,“我相信你,走吧!”
氓一脸的懵,他看了看已经缩成一团睡觉去了的春生,再看看同样一脸错愕表情的童,“他啥意思?”
童从牙齿里挤出了几个字,“鬼知道!”
娅姐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有门,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