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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莱茵哈特

春日的阳光铺洒在大鲁尔地区黑黝黝的土地上,嫩绿的草芽刚刚长出不到两寸高,在带着寒意的风中轻轻地摇摆。几只疲倦的乌鸦怪叫着从树梢头掠过,凶狠的红眼睛飞快地巡视四周,巴望着能有好运气找到一些果腹的食物。他们的身影掠过了那碧绿的草地,黑漆漆的影子吓得几只金花鼠抛开了手中干瘪的坚果,仓惶地逃进了鼠洞中。

几只把巢穴安置在山毛榉上的小鸟小心翼翼地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左右顾盼了一番,猛地张开翅膀飞了起来,发出了欢快的“吱吱喳喳”声。这几只有着漂亮的绿色羽毛的鸟儿轻声鸣叫着飞过山毛榉,掠过那小小的教堂屋顶朝着远处飞去。阳光洒在这间教堂黑色的屋顶上,纯银打造的十字架发出夺目的光彩。长剑纠缠的蔷薇花环以及一对水平张开的羽翼构成了这十字架的主体。

在近乎圣洁的光芒里,乳白色的雾气渐渐散去,教堂一侧那长排的平房,一个小小的身影轻巧地从门内走出,在雾气中有如幽灵一样,随手拎起门边的一个小木桶,晃晃悠悠地朝小河边走去。清晨的河风带着粉末状的水汽,轻佻地扑在那人的脸上,这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孩儿猛地揉了揉鼻子,很克制地打了个喷嚏。

教堂的侧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色法袍的神甫大步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头顶光溜溜的一片,通红的大酒糟鼻不断地发出“呼噜呼噜”声响,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温和、懒散的笑容,似乎他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会有好心情一样。

有如小孩子一般,兴奋得在地上跳了几下,狠狠地胡乱地抡动了几下手臂,这神甫突然“嗯”地一声惨哼,抱着拳头猛地蹲了下去。他看着门边一张小小的桌子,发狠地低声咕哝道:“以至高之神的名义发誓,昨天我关门的时候,这该死的玩意还不在这里。神啊,我的拳头!”倒抽了好几口凉气,神甫缓缓伸出右手,气愤地看着中指骨节上那一大块发红的皮肤。

“疼,真的是疼死我了,这群小家伙就不能学乖一点?都不能学莱茵哈特一样把东西都放得井井有条的吗?”带着满脸无可奈何的神色,神甫气恼地朝着那小书桌瞪了好几眼,低声念颂了几句当地乡村流传的,据说很灵验的避灾咒语,神甫抓起门框上方一颗木钉上挂着的铜铃,慢条斯理地朝着那一排原木搭造的平房走了过去。

一边走,神甫一边低声哼哼道:“十、九、八……算了,让这群小家伙多睡十分钟吧,今天是周末,并不急着让他们起床的。那,再来一次,十、九、八、七……嗯,还是去河边走走吧,既然是周末,至高的神都规定了周末是法定的休息时间,我一个小小的三等神甫又有什么资格让这些享受美梦的孩子们早起呢?他们可正在发育期间呢,让他们再睡一会,就一会儿吧!”

摇摇头,小心地捂住了手里的铃铛,唯恐它发出不该发出的声音,秃顶神甫一步三摇地朝着河边走了过去。“啊,空气真是清新;啊,阳光真是美好;啊,这些鸟儿、虫子可真是幸福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子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这都是无比的幸福啊!”嘴里叽里咕噜地胡说八道着,神甫小心翼翼避开林间小路上那湿滑的小泥塘,谨慎地行走在路边的草丛里。

“嗯,早起的村民在生火烤面包呢,唔,我都闻到教堂食堂里面包的香气了。啊,那是巴卡老爹吧?奇怪,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天啊,难道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难道说我们忠诚可靠的巴卡老爹,昨夜居然是……居然是在其他女人房间里留宿的吗?亏他还对我们说他整天守在葡萄园里防备野猪!原来却是去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神啊,原谅我吧,我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的。如果巴卡大妈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会杀了巴卡老爹的呀!”

眼里闪动着诡谲的光芒,神甫死死地咬住牙齿,从牙齿缝隙里挤出了几个字:“可是,我决定了,背叛自己的妻子这种行为是应该受到谴责的,所以……唔,这个消息如果卖给酒吧那个吝啬的老板应该能换取一桶啤酒吧?这个消息,可以让附近四五个镇子的乡亲们□好好地乐一乐呢!嗯,起码会有一个月的时间,大家都在讨论这个消息吧?至于巴卡老爹是不是会被杀死,嗯,这件事情重要不重要呢?”

