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9227500000005

第5章 旅店

伊格站在窗边,久久凝视。视野中的火星,有一种风笛的味道。

旅店的房间很清亮。玻璃墙从屋顶到地面,展开毫无阻碍的视线,从脚下一直到天边。红色的大漠悠远沉和,一马平川,像一卷无始无终的诗歌,粗犷辽阔。

这就是您想要埋藏自己的地方吗,伊格在心里问。

他是第一次来到火星,但这片风景他早已见过。在他十五岁第一次到老师家去的时候,老师的墙上就投射着这片恒久的红。他站在门口,看着墙上的砂石,胆怯而心惊,不敢进入。老师坐在高背丝绒椅中,面对墙壁,背对着门口,金发从椅背边缘隐约透出,在夕阳中闪闪发光。屋子里播放着风笛的旋律,音响很好,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画面里的沙漠看上去不动,定睛看来却始终在动。似乎是从贴地飞行的航船上俯拍,速度不快,但石块匆匆掠飞。黑暗的星空是遥远的背景。他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画面中突然毫无征兆地闯入一道深沟,他呀地低呼了一声,碰倒了门口纤长的木雕。他手忙脚乱地俯身去扶,再抬起头的时候,老师已站在他的身前,扶住他的肩膀,说,是伊格吗,进来坐吧。他晃眼看了看墙壁,沙漠已消失,白墙上只有壁纸隐约的条纹。风笛在屋中空寂地环绕。他恍然间有一点失望。

这段经历,伊格没有对任何人提起,甚至在与老师相处的十年中也极少谈到。这是他和老师的秘密,在两个人之间,有两个世界存在。老师很少和他说起火星。他教他影像技巧,但不再给他看火星的视频。

十年过去,伊格终于与真正的火星大陆相遇了。这一刻,风笛在他的头脑中自动演奏起来。他久久地站在窗边,久久凝视,与自己的少年记忆久别重逢。

洗过热水澡之后,伊格坐进小沙发,伸直双腿。旅店很舒适,让人迅速放松下来。

伊格喜欢独处。尽管他能和任何人和睦相处,尽管他出席影片的活动游刃有余,尽管他为了拍片子要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但他还是更喜欢独处。与人相处的时候他总是提着胸口的气息,敏锐警醒,只有回到一个人的状态,气息才落回肚里,才让他放松,重新感觉到自己存在。

他沉入小沙发,微微仰望天花板。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来之前曾做过无数想象,但来之后却发现现实与想象仍有不同。他说不上是现实高于想象,还是想象高于现实,只能说是不同,不在同一个方向上。他从十五岁就开始想象,火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老师居此八年,流连忘返。

在他的想象里,这是人类最后一个理想国,远离俗世,智慧发达。他清楚这种想象与地球上的一般评价有多么不同,但他不以为意。

他环视四周,眼前的房间和玛厄斯上面的很像:书桌透明,衣橱透明,床柱也透明。透明的蓝色,深浅不同。小沙发也是透明的,似乎是某种充了气的玻璃纤维,曲线两端上翘,能随着身体压力改变形状。对外的墙壁亦是通体透明,他坐在沙发,就能眺望很远。只有朝向走廊的墙面才是乳白色不透明,隔绝邻居与往来的客人。整个房间就像是一只水晶盒子,连屋顶也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似的天蓝,能看见太阳悬在头上,朦胧照耀,如同一盏白色的吊灯。

他坐着,思考这透明的意义。从某种角度说,透明是一个敏感词汇。房屋是个人的空间,透明往往暗示着窥探。当所有房子都透明,窥探就扩大为集体的注视。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可以将此引申为一种象征,一个符号,象征集体对个体隐私的征服,作为一种政治意识的符号,在暗示中讽喻。

这样的角度倒是会极符合地球主流思想,片子也会很受瞩目。地球个人主义思想家等待的就是这样的证据,强有力的、对“天上地狱”大发责难的目击者的证据。这将为他们对火星的攻击提供有利的依据。但伊格不愿意这么做,至少不愿意轻易放弃立场。在他内心,他有自己的好奇。他不相信一个充满精神压迫的地方,能让老师自愿留下来,一留就是整整八年。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来火星的目的。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猜到。

