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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伤逝

伊莫顿,伊莫顿!我们不会再分开了。这一生,不管你是生是死,不管你离我有多远,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1

我把那个镯子拿了回来,放在枕头边。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做梦是经常的事情,只是这个梦有些不同。

或许是日有所思,所以夜有所梦。我梦到了魔蝎之王,他将灵魂出卖,换取了阿努比斯的手镯,这手镯让他杀了敌人,可是他永远沦为手镯的奴隶,灵魂永不得超生。

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凯罗尔有神殿和祭祀典文可以看,乖得像只小白兔,一点儿也不像惹祸精。日子一天天过去,伊莫顿也该回来了,应该就是这几天,今天不到明天到,明天不到后天到……我心情大好,想着伊莫顿快要回来、凯罗尔快要被我送走,昨晚还想出了几条对付比泰多的毒计,还有,趁着亚述现在动荡不稳多安插几个探子进去……心情一好,凯罗尔拿着不认识的象形文字来问我时,我就痛快详细地给她解答了。

曼菲士中间来了两次,不知道他是想找凯罗尔还是要找我。自从这小丫头坚定不移地表示自己要回家之后,曼菲士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我和他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等伊莫顿回来了,一切自然明朗。曼菲士如果真喜欢凯罗尔,那么大可不必送她回去,留她下来也无妨——应该没关系吧?虽然这丫头堪称古代王者杀手……

记得她祸害过的人里,头一个要数……

我的心隐隐被揪了一下,好吧,这个人跳过去。

第二个,就是亚述王亚尔安,掉了膀子。可是……可是现在亚尔安死了,而且还是我无意中给毒死的。这算不算是凯罗尔害的呢?还是要算成我害的?

真是一笔糊涂账啊。

曼菲士一直赖着不走,凯罗尔的话也明显少了。我看着这两个人,实在不知道他们想搞什么。凯罗尔不可能对曼菲士完全没那个意思,但是对她来说,明显是回家更重要。想想也是,为了一段没有保障的爱情而放弃家人,是不明智的。但是她既然拿定了主意,就不要再这么别别扭扭的好不好?既然要走,就表现得果决一些吧。曼菲士呢?好像有点儿喜欢她,却又口口声声地坚持说要和我结婚。

我看看曼菲士,这孩子是脑残吗?再看看凯罗尔,这孩子也脑残了吗?结论就是,这两个人说不定真是天生一对呢。

“好吧,一起吃午饭吧。”我气定神闲地微笑,“今天中午我们吃鸡油饭。”

凯罗尔好学好问,见了鸡油饭马上回想起曾经在我这里吃过的米粥,于是问:“爱西丝,埃及怎么……也种水稻?”

我示意女奴给她舀了一大勺饭,微笑着说:“好吃吗?”

“唔唔,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

再看曼菲士,明显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叉饭。一块鸡肉在饭里被他叉来叉去,都看不出原貌了。他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凯罗尔脸上,又从凯罗尔脸上移到我脸上,最后移回鸡肉上,不再抬头了。

为什么我觉得……他的那种眼神、表情,似乎是在说,比较过我和凯罗尔的相貌后,最终他认为那块鸡肉最完美、最有吸引力?

吃完饭后,凯罗尔说要去散步消化一下。我笑,“其实你是想去看看后宫廊柱上的雕花是什么样吧?”

她大惊,“你怎么知道?”

“塔莎说你缠了她半天了,想去后宫。”

“可是塔莎没同意我去……”她朝我扑过来,还好,在曼菲士的虎视眈眈之下,她只敢扑到我的脚边,“爱西丝,你让我去吧,好吗?我就是想看看传说中后宫里奢华绝艳风格的雕花……”

我说:“塔莎,你来一下。”

“是,陛下。”

“你蒙上她的眼睛带她到柱子前,解开让她看一看,再蒙上了带回来就可以了,这样不坏规矩,她也看到了她想看的东西。”我转头看向凯罗尔,笑眯眯地说,“记得只能看看柱子,多看了别的东西,可是要挖眼睛的。”

“挖……眼睛?”她哆嗦了,“我又不是男的……”

“好了,去吧。”

曼菲士看着凯罗尔跟着塔莎走了,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问我:“姐姐,你以前说过你绝不会和别人结婚的。”

“是啊,”我说,“到现在我也没有改变主意。”

“那……那……”不知道那什么,他“那”了两声后就没有下文了。

有一个女奴在一旁探头,明显是有话想说。我招了招手,她急忙过来禀报道:“爱西丝陛下,有一个小僧侣求见您。”