闷着头思忖着种种不良的念头,神甫晃荡着已经快走出小树林,他也没有看清楚前面的路,就直接和那小小的白色身影撞在了一起。

地上很湿滑,神甫不小心已经走到了泥道的中间,昨夜的小雨,却让那里变得有如涂了油脂一样。那小孩儿手里拎着沉重的木桶,也没有空暇去查看前方的道路,低着头只顾快步行走,正好撞在了心不在焉的神甫的大腿上。神甫一个站立不稳,“嗷呜”一声闷哼,脚板下一滑,一屁股就坐在了那湿漉漉的泥地里,疼得他“丝丝”直吸气。

神甫尖叫起来:“哦,伟大的无所不知的神啊,原谅您卑微的仆人吧,我是绝对不会告诉酒吧的老板说我们忠厚老实的巴卡老爹他……”

一个清脆的声音不解地问道:“亲爱的巴比神甫,您见到了神吗?”一个长着柔顺的披散在肩膀上的黑发,眼睛有如黑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小脑袋探到了巴比神甫的面前,很好奇地问他:“您看到巴卡老爹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不能告诉酒吧老板呢?真是对不起,我提的水把您的法袍给弄脏了呢。”

巴比神甫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连忙端正了面容,打着哈哈笑道:“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是我们亲爱的莱茵哈特小朋友啊,你难道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没有,对着至高的神明发誓,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你也不能告诉人家说某些事情是我告诉酒吧老板的,明白吗?乖孩子是不应该撒谎的,你听到了吗?巴比神甫可什么都没说。”

莱茵哈特愣了半天,搞不懂乖孩子不说谎和巴比有什么关系,可是毕竟是从小接受教会教诲的乖孩子,莱茵哈特还是点点头,认真说道:“是的,巴比神甫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巴比神甫能不能告诉我,您到底看到巴卡老爹什么事情了呢?为什么您要告诉酒吧老板呢?”莱茵哈特没有半点杂质的黑色眸子死死盯着巴比的眼珠子,看得巴比心里一阵的发虚。

感觉自己就是那世界末日被放在审判台上接受裁决的罪人,巴比在莱茵哈特纯净如星辰一样的眼神下羞惭得低下头去,可是他很快就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听错了,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巴比神甫难道还会欺骗你们吗?莱茵哈特,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我还没有叫你们起床呀?啊呀,你这么早起来去河边打水?你的水可都全部泼洒在可怜的巴比身上了呀!”

老奸巨猾的神甫轻松地转换了话题,莱茵哈特连忙尖叫起来:“啊,神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真的没有看到您呀,这水不是有意泼在您身上的。”看到巴比那黑色的法袍整个下半截都被泥水给弄得脏兮兮的,莱茵哈特脸上一阵的委屈,差点就哭了出来。

巴比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呵呵笑道:“啊,这桶啤酒……啊,不是,莱茵哈特,没关系,没关系,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偶尔让巴比神甫弄得一身脏却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你不是故意的,不是吗?只要你下次注意,那就没有问题啦!”有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巴比皱了下眉头,很认真看着莱茵哈特问道:“可是,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早起来打水呢?能告诉神甫吗?”

莱茵哈特迟疑了一下,眼里透出了坚毅的光芒,就这么看着巴比神甫,却再也不说话了。他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尊神像一样,纹丝不动,虽然不过五六岁的年龄,可是却天生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正视的威严感觉,让巴比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摇摇头,带着一点坏意的微笑,巴比恶意地用沾了一点点泥巴的手掌小心地拍打了一下莱茵哈特的脑袋,笑嘻嘻说道:“不过,以后可不要这样了,清早起来打水,这是给你们自己梳洗用的,这河里的水却又不会干涸,难道你就不能等所有的孩子都起床了和他们一起行动吗?嗯……”看到莱茵哈特还是那幅纹丝不动的模样,巴比无奈地说道:“好啦,亲爱的孩子,巴比去叫醒其他的孩子,你再去打一桶水,然后回去梳洗吧。嗯,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早起来?”

莱茵哈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巴比絮絮叨叨地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件奇怪的事情,嬷嬷们说,你昨天早上,还有前天早上,还有大前天早上,你都在河边摔跤了?你的年龄是孩子们中间最小的,体力不足,提着水桶那是很容易摔跤的,万一掉进河里了怎么办呢?所以,你以后还是要跟着大伙儿一起行动呀,万一你掉进了河里,万一没有人注意到,虽然这河水很浅,可是毕竟是危险的呀!”

仿佛念颂经文一样,巴比居然絮絮叨叨说了五分钟,无非就是要莱茵哈特以后一定要保持团体观念,任何行动都要和那些大孩子们在一起。然后,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巴比又开始夸奖莱茵哈特的聪明和智慧,说他在上次的测验中所有的科目又全部是满分。巴比感慨地赞叹道:“亲爱的莱茵哈特,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聪明,甚至比巴比神甫还要聪明呀!你知道吗?你今年才六岁多一点,可是居然就能把标准课时制八年级的所有科目都拿到满分,唉,和你比起来,巴恩特他们那群大小子简直就是一群野猪!”

“啪嗒”一声,巴比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极其不好意思地看着莱茵哈特,干笑道:“啊,我忘记了,现在我是在和你说话,不是在和德克勒神父说话呢,对于巴恩特他们的评价,虽然野猪是非常公允的一个说法,可是也不该让你知道……啊,神啊,我怎么又说了?”

