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百五！”刘丰暗骂了一句。
“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可不要让蚩逅吃了亏？”古玉出声道。
“看看再说！”詹台清明有些火大，刚才已经说得够明白了，蚩逅还是我行我素，根本没把他这个三皇子放在眼里。
“蚩逅平日行事虽然鲁莽些，可也不会这么不懂规矩，应该是有原因的，等等看也好。”古玉小声维护。
就在此时，对面遥遥传来一声惨呼，所有人一下子都站了起来。
“去看看吧。”詹台清明叹息一声，缓缓朝对面走去。
刘丰、古玉、李善，还有各自的几个随从护卫，俱都跟上。
蚩逅行至距离对方一伙人五丈处站定，也不开口说话，就那么杵着。
“该来的，躲不掉！”李通玄叹息一声，带人迎上。
“不知蚩逅公子，所为何事？”李通玄面无表情，略一抱拳后发问。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何人惨呼？”蚩逅沉声问道。
李通玄一愣，扭头看向身旁的老刀，询问之意明显。
“回公子，刚才有一贼人，趁我们休息放松之际，用利器割开咱们的货物，似有图谋，被兄弟们拿下了。”老刀回禀，声音不大，却正巧可被对面听到。
“那是我的人，放他过来吧。”还不待李通玄出声，蚩逅便开口说道。
李通玄皱眉，随即点了点头，老刀抱拳离去。不多时，几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断去一臂的汉子上前来，正是之前蚩逅耳语吩咐过的随从。
被押解之人倒也硬气，始终一声不吭，只是眼神凶狠的盯着众人前方的李通玄，似要生啖其肉。
老刀把子随手一巴掌就拍了过去，打落对方两颗牙齿，恶狠狠说道：“你没资格怒视我家公子，伤你的人也不是他。”
“大胆！”蚩逅见状，浑身气势猛然一沉，就要出手击杀老刀。
李通玄横跨一步，挡住其去路，目光平静地直视对方，心里却在打鼓：“这家伙明显不是对面最强的，居然已是逍遥境中期，实力悬殊，能忍则忍吧。”
“蚩逅，这是打算彻底撕破脸皮了？”詹台清明缓缓行来，出声道。
“三皇子！”对峙两人皆都抱拳行礼。
“说说吧，不要做出让我厌恶的事情。”三皇子冷淡开口。
“他们断了小四一臂，还敢当着我的面打掉他的牙齿，我要那老东西一条命。”蚩逅恨恨出声。
“哦，白公子怎么说？”三皇子看向李通玄问道。
“绝无可能，三皇子明鉴！”李通玄抱拳回应。
詹台清明冷脸，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一个下人而已，这是不愿意给他这个三皇子颜面了？蚩逅这个混蛋，非要把关系搞到这么僵。随即扭头看向蚩逅，意思很明显，你惹出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蚩逅点头，然后冲李通玄问道：“白玄公子，当真不认识蚩逅？”
“装不认识，给彼此留点颜面而已，蚩逅公子太过咄咄逼人了。”李通玄寒声回应。
“到底怎么回事？白玄，你说。”三皇子听到两人对话感觉事有蹊跷，便又出声询问，扭头对欲言又止的蚩逅沉声说道：“你闭嘴。”
李通玄抱拳称“是”，略作犹豫后淡然开口：“八年前，在朝廷募资征集粮草一事上，蚩逅公子的父亲，蚩大将军动过歪心思，他要求所有商家，按照各自分摊金额的双倍上交。
大部分商家畏惧其权势，都默默按要求上交了，只有我那人称‘铁秤砣’的祖父有些不忿，在户部刘大人那里提过一嘴。
白家业大，分摊的自然多些，若再番一倍，确实有些捉襟见肘，祖父是期望，能通过刘大人向蚩大将军传话，通融一番。
没想到，祖父的举动激怒了蚩大将军，他亲自派人去白家传话，要求十日之内交足三倍的金额，少一个子儿，后果自负。”
“八年前？”三皇子皱眉，插话道：“你确定没有记错？”
看着三皇子的表情，李通玄一愣，暗道：“莫非另有隐情？事情或有转机，今晚能不动手最好。”
随即抱拳，恨恨回道：“牵扯到草民的生死大事，又岂会记错！”
“八年前朝廷未有战事，又怎会张榜募资？”三皇子看了蚩逅一眼，回头问道。
“未曾张榜，只有蚩大将军派人送来的一纸文书，上面有大将军印。”李通玄内心一松，恭敬回话。
“这混蛋为了活命，信口雌黄污蔑大将军，三皇子莫要信他。”蚩逅大叫出声，后又眼泛寒光看向李通玄：“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竟敢污蔑我父亲，看本公子不活刮了你。”说罢，便欲动手。
“你动一个试试！”三皇子暴喝出声：“蚩逅，当着本皇子的面，你一再忤逆，想造反吗？”
刘丰、古玉闻言，同身而动。不同的是，古玉在身侧，抓住蚩逅的胳膊，刘丰于身前，挡住其去路。
