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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策马山中救风尘

周围白色浮云散漫,左右方寸之外皆是深不见底的断崖,整个人仿佛置身在高耸的云端,犹如展翅欲飞的鸿鹄,鸟瞰众生的平庸,独领这一分翩然的不世风骚。

猫儿在城头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冷风袭来打了个冷战,这才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单腿跳下墙头,拖拉着左脚悄然无声地回帐篷。却在临近帐篷时,突然看见花耗的两名侍卫倒下,一个黑色人影一晃进了帐篷!当即顾不得脚痛,撒腿奔了进去,在看到那黑影举刀的一刻,一拳头狠狠捶下!

那黑影连闷哼都不曾发出就扑通倒地了,猫儿转身点了油灯,回身与花耗的眼神相撞,二人一同看向地上的黑衣人。

猫儿上前将黑衣人翻扯过来,却是吃惊一愣,此人竟是……何副将!

猫儿疑惑道:“何副将不是战死了吗?”

花耗皱眉:“原来奸细是他。”

猫儿不语,却是明白,放火烧了粮食的人一定是何副将,但……真正想放豺狼入国的人,却是……曲陌。只是这话,她万万不会对任何人说,即便烂到肚子里,也不说。

花耗分析道:“原本以为成大将军与何副将全部战死边关,却不想何副将竟然叛变!成大将军此战败北,也许就是这人动了手脚。今日他潜来,定是受敌军指使,想借他熟悉军中部署的优势来将我刺杀,乱我军心,反扑啃食,真是可恶!”

猫儿坐在床沿上,半晌,才问道:“耗子,为什么要打仗呢?”

花耗微愣,答道:“保家卫国。”

猫儿望着地上的何副将:“难道我们杀的不是他人的手足兄弟?难道他们为的不是自家国主?若是统一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花耗却道:“但凡有我在的一天,定然不会让悍匪踏入离国半步!”

猫儿恍惚一笑:“耗子,你比我还固执呢。我不喜欢这里,我要离开了。”

花耗一把抓住猫儿越发冰凉的小手,急切地问:“去哪里?”

猫儿望着花耗的大手,轻声说:“不知道,但我不喜欢战争,也讨厌为了这个关口打来打去。就仿佛一群恶狼踩着彼此的尸体,只为争抢一块肉,不值得。”

花耗震惊于猫儿的比喻,一时间哑然无语。

猫儿抽回了手,望着帐篷外面渐渐放亮的天空,迎着初升的朝阳站起,明媚地笑道:“耗子,我要走了。”

花耗忙伸手去拉猫儿,却扯痛了背后的伤口,痛得闷哼一声,急声问:“不回曲陌那里?”

猫儿眼中划过两抹厚重的雨云,又在眨眼间回复清明,吸了吸鼻子,貌似洒脱道:“不回了,曲陌要娶公主,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没有什么礼物好送,只能躲着呗。”

花耗又问:“也……不去找银钩?”

猫儿眼底含了抹凄凉:“不去,我没脸见他。”

花耗心疼这样伪装坚强的猫儿,一手抓住猫儿的手腕,冲动地说道:“那我与你一同离开!”

猫儿一愣,却问:“那娆汐儿呢?”

花耗的手指变得僵硬,看似牢不可破,实则一触即裂。

猫儿拍了拍花耗的手背,犹如多年的老友般笑着安慰他。

这一刻,花耗竟然觉得猫儿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曾经只喜欢占山为王的猫爷,更像是展翅欲飞的彩蝶,不知将翩然出怎样的惊世美丽。

然而下一秒,猫儿却冲着屋外的青山大吼:“我要去占山为王!”

花耗的唇角有些抽搐,看来,刚才是他眼拙了。这人的身体不好,抵抗力就是下降,直接导致眼神儿也不好起来。不过,只要猫儿开心就好。

猫儿吼完,气势磅礴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认真道:“耗子,相信我,我一定能成为一代抢劫大王!但凡是山头,就将布满画了猫头的旗帜,哈哈……哈哈哈哈……”猫儿大笑着离开,除了那仍旧无法用力的跛脚破坏了她此刻的形象外,还真让人觉得豪情万丈。

花耗在猫儿刚要迈出门时唤道:“猫儿,若累了,就来看我。我……”

猫儿脚步微顿,洒脱地摆了摆手,继续向外走出。她不能回头,不能让花耗看见自己茫然的眼,不能让花耗担心自己毫无方向的未来。

然而,就在猫儿刚跨出门口时,忽听花耗一声惊呼传来:“猫儿!”