“嗯?”我有点儿疑惑,难道还是为了卡布达的事?他已经被烧成炭不能做木乃伊了,这个事实大家都明白的。

“他说,他从密诺亚来,有重要的消息告诉您。”

密诺亚?我立刻站了起来,“叫他进来,快。”话一出口我又改了主意,“不不,让他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就来。”

曼菲士的脸比锅底还黑,而我的心情却比阳光还要灿烂。正在念叨他,他就来了,这算不算是说曹操曹操到?只是,曹操这年月还没出生呢。

我急急地理了一下衣裳,又扶了扶头饰。其实我可以确定自己的妆饰一天里都是完美的,但是……就是有些紧张。

“只是他的随从来了而已,又不是他来了……”曼菲士别扭地说。

“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先让随从来的啊。”我微笑,“他自己肯定在神殿或是在宫外呢……”

我快步走出内殿,那个背对着我站在殿中的小僧侣身形果然很眼熟,就是一直跟在伊莫顿身边服侍他的那个。我心里一热,只觉得好多话全涌到嘴边,却一时说不出一句来。

“你……”

那个小僧侣慢慢转过身,憔悴的脸让我几乎不敢确认……

“爱,爱西丝陛下。”两行泪从他脸上流了下来,“大人……大人他回不来了。”

我的心陡然沉了下去,低声问:“你说什么?”

他把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大人……他,已经病故了。”

“这不可能。”我说,“抬起头来,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伊莫顿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话说得很清楚:“我们是上个月底回到密诺亚的,大人去了神殿。但是大人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我去找他,神殿的人不让我进去,只说大人在养病。我苦苦恳求,他们也不许我进去,我每天都在祈祷神明保佑大人。可是过了七八天,他们告诉我,大人已经过……过世了。”他伏在地上,肩膀颤抖着,无声地哽咽气喘,只是不敢哭出声来。

“不可能……”我摇摇头,只觉得这件事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难道是伊莫顿自己要和我开玩笑,才让随从来这么胡说八道的?

“他的体质那样好,自己的医术也不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染上急病,而且还一病不起?”

“小人也是这样说的,但神殿的人说,不知道大人是在哪里染上的病气,只是在神殿里突然发作起来了,病来得太急太狠,又没有对症的药,所以……”

我定定神,“你亲眼看到他得病并死去的吗?我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他既然没有回来,那么……那么他的尸体呢?”

“小人已经,已经将大人的遗体带回来了,还,还留在港口的船上……”

2

我一直觉得这是个恶作剧,直到上船真正看到伊莫顿的前一刻,我仍这么认为。

舱门被轻轻推开,我忽然感觉到莫大的恐惧,就压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坠下的巨石一般。

有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舱里。他看上去,安详得就像睡着了一样。我的手指触到他,冰冷的,硬硬的。这不是活着的人……

他,死了。

伊莫顿……为什么,这是怎么了?

他的身上没有伤痕,面容也非常平静。我缓缓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摸着他的眉心、他闭合的眼睛,还有他冰冷的脸庞和鼻尖。

伊莫顿,你能不能,再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

你答应过我,永远不和我分离,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守信?

我费力地想把伊莫顿抱起来,可是他的身躯就像是铁打石铸的,我根本无法将他移动分毫。

我一定要把伊莫顿抱起来。他不该睡在这个地方,我要带他回去。他答应过我,要回埃及。

我们要在一起,他承诺过的。他不计较我不能和他公开恋情,不在乎我不能和他正式结婚,他说,只要我们在一起……

他说要教我观星,他已经教了我很多东西,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所以,伊莫顿,你不能一个人躺在这里。

我带你回去,我们以后不会再分开了。伊莫顿,你是个很重信诺的人,你答应过我的事,怎么可以食言呢?是不是?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我们,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再陪我了吗?