他的师承从来不是秘密,这次能入选代表团,表面上是因为前一年获奖,但他心里清楚,泰恩保荐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老师的缘故。他接受了任务,没有探询,泰恩也没有解释。他知道泰恩和老师交情匪浅,在老师的葬礼上,他曾见过泰恩戴墨镜的光头,从开始到结束。

他轻轻掏出衣袋里的小小芯片,放在掌心端详。老师的临终记忆都在其中。据说是将脑波信号化成0和1的图像的记载。他从理智上不太相信这种科技,但他从情感上愿意相信。当一个人死去,如果他的记忆还能存活,如果他还能决定记忆归隐的地方,那么死亡的消解就还不算是强大无敌。

伊格肚子饿了,站起身,在墙上找到点餐的屏幕。菜单上有一些奇怪的名字,他随便选了几样。食物送来得很快,只用了六七分钟,墙上的小灯就亮了,一只托盘从黑色玻璃通道里升上来,像是一架微小的电梯,停稳之后,小门向上升起。

伊格俯身将托盘取出,饶有兴趣地打量盘中食物。这是他第一次与火星食品正面接触。在玛厄斯上,地球代表团的饮食原料从地球装载,整个航程都没有任何火星元素。他曾经很多次听说各种各样的传闻,充满海盗故事般的血腥的想象力。有人说火星人吃沙土里的长虫,也有人说他们吃塑料和金属碎屑,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总有一些人喜欢用夸张的口吻描述自己并未见过的事情,从假想的野蛮中获得假想的文明人的自满。

伊格看着手中的托盘,思绪翩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拍一些神秘唯美的餐桌画面,加一丝丝情调,抛给时尚影媒,让人们对野蛮的想象转化为对异域风情的向往。他知道这很容易,而且时常发生。

他忽然想起老师临终时的话。要有趣,用头脑;要相信,用心和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他眼前浮现出老师当时的样子,发丝稀疏,整个人蜷缩在高背丝绒椅里,开口已经很困难,却尽力调动两只手在空气中比划,动作缓慢而微微颤抖。

要有趣,用这里;要相信,用这里和这里。老师喑哑着说。

第一个这里,老师指了指脑袋;第二个和第三个,老师一手指着眼睛,一手指着心脏。

伊格当时没有很集中注意听。只是看着老师瘦长的手指,就像看两只不会转动的风车。他想老师还年轻,五十五岁应当是壮年,但却蜷缩在厚厚的毯子里里像个瘦弱的孩子。他想到一辈子的勇毅在此时竟是如此无济于事,心里一片空茫。

语言是光的镜子。老师又慢慢地说。

伊格点头,不是很懂。

别为了镜子忘了光。

嗯。我记住了。

听。别急。

听什么?

老师没有回答。他注视着屋中的空气,像失去了知觉一样,目光有些浑浊。伊格等了一会儿,有些心慌,怕老师就此故去。还好老师又动了动手指,在窗口透进的夕阳中像一座边缘断裂的冰山。

如果,能到火星,把这个……拿去。

伊格顺着老师的手指,看到小桌上放着的纽扣般的芯片。伊格被这画面中的冰冷击中了。老师是在安置死后的自己。他用手指指出自己的真正所在,用肉身向记忆告别。他的话语混沌不清却无比平静,这一点让伊格突然觉得很伤感。

当天晚上,老师进入了昏迷,两天后告别人间。这中间他曾醒来一次,想写给伊格一些词语,但只写了一个字母B,就又颤抖起来,重新不省人事。伊格一直等在床边,但老师最终也没能再醒来。

伊格默默地吃早餐,很长时间都忘了品评味道。当他从记忆回到现实,盘中的大半已消失,剩下两小块圆饼和一些土豆泥似的配菜。他叉起圆饼入口咀嚼,但却像是丧失了味觉,不觉得好吃,也不觉得不好吃。