无奈地看着莱茵哈特眸子中那一丝笑意,巴比近乎落荒而逃地朝着那一排平房跑了过去,手中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孩子们,都给巴比神甫起床,起床啦!不要睡懒觉,今天是周末,老巴比已经让你们多睡了半个小时啦!起床,起床,拎起你们的小木桶,去河边提水回来洗漱!快点,快点,看看人家莱茵哈特小家伙,可是早就起床了呢。”

莱茵哈特低声咕哝道:“神啊,如果您能听到我的祈祷,就让巴比神甫的嘴巴每天说话的时间不要超过三个小时吧!‘长舌妇巴比’这个名字可一点都不好听呀!亲爱的巴比神甫,附近所有的村镇都知道‘长舌妇’是指谁,也许就您自己不知道吧?”无奈地看看翠蓝色的天空,莱茵哈特抓起滚落在小道边上的木桶朝着河边跑去。

等到其他的孩子们刚刚把清冽的河水拎到木屋前开始大呼小叫地洗漱时,莱茵哈特已经静悄悄地走进了教堂的饭堂,一个人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上。几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嬷嬷立刻笑了起来:“啊,我们的小天使又是第一个呀,你可比那些叫喳喳的小家伙速度快多了。”一个最是胖乎乎的嬷嬷抓起了一块烤得最是红润的面包,抓起一杯牛奶,递给了莱茵哈特,然后亲昵地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蛋。

几个明显比其他的孩子高过一头的大孩子走进了饭堂,正好听到了嬷嬷们对莱茵哈特的赞美,看到了嬷嬷们对莱茵哈特亲昵的举动。带头的那个浑身是肉,整个脸蛋红肿得有如巴比神甫的那个大酒糟鼻的男孩鼻子里面轻轻地哼了一声,绕过了几条长桌子,一屁股坐在了莱茵哈特的身边。他大声叫嚷起来:“嬷嬷,给我们也来一块鲜艳美味的面包吧,我们可是饿得狠了。”

看到这几个大孩子,那些嬷嬷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欢喜的神色,她们摇摇头,手脚麻利地忙碌起来。孩子们一个个地走进了饭堂,她们给每个孩子一块面包,一杯牛奶,然后把这些大叫大嚷说个不停的孩子赶到了椅子上整整齐齐地坐下了。

巴比神甫从饭堂的大门口探进头来,大声叫嚷道:“孩子们,做饭前祷告罢,你们可要诚心诚意地感激神明,是神明让我们能吃饱饭的呀!”“咕咕”的几声响,巴比脸色一红,笑嘻嘻地说道:“啊,亲爱的嬷嬷们,请给可怜的老巴比留一块最大的面包吧!我可是真正的饿了,可是,我总要等孩子们吃完了才能吃饭的呀!”

巴比还在这里饶舌呢,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冲进了饭堂,“扑腾”的一声,巴比差点就被那高大健壮的身躯整个撞飞了出去,好容易才站稳了脚步。不等巴比发出连串的抱怨,一个洪亮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啊,巴比,巴比,巴比神甫,你在这里干什么?来吧,来吧,交给你一个任务,柏林一个中国来的富翁给我们教堂捐献了一百万人民币,你去柏林的教区总部去接受这份捐赠。”

这是个满头白色的卷发,面色红润,身材高大,简直像一头白色大狗熊一般的老神父。他哈哈大笑道:“教区的主教为了显示对那个富翁的尊重,决定要在柏林举行一个捐赠的仪式,所以我们教堂必须有代表参加。你,巴比,就是你这个懒家伙,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不管你是自己跑着去还是搭便车,你在今天晚上之前一定要赶到柏林,否则主教会让你变成见习神甫的!”

巴比呆了一下,突然尖叫起来:“天啊,神啊,伟大的神啊,作为教堂的神父,应该是您,德克勒神父去参加这个仪式吧?为什么是我?我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三等神甫,而您,您可是高高在上的三等本堂神父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是我留守,您去柏林呀!”

德克勒厚重的巴掌猛地一左一右地夹住了巴比的脸蛋,狠狠往中间压了一下。“好了,巴比,我知道你想偷空去喝酒,可是不管怎么样这次只能你去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顿了顿,德克勒看了看耳朵都伸得长长的,朝着自己这边不断偷瞥的大孩子们,低声说道:“上面有人要来,可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所以,我最最能干的巴比神甫,你必须去柏林,然后带着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回来!有了那一百万,我们可以多救助多少人啊?明白吗?”

巴比呆了一下,眼皮朝着上方翻动了一下,低声问道:“上面?有多上面?大鲁尔教区?德意志教区?欧洲教区?”

德克勒的眼皮往上面翻了一下,耸耸肩膀说道:“恩,再上面一点点。身份也不高,一个圣堂主教、两个圣堂教父以及两个光焰军团的光虎骑士。嗯,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招待他们,那只有我去柏林了,巴比,你愿意吗?”

额头上一粒冷汗慢慢地流了下来,巴比满脸的傻笑:“哈,哈,圣堂主教?圣堂教父?光虎骑士?啊,也许,去柏林会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带着那一百万回来的!啊,您忙,您忙,我这就出发,我这就出发!”