“陛下。”

我茫然地回头,乌纳斯跪在我身后,我竟然没有听到他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陛下,请节哀。”

我并没有觉得哀伤,我只是觉得这是一场噩梦,而我无法从梦中醒过来。

“让人来将伊莫顿大人搬运回宫吧?”他低声问。

我站了起来,麻木地点点头。他转身离去,缓缓走出了舱房。

灼热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我身上除了阳光,还有让我觉得不安的目光。不远处有一艘大船正在进港,船头上站着一个男人——看我的人就是他。他穿的衣饰,明显不是地中海沿岸这一带地区的式样。虽然离得远,我还是看到了他戴着闪闪发亮的宝石和金饰。

那些人影,那些声音,那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似乎要把我撕裂的悲痛……一切都像是在梦中。我感觉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跳动着,视线里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我重重地跌倒在了甲板上。

高烧来得突然而汹涌,仿佛累积已久的东西突然爆发了出来。我昏昏沉沉地躺着,有时觉得自己是清醒的,有时又神志不清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到,我们就站在尼罗河畔,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来。狮身人面像在地上拖出长长的暗影,我们就站在那影子的边上,我站在阳光下,他站在暗影中。虽然看不清楚,可我知道我没有认错,就是他。

是伊莫顿,是活着的他。他身上还穿着埃及神官的衣服,戴着项珠和金色臂环。甚至连他的气息也是我所熟悉的,是阿蒙神殿里熏香的气息。尼罗河水清得发蓝,水面上荡漾着万点鳞状的金光。

“伊莫顿,伊莫顿!”我急切地呼唤他,伸手想去触摸他。

他明明就站在我眼前,我却什么也没有摸到。我的手从他的影子里、他的脸庞上穿了过去,就像是……看电影,彩色光束打在幕布上,景色、人物真实鲜明,可是当你伸手去摸的时候,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光影造成的幻觉,是假的、虚的,其实什么也没有。

一个清楚的念头像刀子一样突兀地刺在我心口。他死了,已经死了。

我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而连续的噩梦中,一会儿看到前世的情形,一会儿又在经历着今生的爱恨情仇;似乎在从高处坠落,又好像有数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要把我撕成碎片。甚至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意识离开了身体,静静地悬在宫殿下方,看着下面奔忙的宫人、焦急的医官、暴怒而忧虑的曼菲士……

一切都像假的,然而一切都是真的。

我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那里,面色灰白,仿佛笼罩着一层死亡的阴影。不,那也许不是我,我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谁。我究竟是前世的我,还是今生的爱西丝?

他死了……伊莫顿他死了。

我静静地睁开眼,曼菲士守在我的床前,眼窝发黑凹陷,眼睛里全是血丝。他的嘴唇上起了一层皮,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圈,狼狈不堪。

“曼菲士……”我的声音嘶哑得自己都觉得陌生,“我记得我第一次去神殿见他,他从幽暗的光影里走出来,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他教我练剑……”

“姐姐……”

“那时候我没想过后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我能知道,也许我不会和他说话,我会远远地离开他,我不会逼迫他喜欢我,不会将他放逐,不会……我没有设身处地地为他想过,他有多么矛盾、艰难,他又是如何苦苦挣扎……”

“姐姐!”

“如果我不让他再回密诺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对吧?”

“姐姐,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想。他去了,这很不幸,可是……”他惊惶地看着我,“姐姐,你别伤心,你还有我啊!”

“我不觉得伤心,我就是……就是在想那时候的事……”

曼菲士倾过身来,紧紧地抱住我。他的手臂紧硬得像钢铁一般,我被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姐姐。别想了,别再想了!你看看我,你还有我。”他的声音很低,呼吸急促沉重。

“曼菲士。”我低声说,“我没事。”

他不做声,只是紧紧地抱着我,紧得我都无法呼吸。

有什么东西,滚烫的,带着湿意,迅速渗透了我的衣服。那热度,让我有种疼痛的、即将被烫伤的错觉。

3

“他现在在哪里?”我问曼菲士。

“安置在神殿。”曼菲士轻声说,“医官检查过……他不是病故,是中毒。是密诺亚人杀了他……”

“我去看看他。”

曼菲士松开手,仔细地打量我,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

“我只是去看看。”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床自己站了起来。曼菲士伸手想扶我,我挥开了他的手。

“我自己走。”

我脚步蹒跚,一步一步走向神殿。

这条路,我不记得自己走过多少次,但此时我头脑中想着的,是我第一次走这条路去神殿的情形。

身体在叫嚣着疼痛,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在痛。夜风吹过耳畔,沙漠上的风如此冷冽,让我更加清醒,清醒得我仿佛感觉到胸口有一把刀,正缓慢地扎进来,疼痛感如此清晰。

我朝着神殿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伊莫顿,伊莫顿!我们不会再分开了。这一生,不管你是生是死,不管你离我有多远,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神殿的大门在夜色中像是一个漆黑的梦境的大门,又像是地狱的入口,仿佛走进去,就会被吞没。

我的爱人,在里面。

高高的椰树在石地上投下摇曳的黑影,树叶是一种诡异的深绿,风声单调地重复着。神殿里燃的香气,终年不变。

我站在石殿前,我记得伊莫顿第一次从这里走出来的样子。那时候他从容不迫,就像……就像行云流水,像一阵轻盈的风。

我缓缓穿过回廊。我听到恍惚的、我们曾经交谈的声音——

“……公主殿下。”

“是。”

“……您的身体好了吗?”

