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并不是什么进行科学研究的世界，已经被政界利用，用来争权夺利。”
文掠言双手一摊，
“我不觉得我们这些样本能为科学做出什么贡献。甚至怀疑整个项目的意义，意外丧生的科学家们，以及像菲特，艾尼克斯教授那样被逼迫着，违心做有失人道的实验的科学家们，他们本应该为科学史上添光加彩，现在却……”
文掠言话没有说完，他嘴角微微的动了一下，转过脸去朝欧笑了笑。
“真的毫无意义吗？毕竟是顶尖人士做的决断。”欧表示疑惑。
“有，我是做物理研究的。所有在真实世界里不能完成的物理实验在这里都能够得到验证。但做物理实验的世界也不完备，现在还没有导入声音系统，而且经常和生物改造实验的环境发生不规则调换。”
“新开发的？”
文掠言摇了摇头，“我相信早在这之前，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有他的功用了。”
欧说，“可从时间戳看来，这个AI的世界大致只存在了三年。”
“你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戳？”
“有的时候我的脑内会有残留信息，当我回到现实世界中被当作电脑使用时候没有完全销毁的一星半点的信息。”
“你还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中？”
如果欧没有听错的话，文掠言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激动，他的激动就像蜘蛛丝，韧性足够却难以被人发现。
“嗯，很被动的回去，不能控制。”
欧没有询问文掠言是否还能返回现实世界中，他已经确定面前的这位，如果真如他所说，是一位实验样本B的话，应该已经丧失了回到现实世界中的能力，成为了一个虚拟的生命体。
两个人都沉默了，欧低头看了看文掠言大脑扫描的报告。文掠言脑中有三块芯片，他不知道自己脑中有几个，也从没有机会看自己的那份记录，如果能够在现实世界中和菲特对话，欧决定向他索要一份自己的大脑扫描报告。
“你是怎么保护自己的，在这个世界里。”欧询转换了话题打破了僵局，“有没有被人追杀，或是……”
“追杀，怎么会。”
文掠言笑着喝口茶，像幡然醒悟一般，文掠言郑重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欧深鞠一躬：“艾尼克斯先生，之前你遇到的所谓追杀，都是我的人，我只是想请你来喝杯茶。”
文掠言指了指周围，“就像今天这样。”
文掠言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欧，
“这是交易所图书馆的阅览卡，随时欢迎你来协助我的调查。”
欧接过文掠言递过来的卡片，是一张极其普通的透明的卡片。欧拿在手里摆弄了一番，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带你去这里的图书馆。”
交易所的图书馆要比它营业的门面气派的多。
一进门，敞开式的书架颇有冲击力的出现在欧的眼前。图书馆有三层，站在正门处可以看见整个图书馆的全貌。中间是通透的天井，天井外侧是楼梯，盘旋着从一层到三层。三层的天花板上垂下三四个个装饰用的艺术品，蓝色的，有很多凸起。排在一起给整栋沉闷的大楼增添了些许生机。
“我一个朋友弄的，他说是他崇拜的政治家的艺术作品。”顺着欧的目光，文掠言指了指浮在空中的装饰。
“政治家的艺术作品？”欧一脸诧异的看着文掠言。
“对，你说的没错。”
从正门在朝里走就需要那张卡了。
文掠言扫了自己的卡，面前的玻璃门一瞬间打开了。欧才留意到在正门和图书馆之间有一道丝毫看不见缝隙的玻璃门。
欧想要尾随着进去，却发现不知何时，那扇门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一次只能进一个人。”
欧掏出自己的卡，门突然打开了。他感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突然间，一股不明的疼痛袭上了欧的右脑，他晃了晃头，文掠言的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了？”
欧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但还是充满戒备的环视了交易所图书馆的入口。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欧问文掠言。文掠言做到检索的电脑前，背对着欧打了一串数字，
“这个世界有好多秘密，由不同的负责人把持着，只有同时知道五个权限密码才能知道真相。”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你是个有思想的人，带你来这里，是相信你会明白我在做什么，相信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文掠言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看着欧的眼睛，他的目光充满了某种信念，强烈的仿佛要灼伤欧的瞳孔。
“太复杂了。”
欧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透明卡片，“姑且先谢谢你。”他再一次刷了卡，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
安提从角落里走了过来，看着欧的背影，轻声说，“文老师，该装的都装好了？”
文掠言略带不安的搓了搓双手，“有一点我很担心。”
“什么地方？”
文掠言摇了摇头，“只要他一直保持着独来独往，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我们可以随时监控他。”
见过文掠言后，欧在实验世界的生活过程变得容易了。
不再有人当街喊他实验样本B，也不再有莫名的追捕和袭击。
他从没用过文掠言给他的卡片——突然冒出的纸片人哪里值得信任。
有了更多的空闲，他开始关注在两个世界切换时残留在脑内的剩余信息，由于过于碎片化，且毫无规律可循。欧把他们记在随身笔记本里，每当有时间就拿出来研读。
绘制地图之外，欧剩余的时间会选择在咖啡馆整理资料。
即便没了文掠言手下的阻挠，欧从南向北的征程也不算顺利，失去意识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但欧本人又无法在任何一个世界确认这段时间的流逝。
他接受了自己是行尸走肉的现实，逐渐也开始品味行尸走肉的乐趣，放缓脚步享受人生，每一寸阳光，周围AI人的每一个笑容，放弃分析而选择去感受。
这也许该叫做堕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