他想把注意力转回自己的影片,以摆脱心里无法抑制的脆弱。也许该拍一场视觉的盛宴,他想,一段巴洛克的舞蹈。毕竟,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巴洛克、那么流淌。他抚摸桌子,桌子的曲线安慰他的手掌。很多地方初看时并不注意,但越凝视越让他觉得新鲜有趣。桌边缘的玻璃装饰有喷泉的线条,墙上的镜框像上升的火焰,托盘四周装点着雕刻的花朵。这些装饰并不起眼,但却带给屋子一种强烈的巴洛克式的跳动:一种边缘的流动感,细节上的飞天感。许多家具是和墙连接在一起的,桌子、床和衣柜,就像瀑布在山石处拐折,浑然一体,而桌角的弧度则像轻卷的浪花。伊格觉得很有意思。他一直以为火星会崇尚精准锐利的机械美学,没料到却见到这样的柔和质朴,仿佛走入了一片远离现实的山谷溪涧。

伊格掏出拍摄眼镜,戴上,让视线重新在屋中走了一圈,存储。然后将箱子里的小设备一样一样拿出来,立在四周。温度分布记录仪、空气成分测量表,阳光跟踪计时器。小球们活跃着,如同一只只苏醒的恐龙蛋。

伊格知道,将重心放在异域的美,会是很讨巧的办法。这里每一点装饰上的不同,在地球观众的眼中,都可以生成遥远而神秘的猎奇式美感。这是让拍摄者和被拍摄的地方拉开足够远的心理距离,像看画一样看待,忽略所有精神冲突。

他并不想一直如此拍摄。如果这样拍,最感到满意的一定是火星官员。他们从到站伊始就像伊格表示了友好的客套,用热情的官方辞令告诉他,他们非常欢迎他的到来,欢迎他将火星的样貌展示给地球,希望他的作品能增进双方友人的美好互信。伊格一直微笑着点头,说是的,他相信火星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他们在机场的走廊边和睦地握手,伊格还用自己的摄像飞行器拍下了这煞有介事的一幕。

在伊格心里,他并不是虚情假意,但也不是完全认可这场友谊。他只是不想在观察很少的情况下,贸然发表态度。伊格不相信任何官员,但他相信一件事:发表看法的机会需要节省。他常常需要在四方游走,因此他知道,面对各种意见,只在最必要的时候坚持,其他时候看比说更重要。

在代表团中,早有不止一人对他即将拍摄的片子发表过意见。美国的查克教授曾经善意地暗示他极权主义的地方是不会让人看到真相的。而德国的霍普曼上校说得更加直接,他说伊格还年轻,最好不要介入太多自己尚不理解的事情。伊格明白他说的是政治,他能理解。他只是一个导演,在代表团中没有介入的地位。不仅是政治介入,就连影像的介入都有问题,影像就是证据,总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未来对历史多样阐述的可能性。没有人给他真正的好的建议。在玛厄斯的小酒吧里,往来的身影经过伊格身边,总会笑着拍拍他肩膀,让他加油,然后转过身去,将自己的谈话降低两个分贝。

只有泰恩一直兴致勃勃地给他提出各种积极的建议,将此次旅行看作一个商业契机。

戏剧性!戏剧性是关键。

泰恩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就很戏剧性。他是个商人,虽然总打扮得像是海边度假的冲浪客,但骨子里是最熟练的商人。不能抓住感官是他眼中最大的败笔。只要情节跌宕,其他就不管,自由还是极权,是他心里完全无所谓的问题,哪怕讽刺他本人,他也不在乎。

伊格看着身边的人们,有一种坐于环岛、看车辆匆匆的感觉。对这些态度,他不太在意。他们所针对的都不是他想要寻找的那一点,就像箭矢射偏,无需防护。各方建议就像四面八方收拢而来的绳结,他自己则是绳结中的肥皂泡,绳结越收拢,他越向另一个维度膨胀开来。他对每个人都点头应承,是因为他还没找到他想找的那一点。如果找到,他相信他会坚持。