猫儿感觉到一人突然由后背向自己扑来,汗毛瞬间一立,转身一刀劈下!将欲刺杀自己的何副将砍成了两半,确定这回是彻底死透了。

花耗在何副将偷袭猫儿的瞬间下了床,他的战刀举起还没来得及落下,诈死的何副将已是身首异处。

猫儿感慨道:“到底是狡诈的人,竟还玩假死诈尸!”

说话间,天上砰的一响,猫儿指着何副将临死前脱手而出的信号爆竹,转头对花耗说:“看来,我暂时走不成了。”

花耗身上的鲜血大片染开,硬挺着铁汉风骨,坚持道:“不,你现在就走!”

猫儿嘻哈一笑,指着花耗大笑道:“耗子,你可是什么都没穿呢,难道就想包裹着一身白布条子上战场?”

花耗大窘,忙转过身。

猫儿上前搀扶,将花耗小心地安置到床铺上,这才又唤了军医,再次为花耗换药止血。闻讯赶来的将领们亦关切地进了帐篷,为刚才看到的信号弹有些惶恐不安。

猫儿的小脸沐浴在射进帐篷的阳光中,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她打了个哈欠,用花耗的刀鞘支撑起身子,对花耗道:“耗子,你知道我一向认真,所以,你趴着别动,将一切交给我。若我回来,看见你的伤口恶化,我决计一辈子不再理你!”

花耗沙哑怒吼着:“猫儿,这回你若胡来,我定也不再理你!”

猫儿啧啧道:“怎么还跟孩子似的闹别扭?”

花耗瞪着虎目:“你且看看,我是不是闹别扭!军中男人钢铁身,受点伤无所谓,且还有其他将领在,容不得你在这里胡闹!”

猫儿也动了气,大喝道:“不闹就不闹!也不晓得那个何副将为什么放信号弹,没准儿就是想死前看看烟火呢。我不管,你爱怎样随你,我走还不成吗?”说话间,愤怒地砸下一拳,直接捶在花耗后颈上,使他瞬间昏了过去。

猫儿狡诈一笑,对看傻眼的军医和各位将领正色道:“三军戒备,全城戒严!霍国受了重创不会马上调兵来战,但却要防着敌军偷袭,若是他们暗杀了你们的主将,这仗就不用打了!何副将叛变,那身首异处的两截就是真实榜样。你们且记得,若有人叛变,打起花耗的主意,我就赠送他分尸四截!”

众将领深晓得猫儿说一不二的性格,也知道她那把大菜刀的厉害,齐齐抱拳道:“听候猫爷差遣!”

猫儿吹了声口哨,“肥臀”扭着大屁股进了帐篷,使得这个原本就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加狭窄拥挤。猫儿飞身上马,对众将领吩咐道:“半个月内,你们轮流看守在花耗帐篷前,若他有一分差池,我砍了你们脑袋!”转而对军医说:“这期间不许花耗醒来,用最好的药给他养伤,直到伤口结痂掉落后,才可让他清醒,你可记得了?”

军医被猫儿那既清冷又锋利的目光骇到,忙点头:“是,是,卑职记得了。”

猫儿拍了拍“肥臀”的屁股,在出帐篷的前一刻,说:“等耗子醒来,就告诉他,敌军并没有来犯,猫儿……去当游侠了,会来看他。”

猫儿策马离开,留下一干男人的感慨,好个重情重义的猫爷!

猫儿带领着一部分战衣骑策马奔出关口,在远入深山时回头去看,只觉得关口城墙犹如驼背的老妇人,拖动着稀疏的骨架,强撑着貌似年轻的外貌,却失去了生命异彩。

猫儿轻叹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亦如此。

只是,这次,她变得很矛盾。

她在战乱中流连,仿佛明白了曲陌想要天下大合的心愿,明白了区区生命在曲陌眼中为何留不下痕迹。那是因为他俯视着整片浩海,又怎么会将视线落在一隅,去研究那些蝼蚁般的琐碎?

