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仪康看见林清时眼前一亮,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口,瞥了旁边的李夫子一眼,又耷拉着脑袋。
连父皇都要尊称一声老师的人,他萧仪康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老师“孜孜不倦”的训诫他了。
引经据典的,能说出几百个例子来督促他。
还以为今天师兄来了,他可以放松一下,结果还是这般......
萧仪康抬头望天,命苦矣。
洛清泽几步来到林清面前,笑道:“一个人在傻笑什么,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老师。”
林清瞪了他一眼,踱步来到李夫子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小女林清,拜见李夫子。”
李夫子捋了捋胡子,一脸和气,“清泽是我的学生,你是他的妻,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林清微笑颔首。
这才对着萧仪康行了一个礼,“太子殿下。”
萧仪康实在憋不住了,问了一嘴,“你可是林将军的嫡女?听闻......”
“仪康!”李夫子不满的打断道,“你的规矩呢?”
萧仪康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着,“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可是要憋死我了。”
“你在说些什么?”李夫子蹙眉。
“老师,我在想刚刚师兄说的,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萧仪康拱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李夫子满意的点点头,“你要多请教你师兄,切记不可再贪玩了。要不是因为你父皇,我定是不会再收学生的。”
“是。”这回萧仪康是真的很恭敬的回答了。
李夫子破例收了他,并耐心教导他,的确是很难得。毕竟他年龄大了,早就该退出朝堂颐养天年了。
“好了,清泽你们回去吧!”李夫子又转头看向林清,“听闻你每日都要进宫来?”
林清再次颔首,“是。”
李夫子带着太子原路返回了,剩下林清和洛清泽在原地,目送两人走远,林清这才将视线重新放回洛清泽身上,张嘴想问他什么,但瞥了一眼四周,又忍住了,“走吧。”
两人并肩慢慢踱步在冗长的宫道上,快正午的阳光打在两人的身上,虽然中秋已过,但阳光依然刺眼带着刺人的火辣。
来时还不觉得,回去的路上林清觉得这宫墙之间的夹道格外的漫长,路面的人影随着移动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两人一路无言。
突然,洛清泽捞起林清的手攥在手心,林清扯了一下没有扯开,压低声音,“在宫里,你注意点,被人看见了不好。”
洛清泽附在她耳旁,嗓音低哑,“我拉我的娘子,关旁人何事?”
林清蓦地双颊一红,不自在的把头扭向一旁,抬起另一只手扇了扇,“怎么这天还这么热......”
洛清泽勾了勾嘴,抬手捋了捋她耳旁的碎发,“是么?我怎么不觉得热。”
自从确立了关系之后,洛清泽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她,林清觉得自己应该习以为常,但每次他不经意的动作,还是会惹得林清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林清再次四下看了看,不管是路过的宫人,还是巡逻的皇卫,不是低垂着脑袋,就是目视前方,没有注意他们俩的。
这才睨了旁边洛清泽一眼,黝黑狡黠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抬手抓着洛清泽的领口把他往后猛的推了一把,手上稍稍用力,洛清泽一时不察,放开她的手,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抵靠在宫墙上,却见林清把两手撑在洛清泽身旁的墙上。
小样儿!姐还不信玩不过你,让你试试被壁咚的感觉。
林清挑了挑眉,伸出手指抬起洛清泽的下巴,眨眨眼,勾唇笑道:“这下呢?觉得热吗?”
洛清泽在林清动作开始的一瞬间有一丝错愕,却又反应过来,这女人又要使什么小动作了,看着她痞气十足的模样,额头筋一跳,眼里带笑的任由着她“为非作歹”。
他的个头比林清高,所以在外人眼中,林清此时正“扑”在洛清泽的怀里,反正在林婉儿眼里就是这样。
林清离开冼丽宫之后,皇帝就派人宣了林婉儿过去和他一起用午膳,林婉儿坐在轿撵上,一摇一晃神色焉焉,途中无趣,正好掀开纱帘往外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刚刚那一幕。
果然是不知廉耻的贱人!气得她哼了一声,抬轿的宫人立即就停了下来,随行的双琴上前,垂首道:“娘娘可是不舒服?”
这轿撵一停,双琴一出声,林清也听见了,赶紧放下双手,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跟洛清泽一般,背靠宫墙站着,应该是路过的哪位贵人吧?
林清抬眸瞥了一眼,发现是给她领路的叫做双琴的宫女,这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轿撵上的人,这不是林婉儿么。
林婉儿攥紧了手指,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掀开纱帘,扯开嘴角,“原来是姐姐......姐夫,这是要去哪里?”
在外面,林清还是要注意礼节的,所以她对着林婉儿微微行了一个礼,“婉妃娘娘,我和夫君正准备回府。”
洛清泽微微点头,表示附和。
林婉儿偷偷的瞟了他一眼,依然是那副淡漠的模样。
跟她每次见到的都是一样。
可是,刚刚,她看到了,泽哥哥眼里只有林清儿,他在笑,他只对林清儿一个人这样笑过。
林婉儿心里嫉妒的要死,笑容已经快绷不住了,放下纱帘,摆摆手,“那我就不打扰姐姐姐夫了,走吧。”
抬轿的宫人立刻起轿,沿着宫道扬长而去。
等人走远了,林清嘁了一声,“还真把自己当成一颗葱了!”
洛清泽再次拉着她的手,摇头失笑道:“走吧,回去了。”
———
夜深了。
城郊一处破庙里。
一个身穿黑袍的人站在破烂的佛像前,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良久,一个黑色身影闪入破庙,单膝跪地,“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黑袍人转过身来,正是白日冼丽宫里出现的洪公子。
洪公子面具下的双眸微眯,“再等一段时日,我们就启程回苍凛。”
黑色身影回了一句“是”转身离开破庙。只留洪公子一人在破庙。
洪公子缓缓取下面具,那条红色的疤痕,在破庙房顶烂瓦间隙间透进来的月光之下,显得更加的醒目狰狞。
他紧盯着手中的面具,一字一顿,“洛清泽,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