努力挣脱了德克勒有力的手掌,巴比飞一样地逃出了饭堂,他低声地咕哝道:“天啊,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高层的人物只是一个本堂一等神父,可是现在,圣堂主教?天,我距离他们差了多少级呢?数不过来了,十七八级是应该有的罢?天啊,巴比只想在这个小教堂混日子,这么高级的神职人员,那是比魔鬼还要恐怖的东西,巴比还是去柏林罢!”

德克勒扫视了一下静悄悄的饭堂,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孩子们,你们很快就会有新的书桌和书本了,你们应该怀着一颗感恩的心灵,正是因为有了那些慷慨解囊的善人,我们才能有手中的面包和杯中的牛奶!”他张望了一下,猛地看到了莱茵哈特,顿时笑了起来:“莱茵哈特,等下你来礼拜室找我,有些事情是和你有关的。”

莱茵哈特连忙站起来,恭敬地鞠躬说道:“是的,神父。”他目送德克勒笑嘻嘻地走了出去,却没有看到旁边那几个大孩子无比嫉妒的眼神。

刚刚坐回椅子,他身边的那个脸色红得仿佛一块死猪肉的大孩子低声骂道:“莱茵哈特,你这个奸诈的中国小鬼,你居然提前起床去提水洗漱了,哈,你是害怕了吗?啧啧,我们不过是让你连续摔了几天的跟头,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也会害怕呢?”

莱茵哈特静静地看着这个孩子,低声说道:“巴恩特,我不害怕你。”

巴恩特低声地笑起来,朝着身边的一群狐朋狗友笑道:“哈哈哈,听到没有?我们娇滴滴的,比小姑娘还要漂亮的莱茵哈特不害怕我们!莱茵哈特,看到没有?我的胳膊就有你的大腿粗,我这一拳头打下去啊,可以让你躺在地上整整一天不能动弹呢。”

突然间想起了巴比对巴恩特等人的比喻,莱茵哈特不由得讥嘲地笑道:“哈,野猪的力量更大呀,可是你看到有人会害怕一头野猪吗?”

正在偷笑的巴恩特等人猛然一愣,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极其的恶毒。他狠狠地一手抓住了莱茵哈特的手臂,巴恩特很隐蔽地用力扭了下去。“莱茵哈特,你这个黑头发、黑眼睛丑陋的家伙,你敢嘲笑我们是野猪吗?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除了仗着一点点的小聪明,还有你这女人一样的脸蛋讨取嬷嬷们的欢心,你还能做什么呢?”

另外一个大男孩用身体挡住了嬷嬷们的目光,低声讥笑道:“哈,巴恩特,我们的莱茵哈特以后可能做到圣堂神父呢,这可是德克勒神父对他的夸奖啊!圣堂神父,天啊,多了不起的位置啊!这小家伙,可是一个天生的神职人员呢,他的日常行为规范可都是按照神的教导来做的呢。看看他这道貌岸然的样子吧!”

一个大孩子狠狠的、隐蔽的用自己的胳膊肘顶了一下莱茵哈特的肋骨,低声骂道:“疼吗?疼不疼?叫嚷出来啊!啊?你看看,你可以选择向嬷嬷们告状,可是后果就是:下次你可能会不小心摔进河里?或者,不小心被高处掉下来的重物打破脑袋?啊,莱茵哈特,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你很了不起吗?我们比你大这么多,我们八年级的测验不能及格,你却都是满分,你是故意地羞辱我们吗?”

手臂被狠狠地扭动着,肋骨上也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莱茵哈特却死死地咬住了牙齿,低声地说道:“神告诉我们,没有人能侮辱你,只有你自己侮辱自己。是你们自己侮辱自己,是你们自己不上进,为什么要怨恨我?”

巴恩特古怪地笑了起来,朝着他的朋友们使了个眼色,阴笑道:“为什么?因为你年龄最小,因为你的体力最弱,因为你好欺负呀!尤其,因为你的成绩太好,你太受嬷嬷们宠爱了,你太受神父他们重视了!你才六岁呀,就能够背诵所有的经文了,你的一言一行居然就有点大人的味道了,我们不欺负你欺负谁呢?”

莱茵哈特咬紧了牙齿,半天没出声。良久,他才低声喃喃自语道:“苦难也是生命的一部分,神注定你要受苦的时候,就默默地忍受吧。信奉至高之神的人,神会派遣他的使者,挥动着光焰之剑去救赎他们。哪怕身处地狱,信奉神,在心中呼唤神之名,就一定得到救赎。”

小小的脸蛋上,居然浮现了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仅仅六岁的儿童脸上,那一股湛然出尘,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笑容。身上被人施加的痛苦却没能影响到莱茵哈特那平静的心灵,他嘴里默默地念颂着经文,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那外界的痛苦却是无上的享受一般。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啊,若是一个成年人看到现在的莱茵哈特,只会感觉到深深的恐惧。而巴恩特这些在孤儿院横行霸道的恶棍却哪里知道这种情形代表着什么,他们只是觉得心里的嫉恨更重了,更加让他们无法忍受了,他们无法忍受一个孩子为什么可以如此的优秀,可以如此的超脱群伦。嫉妒的毒火在心头燃烧,他们就要爆发啦!

