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南榕杯羽毛球赛的传单传到他面前的时候,杨忆登的心态一下子就炸了。
他也是狂热的羽毛球爱好者,原本就有天赋,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也是颇有成效,论水平也不比林然低多少。此番考进南榕中学,主要的原因也是仰慕这里的羽球校队。
但天知道怎么搞的,这所学校的社团怎么那么多,活动课的时候他只不过逛了一圈,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等他赶到体育馆的时候人家已经收了摊了。光看见一个高个的学长一边玩手机一边往外走,穿过门口的时候还撞了他一下,然后就是同班的林然心疼地擦拭着眼镜,试图把镜片上的裂痕擦掉。
啊!该死的家伙!想起林然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听说他也不知怎么居然去打了混双,嘿!他压根就是冲着人家女生漂亮去的!除了这根本没有什么会让他放弃男单这种出尽风头的机会。就林然那点心思,别人不清楚他杨忆登可太熟悉了。
想到这他捏起传单,走到林然桌前,“啪”地一下甩在林然面前。
“我要报名,可以找你吧?”
林然抬头看了看他,“噗嗤”一下乐了。
“我说你啊你,上礼拜跑哪去了,半天也看不见影子,这回后悔了吧?也就是我,给你透个底,”他压低了声音,“这回羽社举办比赛,一是证明实力,二是要再选拔人才填补空缺。你小子不是有能耐吗,好好表现,到时候兴许我们社长一高兴,放你进来,谁知道呢?”
一听这话杨忆登眼睛一亮,气也消了一大半,赶紧追问:“真有这事?”林然点了点头。杨忆登大喜:“来来来,算我一个,哎我问你,你们是就一组混双啊还是有几组?”
林然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想什么呢!哦我明白了,你看我们羽空漂亮你嫉妒了吧?嘿我还就告诉你,你要落在我手里,用文言词形容,把你打得跟孙子似的。”
杨忆登不甘示弱:“哟呵!瞧你说的,还‘我们羽空’,告诉你,哥们就一个人也能打进校队去!还打得跟孙子似的,哪有这文言词……”
林然赶紧打断了他:“你小点声!没说吗这是我给你透的底,对外这都保密!好家伙你可倒好,全给我嚷嚷出去了,这要回头让我们社长知道,我好不了你也好不了!”
杨忆登赶紧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赶紧把报名表让我填上。”
林然在抽屉里一阵的摸索,其实他早就找到了,就是为了让杨忆登着急故意让他等一阵子,自己暗暗地偷笑。他把报名表规规矩矩放在桌面上,摆出一副正式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又咳嗽一声,用一种官方的语气拉着长音说:“你真要报名啊?”
杨忆登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连声答应:“是是是。”
“姓名?”
“杨忆登。”
“性别?”
杨忆登心里骂街,这小子还真是乍穿靴子高抬腿,看他那样,人五人六的。但还得耐着性子:“男……”
“怎么你还有点犹豫啊?”
“没有!这没有犹豫的!”
“项目?”
“男子单打。”
“嗯我看看啊,你在第四组,下月三号下午活动课到体育馆来,找工作人员报名字,再告诉你对手是谁。”
杨忆登长出了一口气,高高兴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道自己会遇到怎样的对手。别看他也练过几年,心里依然没底,不住地设想着比赛的情形。
正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他的同桌在他腰上狠狠地戳了一下,把他从想象中拉了回来。
“你干嘛?”杨忆登火撞顶梁,多少有点烦她。
“哎,你真的打算参加比赛呀?”
“是又……”他刚要继续说,看见同桌那一脸崇拜的样子又不忍心说下去,“……是有这个打算。”
说完这话,同桌的崇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杨忆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崇拜自己,难道就因为自己每天晚修都能帮她解决几道她死活想不出来的压轴题,她所有各方面的困惑他都恰好有所涉猎?可那只不过是常识啊,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同桌安雨萍,实在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中等身材,模样一般,成绩中游,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特长。杨忆登可截然不同,身形高大,名列前茅,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尤其吟诗作对更是张口就来。这几年又迷上羽毛球,短短两年就成了业余高手。虽然如此,毕竟年头比不上人家多,到底是弱着一点。安雨萍这样问他也不足为奇,杨忆登也就不那么生气了。
“林然都行,我凭什么不行啊?他多点什么,是他多练过几年,不也就那样吗?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妖术邪法,骗了个无知少女跟他搭档,真是罪大恶极,子曰……”
安雨萍赶紧在他进入状态之前打断了他,“那你就有把握能赢?我可听说了,这届校队可不同于以往,个个都是初中组比赛打出来的,全都身怀绝技,你……”她上下打量杨忆登,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安雨萍故意压低声音,“你该不会也想诱拐无知少女吧?”