他跨越九千万公里,飞过黑色的夜空,不是来完成一篇花花草草的命题作文。他想找的是一剂药,能治愈他眼中地球骨髓顽疾的清新的良药。

他不愿意过早下结论。他仍然需要更多信息。他要拍摄的一个尚未发生的剧本。他要未来来确定现在。他没有结尾,因而无法给开头命名。

吃过早饭,伊格有些倦了。与代表团的官员朝夕相处,他的精神总有些紧。此刻一切都放松了,倦意立刻席卷而来。

他倒在床上,让肢体彻底伸展开,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他做了很长的梦。在梦里,他与老师的背影又一次相逢。他常常梦见老师的背影,坐在高背的椅子里,低声念着长长的让他听不清的话。他总是很想绕到正面,看清老师的面容,听清老师的话,但却就是做不到。他在梦里总是做不成事情,他跑很远的路,跋山涉水,跑得精疲力竭,却就是跑不到椅子的正面。

从梦里醒来,已是下午四点。他看看墙外,夕阳在大地上画下长而锋利的明暗线。他知道火星和地球的时间基本相同,因此欢迎晚宴就快要开始了。他躺在床上不想动,闭上眼睛,眼还有残留的梦境缓缓漂浮。

我会不会像老师一样留在这里呢,伊格忽然想。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留下的理由,可是在一般人看来,当年的老师也没有任何留下的理由。那是十八年前,火星和地球第一次人员往来,老师作为影视界代言人来火星学习新的成像术。可他来了就没有回去,只把必要的软硬件和操作步骤交由玛厄斯带回地球。地球上的媒体一片哗然,谁都猜测不出他的理由和目的。当时他三十七岁,正值事业旺盛的时期,担任制片人的影片获奖连连,在行业内正成为新的权威,与周围人关系良好,没有任何理由逃遁,也没有任何理由背叛。一些报道说他是获悉了火星机密被官方扣押,另一些报道则说他是准备用更长时间学习更多有用的技巧。

那时伊格只有七岁,对一切还懵懂无知,但他同样记得网络上连篇累牍的评论和分析。流言断断续续,一直不停,在老师回到地球那年爆发至顶端,爆发成每天的强行采访和追踪报道。老师始终沉默,拒绝提供任何线索,直到生命的尽头。

整个事件伊格一直旁观,他由此变得言辞谨慎,不再随意猜测事件的理由。他知道任何事情外人都能知晓,只有理由除外。他甚至不轻易预言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他明白,不了解真正的境况,就不可能知道理由。

乌龟一样的除尘器在墙边慢慢地爬着。房间在夕阳中显得静谧。夕阳并不橙红,而仍是淡弱的白,只是从墙壁斜射进来,给每件物体镶上荧亮的光边,和屋顶的透射大有不同。

伊格爬起身来,坐在窗边,轻触床边墙上的静物画。画面消失了,屏幕亮起来,镜面像水波微微颤抖。一个小女孩出现在屏幕上,红格子裙子,白色花边束腰,小草帽,笑容甜美。这是旅店服务的虚拟娃娃。

“您好,下午好,天气很好。我叫薇拉。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你好。我叫伊格。我想问一下,火星这里的交通方式。我是说,怎样坐车,怎样订票,怎样查到路线图。”

小娃娃眨眨眼,作处理和搜索,动画精致漂亮。几秒钟之后,她笑了,露出两个酒窝,拉起裙子躬一躬身,裙摆摇摇,像一顶张开的花伞。

“您好,伊格先生。火星的主要交通方式是隧道车,不需要订票,也不需要付费。每所房子附近有小车站,每十分钟经过一个车厢。您可以乘它到最近的大型换乘站,再根据地图选择跨区车次。车站都有路线图,可智能查询。火星城绕行一周需一百五十分钟。”

“明白了,谢谢。”

“您还需要别的服务吗?我们提供城市功能介绍、博物馆索引、购物指南。”

“能不能……能不能查询?”

“哪方面查询?”

“查询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当然可以。请问您想查询的姓名或工作室。”

“布罗。珍妮特·布罗。”

“……珍妮特·布罗女士,罗素区、塔可夫斯基影像资料馆第三工作室研究员,居住地点:罗素区,七经十六纬,一号。您可以给布罗女士个人空间留言,也可以联通她的工作室进行通话。”

“好的。谢谢。”

“以上资料已存入您的客房页面。请问是否需要现在联络呢?”

“不。”伊格仔细地想了想,“先不用了。”

“还需要其他查询吗?”