当一只天鹅出现在蠢头蠢脑的家鹅群中的时候,那些呆头鹅总是会嫉妒的,这也是人之常理!人性的弱点就从这里折射出来了!

被嫉妒烧昏了头脑的巴恩特恶毒地诅咒起来:“莱茵哈特,你的母亲一定是个婊子,是个中国的婊子,否则她怎么会把你丢弃在德国的教堂?你一定是个婊子养的,哈哈哈,你这副假正经的模样一定是从你那婊子母亲那里继承来的。”

几个坏孩子发出了下流的笑声,他们的年龄比莱茵哈特大了一倍多,已经明了了一些男女间的事情。他们低声地嘲笑着:“听说,那些高级的婊子在拿到钱脱去衣服之前,和贵族差不多呢。看看我们的莱茵哈特,他这么假惺惺的模样,一定是向他的婊子母亲学的!”

心中的禁区被猛然间触动了,也许莱茵哈特可以忍受世间一切的苦痛和污辱,可是,他无法让一群下流的人如此地辱骂自己的母亲呀!天生在血脉中的那股子不容欺凌的血性直冲脑门,莱茵哈特用那只可以活动的手,抓起了桌子上那木雕的牛奶杯,狠狠砸在了巴恩特那肥大红肿的脸蛋上。“当”的一声脆响,巴恩特发出了一声惨叫,猛地松开了莱茵哈特的手臂,跳了起来。

仿佛一头发狂的狮子,莱茵哈特朝着巴恩特扑了上去。“混蛋,你必须向我道歉,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巴恩特,你必须向我道歉,否则我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下三滥的地痞、流氓、无赖、混混,你这头粗陋的黑毛野猪!”

脑袋上吃了突如其来的一击,而且是被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打在了头上,巴恩特气得“嗷嗷”直叫,他也顾不得什么后果啦,直接就是一拳头砸在了猛扑过来的莱茵哈特脸上,把莱茵哈特重重地击退了好几步!他大声地咒骂起来:“莱茵哈特,你这个臭婊子养的贱种,你敢打你巴恩特老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贱种!”

人真的是太奇妙了,同样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地辱骂另外一个相同命运的孩子为贱种,并且,还可以自封老爷!

几个被突如其来的骚乱弄得晕头转向的嬷嬷终于大声地尖叫起来:“都给我住手!巴恩特,你这个坏胚子,给我们住手!天啊,不要,莱茵哈特,千万不要!”

巴恩特他们听到了嬷嬷们的尖叫,突然醒悟过来,不管怎么样,他们一直以来在神父、神甫以及嬷嬷们的面前装出来的起码还是一副不怎么招惹是非的老实人模样。若是被嬷嬷们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反映给了神父,那,也许,他们会被赶出孤儿院?那么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了呀!当下,这几个坏种老老实实地停下了手,转身做出了一脸无辜的模样,看向了那几个大声喊叫的嬷嬷。

一股恶风突然从脑后传来,巴恩特只感觉眼前一黑,突然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有的孩子都尖叫起来,吓得四散逃开!

莱茵哈特,被巴恩特一拳头打得鼻血长流的莱茵哈特,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神力,猛地操起了身边那沉重的原木打造的椅子,狠狠地朝着巴恩特的后脑打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血泉喷起来足足有一尺高,巴恩特的脑袋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倒在了地上。

莱茵哈特不肯罢休,猛地跳了起来,不过六岁的他,居然举着那足足有四五十斤重的原木椅子跳起来足足有三尺高。沉重的木椅带着沉闷的破风声,狠狠地砸在了另外一个方才辱骂得最厉害的孩子头上。那个无赖孩子也是吭都没有吭出声来,仰天就倒,“当啷”一阵巨响,撞翻了也不知道多少椅子。

看到几个嬷嬷火烧火燎地跑了过来,莱茵哈特尖叫一声,奋起最后的力量,狠狠地把手中的椅子朝着最近的那个无赖孩子砸了过去。“砰”,仿佛铁球撞鸡蛋一样,那孩子整个脸上立刻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血花,“嗷呜”一声惨叫,那孩子缓缓地,但是无比坚定地仰天倒了下去。“咚”的一声,他后脑勺撞在了一条长桌的角上,后脑也破开了一个大口子,血一股股地喷了出来。

莱茵哈特同样满脸是血,可是他却放开声音地大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的爽快,无比的开心!天使一般俊朗的脸蛋此刻却有如恶魔一样的恐怖,不是因为他那满脸的鲜血,而是因为他虽然在笑,可是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冰冷的眼神,像极了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君王!

没有人看到,他眸子的最深处,有两线极其细微的银光闪动了一下。随后,因为体力透支过大,因为神情太过于亢奋,同时因为脑袋上挨了一击重拳带来的眩晕,莱茵哈特也仰天倒了下去。

倒下来的莱因哈特眼前有一层浓厚的黑雾遮盖住了自己的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

脑子里面昏昏沉沉的,似乎也有一层雾气在每个脑细胞中蔓延,头很沉,很沉,似乎连自己的精神都已经无法承担它的重量。

有如行走在荒漠里,灵魂和意识被烈日晒得枯干,难以描述的痛苦,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中。想要抬起一根手指,可是脑子却不听使唤了,这条指令根本就没有传达给自己的身体,已经在脑海中的迷雾中消失了。

低声地叹息了一声,莱茵哈特下意识地告诉自己:“这里就是地狱吗?可是作为神的子民,难道我不应该去天堂吗?”