她渐渐懂得了曲陌,却越发感觉到了一种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不明白曲陌为什么要引霍军入离国境内,想到很多的版本,甚至怀疑过曲陌就是霍国太子,只是很多假设都无法成立,曲陌仍旧是曲陌。猫儿发觉自己从来不曾仔细了解过曲陌的生活,一如她不懂银钩。很失败是不是?猫儿自嘲地笑了。

曲陌和银钩,就好像是两团迷雾,让深陷其中的猫儿仿佛触手可得,却又抓不住。她总觉得自己在迷雾之中,迷雾在自己左右,然而,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却根本没有任何真实存在感,只能在虚无的缥缈中越走越远,直到……将自己丢失……

猫儿不晓得花耗的坚决会如何阻碍曲陌的天下大合,却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固执的一面。就如同她曾经对曲陌的感情,无论转了怎样的弯,都忘不掉,丢不了,紧紧缠绕着她,至死方休。然而,她没有死,曲陌没有死,这感情却在不受控制中裂变了。

猫儿坚决不相信曲陌会让叶大将军挑了自己的脚筋,但成大将军却是因为曲陌的布局而战死沙场。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为了国家的荣誉,奠上了他的累累白骨!

万般纠结中,猫儿听着林中鸟鸣,终是仰头一笑,不再去想那些纷扰,只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再兑水吧。

猫儿带领着战衣骑隐身在丛林里,直到天色将晚,整个深山被呼呼冷啸的风声霸占,敌军终于出现。他们一身身黑色劲装,捆绑着马蹄悄悄由霍国方向而来,为的是突袭受伤的战衣将军。

猫儿坐在“肥臀”背上,轻轻勾起唇角,悄悄策马跟在那一小批突袭高手的身后。一袭黑衣将她隐身在黑暗中,以稳打不乱的手法,赫然砍了一人脖子,又连续袭击三人,然后策马狂奔而去。

本欲偷袭的敌军突然遭遇偷袭,当即慌乱起来。可当他们掉转马头反攻时,身后隐藏的战衣骑立刻反扑而上,将这群偷袭高手夹在缝隙中,大肆捕杀。

霍军知道中计,只得奋起反抗,杀出一条血路,向远处逃命去也。

猫儿喝令战衣骑停止追击,为的是让这些偷袭者报信给霍军知晓,离军已然洞悉他们的一切行动,警告他们不可再轻举妄动。

当这场捕杀在夜色中踏散了无数亡灵时,猫儿与战衣骑分开,不再回头地离去。她能为花耗争取的,只是这短暂的十余天,至于未来,还要每个人自己去走。

策马狂奔中,猫儿畅快地放飞着压抑的心绪,虽然没有方向,但若能这么一直奔跑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以往,猫儿还可以去找娘娘;如今,娘娘寻到失而复得的女儿,那身边便不再有自己的位置。多年来相处的感情,还是比不过骨肉至亲。猫儿不怨娘娘,也想为娘娘高兴,但她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心酸,一种类似嫉妒的情绪发酵中,让猫儿只得远远躲开。

猫儿奔驰在山间,听着远方的狼嚎,亦张开喉咙,学着狼嗷嗷叫着。那怪调的狼嚎却是把“肥臀”吓到,竟是马腿一颤,差点儿扑到地上。

猫儿哈哈大笑着,亲昵地拍着“肥臀”的颈项,感触颇深地说:“幸好,还有你。”

“肥臀”仿佛通人气般扬了扬脑袋,跺了跺蹄子,别提有多扬扬自得了,若是有羽毛,定是要玩个孔雀开屏的。

猫儿趴在“肥臀”背上,轻声道:“‘肥臀’,你尽管骄傲,我们就这么跑着,到哪里是哪里。”

“肥臀”晃晃脑袋,打着喷嚏。

猫儿想了想,又说道:“既然你不想漫无目的地走,那我们就去霍国吧。我与娆沥有赌约,定要抢了凤冠回来才成。娆国圣上和皇后都待我不错,我不能抢他们东西;离国没有皇后,我怕寻不到宝贝;那就霍国吧,生人,下手精准。”

想好了去处,猫儿精神一振,策马扬鞭冲了出去,看那架势,更像是要做戴红花的英雄,哪里知道这却是一打劫上瘾的女娃?