“让我想想。还有一个人,大概是叫洛盈·斯隆。这一次留学回来的学生。”

“……洛盈·斯隆小姐,罗素区、邓肯舞团第一舞蹈教室学生。居住地点:罗素区,十一经二纬,四号。斯隆小姐的个人空间暂时封闭,尚未重启。”

“知道了。谢谢你。没什么事情了。”

“薇拉乐意为您效劳。”

小女孩的声音像糖果一样跳动,旋转着鞠了一躬,行了告别礼,跳跳蹦蹦着离开了。

伊格坐在床上,将刚刚查到的资料写进随身的电子簿里。他知道这几天的行动有目标了。他心里有一点忐忑的兴奋,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人和事件。他静坐着沉思了一会儿,将心里的思绪与疑问慢慢理出了头绪。

时间不早了,伊格站起身来。预定的集合时间就要到了。整个代表团将集中起来,去参加火星欢迎晚宴。他换了衣服,略微整了整头发,带上全套的摄像随身包。

临走的时候,他又在墙边伫立了一会儿。傍晚来临,火星城华灯初上,灯光照着街巷,显得很晶莹。早上从飞机上俯瞰的时候,他曾对整座城市的构造感到惊奇。就像一整座水晶城,脉络纤长,结构复杂。一座座玻璃房屋,散落在广袤的平原,小巧而形状各异。屋顶如斜斜张开的帆板,湖蓝色,远处看起来,就像水面切割陆地。丝管隧道将房屋连成密集的网,架在半空,如同交织的静脉。他从空中感到一丝直觉般的冲动。这和他熟悉的所有世界都不同,因为不同,所以令人着迷。

同类推荐
  • 空壳(下)

    空壳(下)

    邹涛带着龚三海爬过了最后一道山岭,一座黑黢黢的东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东西有着山峦的雄魄姿态和气势,却通体漆黑,不长一草一木——是一座被废弃的煤渣山。举目四望,毫无人迹。龚三海内心悄然打鼓,“0”让邹涛带他来这里,就算是宰了他,剁了煮了,过个八年十年的,也决计不会有人知道。就在龚三海发呆的时候,邹涛往他身后轻轻一推,他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
  • 有翼之暗

    有翼之暗

    一封委托书与一封恐吓信同时寄到了私人侦探木更津悠也的手上,他与助手香月抵达今镜家,自此踏入了苍鸦城的杀戮世界。今镜家的成员一个个身首异处,无人猜透凶手的意图与布局;困境中,人们终于迎来了另一位侦探——麦卡托鲇……
  • 黑孩儿

    黑孩儿

    本书是一部武侠小说。由“现代武侠小说之王”还珠楼主创作。1947年11月由正气书局出版第一集;至1948年4月出版第三集。全书共三集六回,总计十九万字。作品在展开故事、塑造人物形象的同时,也直接或间接地诠释了侠客精神的内涵。
  • 我的酒史

    我的酒史

    从未爱过恋过,从未怨过恨过。只在,心冷时,化冰渍为流水,呵一气,吮一滴,吐纳芳芬,乐见小草醉伏……——题记。一支牙骨筷子,往酒盅里垂直而下,半没筷子的一端,寸许,旋而出离,酒液淋漓而下。小小的孩子的嘴,将仿待哺雏鸟张开,郑重地接上去。于是,那滴酒落下来。孩子一噎,哈!什么味儿?哈哈……什么味?要用一生回答。在我的家族里,这是一种累试不爽的“仪式”。不知道它的含义所在。在三岁,也许只岁半,大体上是家宴的场面,爬上父亲的膝头,自动领受这并不庄严倒有几分噱趣的“洗礼”,是家风。
  • 六人自杀晚餐

    六人自杀晚餐

    雅俗共赏的悬念、推理、恐怖类的小说在中国严重缺失的现象,将因这本故事集的出现而大为改观。某一天,那是一个极普通的日子,因为一件小事,其实你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对你会产生什么影响,结果你失去了正常的生活轨道,结果……就有了悬念,就有了善与恶的转换,就有了情与法的冲突;而且,一个悬念被解开了,更多的悬念又出现了,人类的本能欲望、伦理道德,以及人性的深邃和复杂,在这些悬念故事中翻江倒海。
热门推荐
  • 商界魔法