想到了天堂,天堂立刻就出现了。眼前那厚厚的浓雾里突然一阵的金光闪动,一座宏伟庄严,释放出强烈金光的神殿蓦然出现。一个优美,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声音低声地问他:“亲爱的莱茵哈特,你是神的信徒吗?你坚信神的思想,愿意为神奉献出一切吗?你的生命,你的灵魂,你的一切,都是属于神的吗?”

这个声音,带着无比强大的媚惑力量,直接控制住了莱茵哈特的灵魂,想要从他脑海的最深处挖掘出他潜意识中对神真正的看法!

下意识地,莱茵哈特就要说出自己脑海中最深的念头。但是就在他开口的那一刹那,一缕极其微弱但是坚韧有如不可分割的时间一般的力量,带着淡淡的凉气从他意识的最深处冒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控制了一切,就连那强大的媚惑力量都没有察觉这缕能量的存在。

“神,赐予了我们一切,我们的一切都属于至高无上的神。我,莱茵哈特,是神的孩子,是神的选民,我愿意奉献一切!”脸上闪动着无比庄重虔诚的光芒,莱茵哈特喃喃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这应该是他潜意识中最深的烙印,莱茵哈特如此认为,那个声音的主人也如此认为。

优美无比的声音再次响起:“莱茵哈特,你是神的好孩子,你是会得到神的垂青的……现在,跟着我数,一,二,三!你睡着了,五分钟后,你会很自然地醒过来。听,窗外有鸟儿在歌唱,春天的风正好吹拂过这个房间,你闻到了吗?那迷迭花的香气?好了,不用多想什么,睡吧,睡吧,五分钟后你会醒过来的。”

意识海中,那宏伟的神殿渐渐地消失了,莱茵哈特眼前一片黑暗,然后,他就睡了过去。

德克勒神父的卧房内,德克勒神父恭敬地站在屋子的一角,很小心地看着一个黑衣人把自己的手指从莱茵哈特的眉心移开。等得那黑衣人慢慢地坐回了莱茵哈特所躺着的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德克勒神父这才露出了笑容:“西多斯主教大人,我说过了,这个孩子是个很虔诚的信徒,他绝对会按照神给他安排的道路走下去的。”

坐在那的西多斯主教,头发是灰色的,皮肤是灰色的,眼珠是灰色的,嘴唇也是薄薄的带着一层银灰色。他坐在那里,就仿佛一柄利刃,凌厉的气息时不时地就朝着四周毫无顾忌地释放出来。听到了德克勒的话,他缓缓地点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极其赞许的神色:“德克勒神父,你做得很好,这个孩子的天赋简直就是太美妙了。他一定会成为神最虔诚的信徒,当然,他现在已经是最虔诚的了。”

刚刚说到这里,床上的莱茵哈特已经打了个呵欠,晃晃脑袋,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眨巴了几下眼睛,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不由自主地叫嚷起来:“神啊,请原谅我,我今天使用了不应该使用的暴力。德克勒神父,德克勒神父……噫?”

莱茵哈特看到这个教堂的主管神父德克勒,居然带着一脸的卑微神色,站在了最偏远的角落里,不由得愣了一下,连忙扭头朝着四周看了看。床边,是那仿佛一柄利刃,冷漠、严肃、不容亲近的西多斯主教,而在房间中心站着的,是四个同样严肃的黑衣人。不过,从他们的服饰看来,其中两人应该是地位极高的教士,而另外的两人……很抱歉,莱茵哈特不认识他们身上那黑色的劲装代表着什么。

西多斯冰冷的脸蛋上露出了一丝极其罕见的笑容,他轻微地点点头——也就是下巴朝着自己的胸膛运动了不超过两厘米的距离,然后又回到了原位。强行地挤出了一个无比和蔼的声调,西多斯缓缓说道:“莱茵哈特,没有关系的。神赐予了他的信徒一项权力,对于死不悔改的渣滓,神的信徒有权力挥动自己的长剑,去铲除人间的一切邪恶。”

他左边的嘴角轻轻地往上勾了一下,这就是他的笑容了。“巴恩特他们一群坏孩子,就是人间的邪恶的代表。他们已经被驱赶出了孤儿院,被赶去了工读学校住宿了,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威胁到你,而你,作为神选中的孩子,也没有什么机会和那些下流、下贱的代表会面了。”

莱茵哈特诧异了一下,看了看站在那里满脸卑微笑容的德克勒,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跳到了地上。恭恭敬敬地朝着西多斯以及另外四个黑衣人行了个下级教士觐见上级时通用的礼节,莱茵哈特恭敬地说道:“这位大人,您也是神父吗?”