然而,即使猫儿并非路痴,大黑天也绕不明白这连绵起伏的山脉,转来转去,算是彻底把自己给转丢了。不是云深不知处,而是山多不知路。

在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中,猫儿连行数日,饿了打鸟吃,渴了喝泉水,就是找不到准确的出路。

终于一日,日上三竿时,猫儿看到两个身着怪异服饰的老人。

其中一人身穿精短花布衫,裤子明显短了许多,露出黑色鞋子和红色布袜。一头黑发,偏偏梳理成两个球球,有点儿装幼年童子的恐怖感。半张脸,全部被粗重的胡须布满,黑压压一片垂到胸口处。脸上更是犹如搞笑的小丑般顶着一个大大的酒糟鼻,嘴唇偏厚泛紫,脑门中间还画了一个绿色葫芦。

另一个身穿极大的黑色衣袍,从头一直罩到脚底,整个人仿佛装在一个大布袋里一般怪异。他一头鹤发,编了两根少女似的辫子搭落在红彤彤的两颊边。此人的胡子是白色的,分为三撇,又编成三条细小的辫子垂下,那样子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然此人脑门中间,也画了一只葫芦,不过是红色的。

两人皆坐在非常隐蔽的树下闭目打坐小憩。

猫儿很久没有见到人迹,如今见了这二人,感到格外亲切,忙下了马,上前询问道:“两位大叔,问个路。”

那两人皆没有应话,仍旧闭目打坐。

猫儿这下可算是找到了活人,当然不能就此罢手。于是又伸出手,分别推了推那二人的肩膀,唤道:“大叔,你们说话啊,知道去霍国的方向不?”

那两人仍旧不语。

猫儿皱眉,心想这两人怎么如此没有礼貌。她心中一怒,一种一直残留在骨子里的霸王性格又噌噌上蹿,拔出身后泛青光的大菜刀,分别扯了扯那两人的胡须,大声恐吓道:“若再不说话,就把你们两个的胡子剃光!”

这下,那两人却是瞬间都张开了眼睛。

黑胡须说话跟炒豆似的往外蹦:“对!剃光他的胡须,我送你‘仙踪粉’一包。”

白胡须却是将每个字都拉长了音:“娃娃……剃光了他的胡须……我送你……‘美人草’一株。”

黑胡须急瞪眼睛:“剃他!我送你‘九疯啃月丸’!”

白胡须慢悠悠地说:“剃他……我送你……‘独笑小小虫’。”

两个人就这么抬上杠了,几乎是倾尽所有,都在猫儿身上押宝。

猫儿蹲在两人中间,听着两人互相攻击对方,直说这武林中只能有一个“西葫老人”,怎么可以并列称为“西葫二老”?

猫儿头疼地被迫打断道:“你们别掐了,我就问一句,知道去霍国是哪个方向不?”

“西葫二老”这回倒是齐心,纷纷将眼一闭,又不开口。

猫儿气极,刷的一刀将其中一人的黑胡须砍掉。

身穿大黑袍的白胡子瞬间睁开眼睛,慢了好几拍地大笑道:“哈……哈……哈……你没有胡子了……”

身穿花衣的黑胡子霍然睁眼,气得嘴角一阵抽搐,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一口血喷出,倒在地上了。

就在白胡子的怪笑中,猫儿又是刷的一刀,将那三条辫子似的白胡须砍落地上。

白胡子的视线寸寸下移,终是拉长了音嘶吼道:“杀——了——你!”然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口血,颤悠悠地倒地了。

猫儿上下手一哗啦,解下两人身上所有的瓶瓶罐罐,往自己腰间一捆,转身就走。

黑胡子大喝道:“敢剃我胡须,定千刀万剐你!东西还来!饶你死个痛快!”

白胡子继续拉调儿:“小贼……为何剃我胡须?还……取我宝贝?你……不要命了?”

猫儿转头一笑:“你们应了,说我剃了对方胡子就给我宝贝的。再者,我是抢劫,管你们高不高兴!瞧你们那点儿肚量,比鸡心眼还小。想我抢劫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被抢后就吐血的,你们也算是最丢人的老家伙了。”说完,飞身上马离开。不知为何,猫儿非常讨厌这两个人。

“西葫二老”倒在地上看着彼此,皆怄得跟针扎似的难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给对方洗了老脸。两人皆暗自气恼,试想多少年没被人教训过了?那个小崽子懂得什么是高手对招气息相抵不?懂得什么叫做功发一处彼此受制不?今日,那小兔崽子不但抢了他们身上的所有宝贝,还气得他们走火入魔吐血两口!最不可饶恕的,就是削了他们多年来引以为傲的胡须,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小兔崽子,再见面,一定让你死得无比凄惨!