    商界魔法

    看不清楚的会笑,看明白的会哭,看懂的知道别无选择。
  • 入楞伽经

    入楞伽经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叶先生的隐忍娇妻,惹人怜

    叶先生的隐忍娇妻,惹人怜

    叶先生的自家泳池旁突然楼上掉个林妹妹林妹妹不是病喘娇娇,而是湿身诱惑!林妹妹:不、不好意思啊,楼上的邻居失足落水。打扰你了。(尴尬)叶先生:看准我家泳池失足?(可真巧!)林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男人可真好看!)叶先生:别动!林妹妹:(逃走)谁知:一场别有用心的家宴,叶先生再次见到“林妹妹” 他宽阔的臂膀为她挡下家人的权杖自此共谱一曲生死大爱原来他、她的命运早已暗中交集......爱在生命的最深处于她、他
  • 秦始皇是我女朋友

    秦始皇是我女朋友

    本书纯属虚构与真实历史完全不符,因为作者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在博物馆里挂着一副秦始皇的画像,某天放学后我去博物馆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突然一种好奇的感觉使我去看了秦始皇的画像,突然外面一道闪电博物馆里一片漆黑,当灯再次亮起来时,我发现秦始皇穿越到现在而且变成了一个女孩子,而我……后来我用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她。最后我总结了一下,好奇害死汪!不过白捡了一个女朋友,嘿!嘿!
  • 史通会要

    史通会要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我有一曲请君听

    我有一曲请君听

    我崇佛,相信轮回,膜拜因果,所以我一直坚持地认为终有一天我可以见到他们站在我面前。哪怕他已褪去战甲,只着一身现代衣装,仍旧难掩他的英姿,仍旧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所有。哪怕他已跌入轮回,只剩一副毫无记忆的空壳,仍旧冷酷的温柔,仍旧愿用一生追寻她独有的颜色。哪怕他已不复至尊之位,只有一幅普通的面容,仍旧在尘世中傲然,仍旧三千佳丽独宠她一人。我承认自己怀有七分幻想,我默默将这些隐藏,就好像那个被尘封千年的古木书简,无人知晓,直到那一日在丘弘村见到的那个“仙牌儿”……
  • TFBOYS之时间有可能

    TFBOYS之时间有可能

    那一年,我遇见一个组合,名为TFBOYS;那一晚,我望着橙海璀璨,熟悉的《Heart》再次响起。
  • Charmides and Other

    Charmides and Other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呆萌傻后:皇上请入局

    呆萌傻后:皇上请入局

    【包月免费看此书】一朝穿越在陌生的古代,重生为金枝玉叶的相府小姐,什么!傻子?一道金榜圣旨,她独霸母仪天下的宝座,什么!傻后?一抹相像的神韵,她成了他脑海中那道念念不忘的惊鸿,什么!替身?重逢,他是第一个伤她偏体鳞伤的人。偶遇,他是第一个说会守护她一生一世的人。初见,他是第一个说爱她至死不渝的人。她许他来世,只愿再续前缘;她允他誓约,只想给他一份寄望;她断他情丝,只求死生不复相见。
  • 步步沦陷:总裁的蚀骨婚爱

    步步沦陷:总裁的蚀骨婚爱

    江暖暖才21岁,就被迫嫁给秦城顶端最狠厉阴险的中年男子,传言,他年老而丑陋。可结婚之后,她才知道,这个男人,不但年轻,而且貌扬。于他,她不倾心,难度太大。他可以面无表情的解决掉一打杀手;但也可以为她一句话,就把床单被套全部换成粉红色;他事务繁忙,但却为她一个举动,就丢下偌大的秦氏,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喂她吃饭。都说秦泽冷漠决绝,但却不知道,他一生的温柔,都用在了一个女人身上。“秦泽,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江暖暖伏在书桌上看他认真办公的迷人模样。“说不清。”秦泽微顿。“那你肯定没那么爱我。”女人憋着笑,把头一扭。“试试不就知道了。”话音落,男人便一把抱起女人,扔她到柔软的床中央……暖暖之风,拂岸掠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