西多斯右边的嘴角朝着上方勾了一下,温和地说道:“可爱的孩子,你很懂礼貌。没错,我也是神父,圣堂主教西多斯。”西多斯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朝着莱茵哈特很认真地还了一个礼。那边的四个黑衣人则是在西多斯之后,朝着莱茵哈特也还了一个礼。如此慎重的礼节,让莱茵哈特差点就没晕了过去,圣堂主教?天呀,这可是管理一个国家教区的大人物,他们居然向自己行礼吗?

从小在教堂孤儿院长大的莱茵哈特,骨子里就已经被那严格的等级制度给变成了个古板的小人儿,蓦然间看到了一个以前只在传说中听说的大人物,那强烈的等级观带来的拘束和压力差点又让他昏了过去。

看到了莱茵哈特那拘束紧张的模样,西多斯眼里闪过一缕寒光,朝着德克勒使了个眼色,自己又坐回了那椅子。德克勒领会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上前了两步,温和地拍打了一下莱茵哈特的肩膀,笑道:“莱茵哈特,不用紧张,放松你的身体,来,深呼吸,对,做得很好,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主教大人这次过来,是想要对你做几个测验,你只要很好配合就是了。”

看了看西多斯,又看看德克勒,莱茵哈特好奇地问道:“测验?和学校的测验一样的吗?”

西多斯朝着一个黑衣人点点头,那黑衣人立刻从随身携带的皮包内掏出了大概有足足三十张纸的一份试题。那黑衣人随手把皮包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同伴,用很温文尔雅的声音笑道:“莱茵哈特,不用紧张,和学校的测验……嗯,差不多的!这里有一份很好玩的试题,我们给你四个小时的时间,你能做多少呢?这里,一共是一千道很有趣的趣味题,来,你尝试着做一下吧!”

德克勒殷勤地把莱茵哈特带到了自己的书桌边,安排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了一张高背靠椅上,然后,小心地接过了那份试卷,放在了莱茵哈特的面前。那黑衣人点点头,在手里握住了一只秒表,低声说道:“好的,开始吧,莱茵哈特,四个小时倒数开始。”

习惯服从教父们安排的莱茵哈特没有任何的异议,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异议呢?他飞快地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只钢笔,翻开那试卷的第一张,聚精会神的开始解题。当然,这些题目让莱茵哈特有点奇怪,并不是什么数学、历史、地理之类的题目,反而大部分就是一些奇怪的数字和图案,不过,似乎也并不难呀!

西多斯站了起来,站在莱茵哈特的背后,看了看全部精神都投入了那试卷中去的莱茵哈特,这才低声地问道:“这一套测试题难度多大?”

那黑衣教士露出了微笑,点头低声回答道:“西多斯大人,这是给十六岁的孩子使用的测试题。”他耸耸肩膀,很小心地没有让莱茵哈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果他能在四个小时内完成前三百道题目,那么,他就是天才级别的人物了,当然了,正确率应该在80%以上才行。要知道,97%的十六岁的孩子,他们在四个小时之内也只能完成不到六百道题呢!”

皱了一下眉头,西多斯猛地回头看了那黑衣教士一眼,眼里有掩饰不住的诧异甚至还有一点惊恐。“那么,有孩子完成过这套题目吗?”

黑衣教士点点头,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有,不过是几名二十岁的成年人!他们如今是圣堂的精英,正在全力地培植他们。您知道的,智商高的人对神庭的帮助极大,我们很多人世间的事情都需要他们去处理的。可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我想他……”

西多斯干瘦的手猛地抓住了黑衣教士的肩膀,把他拖到了自己的身边,随后按下他的头颅,让他去看莱茵哈特解题的速度!

两小时四十七分之后,那个黑衣教士满头冷汗地从莱茵哈特解答的试题上抬起头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西……西多斯大人,一千题全部完成,正确率,正确率是93%!”他的脖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很艰难地看向了莱茵哈特。在他眼睛里,粉团团可爱无比的莱茵哈特简直就有如上古的巨龙一样让他感到由衷的恐惧。

西多斯抿得紧紧的嘴巴猛然间仿佛含了个鸡蛋一样张大,喉咙里发出了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哦、哦”声。过了足足两分钟,这些高级教士才突然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整肃了一下仪表,咳嗽了一声,西多斯满意地点头,温和地抚摸着莱茵哈特的小脑袋,赞许道:“莱茵哈特,干得太漂亮了,我敢保证,你会拥有一个无比光辉的前途的。”

那两个身穿劲装,一直站在那里不吭声的黑衣人诧异地看了西多斯一眼,似乎很是不解为什么往日里阴冷肃杀的西多斯会发出如此饱含感情的声音来。西多斯却没有理会他们两个,又退后了几步,坐到了那椅子上,沉声吩咐道:“现在,开始测试另外一项吧。莱茵哈特,感受输入你体内的力量,然后,握紧那块水晶,想像着从你的体内有一股力量冲进那水晶内。”

紧紧地握住了那块菱形的绿色水晶,莱茵哈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几个满脸紧张的高级教士。那刚刚批阅莱茵哈特试卷的黑衣教士长吸了一口气,右手上出现了一团温和,带着无比华贵气息的金色光芒,缓缓贴进了莱茵哈特的头顶。

