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将酒爵往座位上放,南佩衣额头垂下黑线,小小年纪就一副历经沧桑的感觉,现在夙国的风气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真是世风日下,不过歌声还是不错。
唱着唱着韩瀛素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娇小的身躯蜷缩在宽大的躺椅中央显得愈发小巧。
李懿看着那蜷缩着的小不点,心头有点发笑,明明还是个不大的孩子样,偏偏行事作风老成稳重,也就喝醉酒后能表现出符合外表动物性情,还有这唱的什么鬼?
坐席不大,地位尊贵的李懿又是大家第一注意目标,注视韩瀛素的目光虽然隐晦,没有让被韩瀛正发现,却又怎么瞒的过一心都扑在他身上的韩瀛兰?
紧紧的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插进手心的嫩肉,韩瀛兰感觉体会到来自全世界的恶意。
又是这样,每次我在意的她都能轻易得到,我那么喜爱他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韩瀛素在他面前喝醉出丑两次却能吸引到他的目光。
愤怒?悲哀?不服?怒其不争?负面情绪将韩瀛兰紧紧勒住,让她感觉喘不过气。
是她背叛我的!是她背叛了我!!她明知道我喜欢四皇子的,我不会让她好过的,一定。
想到这里韩瀛兰反倒是平静了起来,是啊,原来她一直都是想要这么做的不是吗。
宴会没有进行太久,李懿急着回宫中报道,他一走后南佩衣也就告辞了,本就无意于参加宴会,现在事情都说清楚了也没必要久待。
走出酒楼,南佩衣长舒一口气,手在胸口放了一会儿,猛地一挥袖子像是要赶走什么粘在那里的脏东西,马已经交给了韩瀛正,所以他是自己走回南府的。
壮硕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酒楼中人的视野中,韩瀛兰收回目光,此时韩瀛正已经结账回来了,稍作收拾后,三人就回了韩府。
把韩瀛素送到拂柳手上,韩瀛兰一回院子就来到了黄姨娘房间,黄姨娘正在给韩卫秀来年穿用的春衫,韩瀛兰一进来就把丫鬟嬷嬷赶出去并没有让她有什么动作,头也没抬的问:“出什么事了。”
“我要报复韩瀛素,你给我出法子。”
“早就告诉你张卿雅母女两个贱人不是好相与的,就是不听。”怨恨的看了看张卿雅院子方向,黄姨娘说道。
“你快给我想法子呀,说那没用的干嘛。”
“有张卿若罩着,平日里的小事根本伤不到她们母女还会白白损失我这些年安插的人手,要做就在大事情上着手外,到时候就是张卿若也很难保不住她们。”
母女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春节!”
母女两商谈许久,最终敲定计划。
大年三十。
竹爆惊春竞喧填,整个夙国举国欢庆共度新春,韩府里也是四处喜气洋洋的,一家人无论嫡庶都坐在一张大圆桌上用饭。
韩瀛兰挤在韩瀛素的旁边坐下,一把抢走韩瀛素碟子里她爱吃的龙须酥,引得韩瀛素像个防贼的样子瞪她不放,韩卫看到这一幕直抚着那一小截胡子哈哈大笑,天伦之乐不外如此。
用完晚饭后,按照夙国的习俗,应该由家主带着正妻和嫡系子女入宗嗣祠堂告慰先祖。
但韩家不是正宗的名门世家,又因为人丁不太兴盛(女儿是不算入家族人口的,所以只有一个儿子的韩卫算是差点无后)所以祭祖向来是由韩卫带着嫡系先祭祀头一遍,再由着几位妾室带着庶出的女儿们简单的祭祀第二遍。
一切都是正常进行的,直到磕头环节,韩瀛素俯下身子正要给灵牌磕头,腰侧却传来一股力量让她往侧前方摔倒。
哐当,架子被撞的晃动了起来,最后还是没有倒下来,但却掉下了几个灵牌,摔在地上弹了几下四散开来。
有一块灵牌掉在地上的时候只有一个尖尖着地,弹飞出去把刚上的一柱香撞断,再掉在地上时已经分成两半了,上面写的故显考韩坤之灵位分摊在两块上面。
张卿若冲过来和张卿雅一起把韩瀛素扶起来,关切的问道:“素素没事吧,装疼了没?”
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韩瀛素不敢相信的看着韩瀛兰,前一刻还与自己嬉戏打闹的她竟然会出手害自己。
韩瀛兰一脸害怕的看着韩瀛素,语气很是惊恐:“妹妹你没事吧,你怎么会撞在灵位架上面,还把…”像是看到什么隐藏在人群中的饿鬼一样。
此时韩卫已经走了过了,颤抖着捡起摔成两份的灵位,这是他的父亲啊,辛苦了一辈子养育自己,现在人都走了还被不孝子嗣这样对待,他怎么对的起父亲啊。
韩卫低头抚摸着摔成两份的灵位,猛地抬头看向张卿雅质问道:“你能不能管好女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要我怎样才能善罢甘休,啊!”
张卿雅眼角泛出泪水,扑了上去想要冲进韩卫的怀里,却被一个柔软的身体挡住了,是张卿若。
意识到了什么,张卿雅退回去跌坐在地上痛哭,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了韩瀛兰母子的预料,对视了一眼决定再看看事态发展。
韩瀛素搞不清楚为什么韩卫会吧看起来是自己的过错迁怒在阿娘身上,但这件事情里面一定有当年张卿雅出嫁事情的影响,也许这将是一条解开当年事件谜团的线索。
不过现在得先处理好眼前的事,走到韩卫面前,韩瀛素直接跪下表达自己的认错:“素素不该在这么重要的宗族祠堂祭祖上打闹,酿下大祸惹得祖父泉下不得安宁,请父亲责罚。”
也许是从小就乖巧的印象让韩卫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韩卫疑惑的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会装上去呢?难道你那个时候还在嬉闹吗。”
这段时间两姐妹的关系亲近整个候府都是知道的,况且家宴的时候韩瀛兰还和自己玩闹,所以这个时候说出实情只会让人觉得韩瀛素在推卸责任。
韩瀛素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自己玩闹无度,所以才不小心撞了上去。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给我在这跪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让她起来,听见没有?”
众人只当韩卫依然宠爱韩瀛素,并不舍得太过于责罚她,所以对这处罚结果或欣喜如韩瀛正,或怨恨不满如黄姨娘和韩瀛兰,或冷眼旁观如向姨娘。
反倒是张卿雅听到这个处罚结果,呜一声哭晕了过去,最后由众人扶着回了小院。
韩卫袖袍一甩,头也不回的走了,春节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张卿若匆忙安慰了两句韩瀛素就追着韩卫去了,她得安抚好那头倔驴。
韩瀛兰也假模假样的过来安慰了几句话,至于说的什么韩瀛素没注意听,她在灵位架前面的香鼎灰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韩瀛正只问了韩瀛素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情况?”
却还是被韩瀛素用之前的话打发了,韩瀛正起身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人走完了韩瀛素却没有动,静静的跪在那里像个雕像一样,不放心返回来观察的韩瀛兰看了一会儿,感觉韩瀛素不会有什么动作后才走了。
韩瀛兰一走,韩瀛素半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开,但是她仍然没有动,又这样跪到了深夜,期间无论是来安慰的还是怕她饿着来送饭的都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突然一下,韩瀛素动了,膝盖以下已经因为久跪失血而失去知觉,所以韩瀛素是半跪半爬的来到香鼎前,拾起之前注意到的东西又细细翻找了一会儿。
把翻到的东西握在手心,韩瀛素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恢复之前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