蚩逅也是被三皇子口中喝出的“造反”二字，吓了一大跳，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刘丰和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古玉，其头脑瞬间清醒过来，赶紧抱拳低头向三皇子赔罪。
许久，三皇子冷哼出声：“从现在开始，我不让你开口，你便不得多说半个字。否则，别怪本皇子不念兄弟情分。”
“遵命！”蚩逅额头已有汗水渗出。
三皇子怒气稍减，这才看向李通玄问道：“你说的话，可有凭据？”
“虽然文书上的数字只是实际缴纳金额的一半，但各家都有留底，三皇子一查便知。而且，草民祖父当年所找的户部刘大人，正是刘丰公子的亲叔叔。”李通玄不吭不卑回答道。
三皇子扭头看向刘丰。
刘丰摇头，苦笑道：“叔叔根本就瞧不上我这个纨绔，鲜有往来，更不会说这种事情。不过，八年前我叔叔确在户部任职，也正是那一年，不知何故突然卸任离职。”
“草民却是知道，刘大人因何故离职。”李通玄插话道。
“哦？你接着说，白老爷子有无在十日之内，交足三倍金额？”三皇子问道。
“没有，只交了两倍。因为数额庞大，祖父已经着手变卖部分家业，但时间上却是来不及。故而，他又找到了刘大人，两人合计一番，俱都认为大将军只是在气头上，现已交足了要求金额，再由祖父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刘大人也愿意帮忙斡旋，应该可以消解蚩大将军的怒火。”
说到此处，李通玄长出一口气，面若寒霜，摇头不语。
“结果呢？”三皇子追问。
“结果一个月内，白家骨干成员，因祸惨死、离奇失踪十七口。白老爷的小儿子，我最小的叔叔，被人在弄巷中打折四肢，用棍子重击头部，变成了傻子。
他的长孙，我，白玄，被人堵在离家门口只有二十丈的地方，在胸口位置连捅数刀，奄奄一息，几乎死去。”
李通玄面目扭曲，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说道，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扯开胸前衣襟，露出胸膛上几个触目惊心的疤痕。
“刘大人为了保住白家，将事情上报朝廷，数次被驳回，无奈之下传信给镇守西北边陲的穆老将军，请他出面主持公道。
后来，穆老将军发话，白家保住了，刘大人却被秋后算账，被迫卸任离职。”李通玄惨然一笑，抬头看向刘丰道：“这就是你叔叔，突然卸任，离开户部的原因。”
李通玄说完，穿裹好衣衫，单手负后，静立不动，等待三皇子决断。
“戏演得不错，功课也做的很足，不过……”后方人群中，许诺紧了紧手中刀，双眼专注对面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变化。
三皇子心中似有挣扎，脸上表情变换不定，最终开口说道：“如果事情查证，确实为真，这蚩大将军简直就是……”
“三皇子！清明！”蚩逅双膝重重着地，大吼出声，泪流满面道：“父亲是你的坚定拥护者，我蚩逅对三皇子更是忠心不二！这小子一派胡言，故意挑拨离间，他是穆勒一系，白家早就暗中投靠穆勒了啊。”
“我让你说话了吗？大老爷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起来！”三皇子轻踹了跪在地上的蚩逅一脚，笑骂出声。
李通玄见状，内心叹息一声，负后的手轻摆了两下，老刀把子悄悄后退，躲入人群消失不见。他自己则一手负后，一手放置腰间，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白玄公子，如何才肯罢休？”三皇子望向身体紧绷，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李通玄，不以为意道。
“从始至终都是蚩逅公子在挑衅，白玄未曾想过纠缠报复。”李通玄淡然回应。
“那是你觉得实力差距悬殊，底气不足！不过，今日碰到本公子，算你倒霉。束手就擒是你唯一的出路，三皇子宽厚仁爱，或许会惜才，留你在身边当条狗。”
蚩逅狂笑出声，并上前一步，逍遥境中期的浑厚元气透体而出，震得周围尘土草屑满天飞。
李通玄会底气不足吗？是的，一开始的确如此！
可当一个声音，聚音成线，出现在他的耳边时，彻底改变了李通玄能忍则忍的憋屈想法。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回荡在耳边时如同天籁：
“要打便打，磨磨唧唧像个娘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