噗……第三口怒火攻心的鲜血喷出。

猫儿在山里转悠不出去,肚子饿了,天一黑,索性将眼睛一闭,对“肥臀”无奈地说道:“你随便溜达吧,反正我是找不到路了,先睡会儿。”她闭上眼睛,如同渴求温暖的小娃娃般攥紧了“肥臀”的鬃毛,让“肥臀”随性地奔跑在山间。

在轻柔的月色中,猫儿抓紧鬃毛的手指渐渐松开,悄然睡去,待醒来时已是阳光灿烂。猫儿不知已经过了两天一夜,只当自己睡了一晚。她揉揉眼睛,待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放大了瞳孔!

但见周围白色浮云散漫,左右方寸之外皆是深不见底的断崖,整个人仿佛置身在高耸的云端,犹如展翅欲飞的鸿鹄,鸟瞰众生的平庸,独领这一份翩然的不世风骚。

开阔的视野令猫儿一直处于委靡低沉的心思豁然开朗,那原本堆积在胸口的郁闷更是急需排遣,她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酝酿起所有的力气,于这片高处不胜寒中,大声吼出:“啊!”

随着猫儿的高亢大吼,层叠山峦中荡漾起无数回音,犹如一曲荡气回肠的歌,极具气势。

隐约间,猫儿觉得自己的呐喊中似乎含了抹异样的声音,与自己堆积了情绪的号叫相比,那叫声中似乎包含了……惊恐?

猫儿满眼疑惑,拍了拍“肥臀”的颈项,问:“你听没听见异样的声音啊?”

“肥臀”自然不语,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般,直直望着远方重叠的山峦,独享那份高傲。

猫儿自嘲地摇头一笑:“‘肥臀’,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你是想家了?还是因为一直没有母马喜欢你而伤心了?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跳崖呢。”

猫儿单腿跳下马背,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冲“肥臀”一笑:“你看着,这石头掉下去都需要半天的光景,你若跳下去,虽然死亡是最终的结局,但这个过程还是很恐慌的。而最后死亡的样子,也一定是一块血饼,连骨头都要碎得一塌糊涂。”说话间,猫儿松了手,让那石头从自己的手指尖滚落……

接着,一声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由断崖下面传来,在这片地界里无限回荡着。若是晚上听到,定要吓哆嗦了腿脚,即便是此刻,亦吓到了猫儿和“肥臀”。

猫儿本是胆子极大的,也不免被那突然的尖声号叫吓到,当即抱住“肥臀”的脖子,惊恐道:“完了,那石头里是有鬼魂的!”

此刻,那犹如催命符般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是一只冰冷的死人手缓缓摸上人类温热的脖子,骇得人头皮发麻。那声音吸着咝咝的阴气,由悬崖边上传来:“鬼魂附人体,来找你索命了……”

猫儿身体一僵,瞬间拔出明晃晃青亮亮的大菜刀,高喝一声,猛地就要劈下!

那鬼魂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喊道:“刀下留人!”

猫儿咦了一声,瞪眼去瞧,但见一颗脑袋由悬崖边上探了出来。

那是一头乱糟糟的发丝,因被头顶涌出的鲜血覆盖,所以显得异常恐怖。那人血肉模糊的双手紧紧攀附在崖边,仿佛生怕自己掉下去般用力。眼睛因有血滴入而变得猩红,看起来十分诡异。此刻,那人正恶狠狠地盯着猫儿,虽然看不清隐藏在发丝下的相貌,却倍感狰狞。

猫儿攥紧大菜刀,凑了过去,却因不吃力的左脚踩在了细微的小圆石头上,整个人在呼啸间举刀劈了下去!

那人充斥了血腥的眸子霍然张大,以绝对惊恐的嘴脸望向猫儿。

当猫儿举着菜刀扑到那人肩膀上时,那人被迫松开了攀附到悬崖边上的手,直勾勾地向山崖下掉去。

幸好猫儿眼疾手快,用左手扯住了那人的手腕,将其拎在了手中。

那人惊恐地张大了眼,屏住呼吸地紧紧盯着猫儿,生怕她一个体力不支将自己扔了出去。

猫儿后腿使不上力,身子却是已经探出了大半,于是大声喊道:“‘肥臀’!拉我上去!”

