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样本土长大见惯了美妾的男人,竟然能接受她不干净的身体!
是的,不干净!
就算她可以不去计较昊铭,可以努力去忽视凉溪的凌辱,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在受了封建教育思想的池净眼里,她是不干净的。而池净不但没有任何嫌弃,还怕她吓着为她遮掩一切,哄骗她那不过是个幻境。
他到底有多爱她,才能忍下心里的伤痛和无力,努力装出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的样子。他的良苦用心,他的爱,真是让她感动!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如此的深爱她!
从来没有过!
落音眼泪流不停,捂着嘴呜咽着,怕哭出了声,被隔壁的池净听到动静。
他既然不想她知道,那么她就要装做不知道,免得他担心。
哭了一阵,坐起来快速擦干了眼泪。
她在地上跪行了两步,也再没有见过别的脚步,一直到了门口的时候,才看见了一只右脚脚印,和刚才的那一双一样大的脚印。
从门口到榻边,有三米左右的距离,他竟然随意一步就跨了过来站定!
心里惊虑不安,坐在门边靠着墙,心里开始乱想了起来。
进别人的门都是先跨左脚的!这是礼仪!凉溪再混帐,看着也是个知礼的,跨的却是右脚……
故意的……
轻视,不尊重……
不在意,没礼貌……
果然是凉溪会干的事……
她一直记着那个“幻境”,出了镂族的时候,问了外边的人日子。
从进镂族到出去的时间是一定的,如果那真的是幻境而她只是睡了几天,那时间刚好符合。如果幻境是真的她在阵中真经历过几天又睡了五天,那日期就会比外边的晚三天。
后来特别注意着,得知池净告诉她的时间是对的,她那时才彻底放了心。
现在想来,池净不知用了个什么方法,在几个时辰里就治好了她身上的淤青。只因为一般人就算用了好药,五六日能好的淤青也要二三天才能好,有了这个误区,他用“她睡了三日”这个借口来掩饰她在阵法里经过的三天她就信了。因为她才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身上的伤会在几个时辰就好的无影无踪。
世上没有听说过有这么好的药,可是除过一切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再不可能,也都是真相。
凉溪他跑到安国来做什么?
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他会不会又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是不是想要伤害池净?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要不要告诉池净这件事?告诉了,他掩饰真相的用心就白费了;不告诉的话,以她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凉溪,说了的话,也好让池净有个准备,万一那个男人是要对池净不利,那她岂不是害了他?
她刚糊涂了,这个男人要是真的出现了,怕是不会不让池净知道,那她的隐瞒,就真的是个愚蠢的举动。
落音心里焦急不安,因为池净的求婚而来的喜悦全部被凉溪的出现而打散。
她在这边乱想,池净与君谨在那这已经谈好了事情。
君谨来无非就是问池净什么时候走,来干什么,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好在早早帮他做完事,让他早早滚蛋。顺便的,再请他去做客。
和池净谈完话,君谨就坐了马车回去,到了金玉殿里,白玉兰已经快速迎了上来,紧张的抓住他的袖子问:“怎么样,公子答应来做客么?”
“他说走的时候,会来这里跟你道别。”君谨笑着道,扶着自己的爱妻进了殿里,下人自动的退了下去,白玉兰又问起了两人见面的经过,君谨便答一句问一句,问的都是晚饭吃了没等一些生活上的事,后来考虑了半天,才认真的看向了白玉兰。
从十五岁的时候,他就爱上了她,那时她只有十三岁,已是风姿初具。
他等她等到了十七岁,等她十五岁的时候,就想娶她。
而她十五岁的时候,爱上的却是池净,只有十三岁的池净。
等他十九岁、她十七岁、池净十五岁的时候,赵国侯眼见与宁国公议亲失败,不顾她的意愿,同意将她嫁给他。
那时候,他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莫过于他了!
那时年少不识愁,更不懂人生,总以为,只要自己一直爱她,便是再冷的心,也能被他给捂化了。
他君谨,是不比池净差多少的人。
等六订下完,娶到她的时候,他二十岁,她十八岁。
洞房花烛夜,她以死相逼,如同一桶冰头兜头浇灭了他心里所有的热情。
后来,身边亲近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两根本不合。想讨他欢心的下人自作主张的给她下了药,所以她的第一次,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发生的。
自此,她就将他恨上了。
他知道,她总想留着清白的身子,去奢求着那一份与池净在一起的可能。可是她都嫁了人,婚姻之事,是两家之事,两国之事,她嫁了他,与池净又怎么可能?
那一夜,她便有了身孕,身为母亲,她竟然想要用药打掉孩子,所幸被发现的早,才没有成功。因为有池净的劝告,她才愿意生下长子。他给大儿取名无忧,里边饱含了太多的寄托。后来,平静一段时间后,她又变了。
弑子、咒夫,她对池净的痴狂,从来没有改变过。这些年来,什么样不能做不应该做的事情她都做过。
这一晃,他们已经成亲十年了。
爱她,也已经有了半辈子!
有时候他想,或许是他太过宠溺她,才将她纵容成了这般样子。
不是没有试图改变过,只是对着她,总是下不去狠心,她对池净的执念,比他对她的执念更深,所以他总是先败下来。因为爱着的人,注定了是会输的,所以后来他也不再试着改变她,因为了最后,受伤的总是两个人。
如今,她痴恋着的那个男人,终于要成亲了,她心里,可是何感想?
君谨的眼神太过深邃,一瞬间翻涌出了滚滚的复杂感情,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眼神的白玉兰有些被吓到,心中不安,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