杨忆登鼻子都气歪了:“你说什么呢!我要有这打算,头一个就把你骗走。”说完他一扭头,继续想他的比赛去了。安雨萍敲了他一下,也转回去看书去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个月转瞬即逝,南榕杯开场了。
杨忆登早就迫不及待了,铃声一响他就提上球包,施展开陆地飞腾法一溜烟跑到了体育馆。
今天的体育馆比往日热闹太多了,光带着工作证往来穿梭的就有十几人,主裁、边裁、发球裁判又有将近三十人,大部分都是从学生会抽调的人手。羽社的成员在后台门口站了一拉溜,居高临下看着这些报名的选手。
杨忆登一眼就看见了林然,他也在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林然的身边站着凌羽空,两人指着场上选手,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他们俩旁边的那些人杨忆登早就缠着林然打听清楚了,大说大笑的李永铭,一脸随意的何宇天,一本正经的罗瑞。
这场比赛打到最后无疑是羽社的狂欢,冠军肯定是在这些人之中产生,杨忆登心知肚明,但只要自己打赢他们当中的一个,或许有入社的可能。
他这些日子没干别的,净是研究这些人的比赛录像。不得不说着实颇有些成效,譬如李永铭这个大家伙,虽然力量一绝,但也时常脚步跟不上力量,受伤是常有的事,故此得了个“崴脚帮帮主”的外号。
何宇天在机动性、灵活性上远胜于自己,但由于他频繁转身,对腰胯要求太高,难以长时间维持,也有一个外号叫“扶腰团团长”。
这两个人号称羽社两大伤残。面对这两个人,只要在他们手底下撑过两局,第三局的反击就会轻松许多了。
想到这他苦笑了一下,尽管如此,“撑过两局”又谈何容易,真正能把他们打到“伤残”的慢说学校,全市乃至全省高中生聚一块又有几个!恐怕自己两局以后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还剩一个罗瑞,嗯,这个人的进攻威胁到没有刚才那两个家伙那么大,但这人的防守实在烦人,很多人都是连续进攻被他一一破解,但他又不反攻,弄得心态崩溃,丧失斗志,最终输掉比赛。看来要想解决他不能着急,要跟他互相调动寻找机会。
至于林然嘛,虽然他不在男单组里,杨忆登还是准备好了对付他的方法。这个家伙各项实力非常平衡,很难一下找出弱点,但兵法有云: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没有弱点,就意味着全是弱点,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就是赢下比赛的方法。
想到这杨忆登心里有了底,肩头一晃,把球包甩在观众席上,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他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的球拍。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装备,专门用来克制各种各样的对手——谁让他杨忆登就是个技术不够装备来凑型的选手。
这些装备里有单打进攻用的Duora Z strike,单打控球用的N99,和双打用的Jetspeed S 10。
他早就盘算好了要分别用什么球拍对付什么对手,正所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在他心里,这些球拍就是他打开校队大门的钥匙。
他抽出一支自己最常用的拍子,跳过一排排观众席来到肖长林近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肖长林对着平板电脑搜索了一阵,对杨忆登说:“第四小组第一场,杨忆登,对赵远图。”
“赵远图?这不是我的初中同学吗?”杨忆登心里纳闷,“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这方面的专长,这家伙出了名的宅男,哪有锻炼的说法。邪了门了,难道是重名?没理由啊……”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背后说:“杨忆登啊,你也来参加比赛呀?”
杨忆登一回头,赵远图正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还真是他,这可太有意思了。赵远图虽然不瘦,但全身肌肉松弛,一看就是缺乏锻炼的结果,可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来参加比赛呢?这可不是电竞比赛啊。
这时他看见一个女生在赵远图背后拉了拉他的袖子,指着杨忆登说:“你认识啊?”
杨忆登一下子就明白了,哦,被女朋友怂恿来的。也不知道打哪找来这么个瞎了眼的女生能看上他。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被捧了两句就找不着北了。杨忆登心里一阵的好笑,心说我今天就让你在女朋友面前颜面扫地!
他不再说话,示意裁判可以上场。与此同时所有场地的主裁同时命令选手准备。
一场南榕羽球盛会就此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