“肥臀”得了命令,就用牙齿扯住猫儿的裤腿,使劲往后拖。

猫儿的双手天生神力,在“肥臀”这一啃之助下,可以说是有惊无险地将那人扯了上来。

那人一身褴褛,浑然看不清衣服的颜色,满身似有无数细微的划伤,整张脸被发丝遮挡,仅露出一双染血眸子,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恶狠狠地瞪向猫儿。

猫儿伸手将自己被“肥臀”扯露了两寸春光的裤子提上,这才收了刀,不忘自我表彰道:“今天幸好有我,不然换个人都无法将你扯上来。”

那人却是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吼道:“要不是你,我早就爬上来了!既不用吓得差点儿掉落悬崖,也不用被石头砸中脑袋,还不用以为自己要被砍死!”

猫儿也不恼,却是弯眼一笑,问:“别人都是从上面往下跳,你怎么从下面往上爬啊?”

那人又狠狠地剜了猫儿一眼,攥拳道:“你是猪脑袋啊?若不是被人推下去,你当我愿意自己爬悬崖玩?”

猫儿打量着那脆生生的声音的主人,细细地扫了两眼,只觉得那人身形偏小,怕是还没长大的孩童,不禁有些疑惑地问:“谁迫害你做什么?图财还是贪色?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那人被猫儿气得胸口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更是红得越发醒目,仿佛要爆炸般瞪着猫儿。

猫儿耸肩一笑,从地上坐起,跳上“肥臀”,就要往山下走。

那人望着猫儿洒脱的背影,只觉得怒火攻心,没想到猫儿竟然就把他扔这儿了?眼见猫儿要走远,那人忙从地上爬起,冲着猫儿大喊:“你站住!”

猫儿转过身,问:“有事儿?”

那人几步跑了过来,凶巴巴地冲着猫儿吼道:“你伤了我脑袋,就得为我治伤!”

猫儿觉得,这人叫嚣的样子与自己小时候倒有几分相似,但那无赖的行径却不是自己的一贯作风,当即回了句:“没银子。”

那人一听猫儿此言,只觉得这人就是无赖的鼻祖!忙伸出手,拦住唯一的狭窄去路,一副“你不带我走,就踏死我吧”的决然表情。

猫儿被那人的小样子逗笑,想想自己也没有目的,带着他一同走也没什么,于是将手一伸。

那人微愣,却是迟疑地将手伸出,借着猫儿的力道,跳上了“肥臀”的后背。猫儿策马飞驰中,那人忙抱住猫儿的小蛮腰,觉察出猫儿腰身纤细柔软,不似男子的刚硬粗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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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那么没皮没脸的!不就是一不小心在他洗澡的时候,拿走了他的衣服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讨回衣服不算,还白吃白喝!白吃白喝不算还赖着不走了!别人是一头猪拱一颗大白菜,他竟然带了一群猪来拱!拱了白菜不算,大白菜边上的仙人掌,辣椒竟然都被他的猪队友拱走了!老天!快把这群狗皮膏药给收了去吧!——————————老崔,你去搞定那颗仙人掌,爷赏你一栋二进院的宅子!刘虎,你去搞定那根小辣椒,爷推荐你去做龙虎骑校尉!嘤嘤嘤,娘子,你吃干抹净了,倒是抹一下嘴啊……为夫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若是对我始乱终弃,为夫就上金銮殿一哭二闹三上吊去!
  • 吾欲随风

    吾欲随风

    “亚索,回来!”睁开眼,月下的冷风急速刮过脸颊,鲜血顺着侧脸缓缓滴答而落,手臂处的伤口不断传来刺痛感,但这抵不上胸口的愤懑。“到底是谁?!!”暴怒而引起的晕眩感这时才渐渐消退,击碎亚索心底荣耀的画面在脑海中迟迟不退。
  • 小侦探福尔摩斯:夺路缉凶

    小侦探福尔摩斯:夺路缉凶

    "本书收录了12个福尔摩斯短篇探案故事。其中包括《波西米亚丑闻》、《红发会》、《身份的确证》、《博斯科姆比溪谷秘案》、《杀人的桔子核》、《歪唇男人的人命官司》、《谜样的蓝宝石》、《致命的斑点带子》、《工程师大拇指案》、《失踪的神秘新娘》、《绿玉皇冠之谜》、《铜山毛榉案》。全书故事惊险刺激,情节跌宕起伏,12篇故事各有风格,或神秘,或诡谲,或恐怖,或蹊跷,在充满异域风情的英伦背景下,带领读者拨开迷雾,直面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