一股庞大的力量冲进了莱茵哈特的身躯,他被这股暖洋洋的,但是越来越强大,简直就要把自己的身体给撑爆的力量弄得放声大叫起来。两只手紧紧握住了那块绿色的水晶,按照西多斯教授的方法,想像着体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冲了出去,冲进了手心中的绿色水晶里。

绚烂夺目的彩光从那水晶里迸射了出来,西多斯浑身一抖,再也无法保持那冷漠的端庄模样,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神啊,完美的属性!他,他天生具备的超能,居然是满属性的!没有任何的瑕疵,简直就有如一颗纯粹完美的天然钻石!完美的属性,看啊,风的力量,火的力量,水的力量,大地的力量,雷霆的力量。除了邪恶的黑色的力量和神才拥有的光明神力,他拥有了一切自然的能力。”

西多斯扭过头去,看了看一脸惊诧的德克勒神父,点头赞许道:“德克勒,你推荐了一个极其完美的孩子,我想,就在这个月内,你的地位会极大提升的。我似乎记得,大鲁尔教区主教大人的秘书副官已经要退休了?那,也许你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主教的秘书副官,那就是一等本堂神父,比起德克勒如今的地位可是真正地极大提升了一步。虽然身为神职人员是不能拥有太多的贪恋的,可是德克勒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满脸的喜气洋洋,满脸带笑地朝着西多斯行礼,谦卑地说道:“我愿奉献自己的一切,亲爱的大人……至高之神是无比公平和公正的。”

吸了一口冷气,那给莱茵哈特输入力量的教士缓缓退后了几步,低声说道:“拥有如今所发现的所有超能的潜力,怪物一般天生的智商,这个孩子真的是神所青睐的人选啊!”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他会在什么时候进入圣堂呢?也许,他只要花费我们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能达到我们今日的成就和地位吧。”他不由得也有了一点点极其轻微的嫉妒。

西多斯微笑着看着满脸茫然的莱茵哈特,无比温柔地笑道:“亲爱的莱茵哈特,你是一个天才,一个世间罕见的天才。我们神庭拥有超过五十亿的信徒,从地球到月球,从月球到火星殖民地,我们的如此广大的信徒中,也只发现唯一一个你这样的天才。你,会有很光明的前途的,可是前提就是,你必须在神向你指明的正确道路上行走,才能达到这样无比光明的前途呀。”

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西多斯握住了莱茵哈特纤细的手掌,眼里闪过了无比温和但是带着一点点媚惑的光芒:“神指派我,虔诚的仆人西多斯,来向你说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是被神选中的孩子,你应该为神奉献一切。亲爱的莱茵哈特,你愿意吗?”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许是被西多斯眼里的光芒所迷惑,也许正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莱茵哈特重重地点点头:“能够成为神的仆人,这是我的荣幸,尊敬的圣堂主教大人……可是,我能为神做什么呢?我今年不过六岁而已。”

西多斯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很亲热地抚摸了一下莱茵哈特的脑袋,低声笑了几声,说道:“没关系,你才六岁,可是你总会长大的。经过我们全力的教导,成长后的你将会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也许,会比我拥有的力量更加强大。”

他朝着那两位黑色劲装的教士微笑起来:“两位高贵的骑士,你们是战斗的专家,你们看我们的莱茵哈特可有战斗的天赋吗?”

同样冷漠的劲装教士仔细打量了一下莱茵哈特的体形,点头说道:“在这样年龄的孩子中间,他是我们所见过的,体格最适合学习战斗力量的人。可是,是否能够成为光焰军团的成员,就要看他后天的努力了。这个孩子拥有的资质让我们都控制不住的羡慕,可是,努力才是决定他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强者的主要条件。”

西多斯点点头,告诫道:“明白了吗?莱茵哈特,你拥有很好的天赋,可是你必须努力才能成为真正强大的人,才能更好为我们至高无上的神奉献你的力量。”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怀表,西多斯喃喃自语:“今天是公元两千六百七十五年九月三十日,嗯,那么,莱茵哈特,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可以向这里的朋友告别,然后,我们会送你去训练营。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你都会留在那里了。”

莱茵哈特看了看德克勒,德克勒轻轻地点头,于是莱茵哈特恭敬地行礼后,按照平日神父教授他的那样,缓步朝着门口倒退了出去。

西多斯突然叫住了他,有点好奇地问道:“莱茵哈特,你的姓氏是什么?你拥有的是东方人的血统,是吗?”

莱茵哈特小小的脸蛋上突然出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难过神色,他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易,尊敬的圣堂主教大人,我的全名是:莱茵哈特·易……我的家人把我放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信函上有我的姓氏。”说完,他快步离开了德克勒的卧房。

西多斯翻了个白眼,当然,他翻不翻白眼,眼里都是那样的颜色。缓缓站了起来,西多斯朝着房间内的教士们威严地说道:“莱茵哈特……yi,读音是yi吗?嗯,很有趣的名字。这么说来,我们的小朋友身上拥有的是中国人的血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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