“……您也喜欢吗?”

“什么?”

“……莲花。”

我来到以前和伊莫顿经常待着的房间里。屋角的石案上,以前伊莫顿在这里的时候,那里摆放过数样乐器、铜樽,还有他用莎草纸卷拼接起来画的河图和金字塔基的图纸。

如今,屋子里基本上被搬空了。伊莫顿搬走之后,一定又有人来这里清理过,墙上一定钉过什么东西,已经被取走,只留下了一些钉痕在那里。地上的桌椅板凳显然都被移离了原位,地上还有一点儿细小的碎陶片,有什么东西在这里打碎过。小小的气窗透进一点儿光来,这间已经废弃了的屋子里,有一股……令我伤感的味道。

我有些恍惚地靠门而立,忍不住去想象伊莫顿在这里是怎么度过他的时光的,他会坐在桌旁用刀笔刻画土板或是木片;或者会凝神思索;或者会……会想起我……

到了今天,我无论如何想象,都已经不可能找回当时拥有的时光。

现在静静躺在那里的,却是伊莫顿自己。他的身体被一块薄薄的织毯盖住,他安静地沉睡着。我走到他跟前,轻轻掀开织毯的一角,伊莫顿的面容……那么安详而沉静。

我缓缓伏下身,将嘴唇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

伊莫顿,我始终不相信你已经永远离开了我。我总想着,也许下一刻,你就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并没有痛不欲生,也不想号啕大哭。我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让我说不出话来,甚至无法呼吸。我伏在石台边,将脸颊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

“伊莫顿。”

“你冷吗?”

我反复亲吻他的手指,我的眼泪流到他的手背上,于是他的手背也是湿的。

“伊莫顿,我就在这里,你感觉到了吗?”

“我就在你身边,你感觉到我了吗?”

“你记得我们在这间屋子里的事吗?你教我那么多东西,图画、写字、诗歌……”

我轻声地说着,泪水不停地流下来。开始我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后来,越说句子越凌乱破碎。他,他已经听不到了吗?

“我在吻你,你感觉到了吗?”

“伊莫顿,我爱你。”

“你听到了吗?”

他的身旁放着那支笛子。那是我用过的笛子,他一直珍藏着。在密诺亚的那几年,他是不是经常摩挲把玩,睹物思人?

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我轻轻抹去面颊上的泪水,垂下头却看到伊莫顿的手背上沾满了我流下的泪水。我想把那些泪水擦去,但是指尖微微颤抖,将放在他手掌一侧的笛子碰落在地上。木笛落在石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急忙弯下腰把笛子捡起来,仔细地反复检查。还好,笛子没有摔坏。

但是我再低下头的时候,却发现我的脚边有一个纸卷。纸卷很细,不算太长,而且卷得非常紧。颜色和地砖差不多,要是不注意,就根本看不到。

我弯下腰捡了起来,这纸卷外面好像涂了一层防水的油胶。刚才……地上好像没有这个吧?

我有些疑惑,仔细地想了想。没有,刚才我走过来的时候,这地上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东西……我看看手里的笛子,难道,这东西是从笛子里面掉出来的吗?

我喊了一声:“来人。”可是我的声音哑得厉害,我定定神,又提高嗓门喊了一声。

乌纳斯出现在门口。

“爱西丝陛下,怎么了?”

“拿,拿水来。”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声音也在发颤。这样东西,会不会是……难道会像我所猜想的那样吗?

乌纳斯很快回来了,捧回来一只水罐。

我觉得自己两个膝盖都在发软,于是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擦去纸卷外层的油脂,再将那层胶用水轻轻地抹开擦掉。乌纳斯在一旁一言不发,给我打下手。我非常小心地不让水沾湿纸卷,然后缓缓地将纸卷摊开。

纸卷虽然看起来不长,也不显得有多大,但是摊开之后却发现,这张纸大约有一尺长,半尺左右宽。纸质发黄,上面绘着弯曲的线条图案,是个岛屿的地形图,上面有密密的绘注,还有详细的地形与港湾……

这是,这是……我猛地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这是密诺亚的海军布防图!后面那岛就是密诺亚岛!而密诺亚岛的军港所在,难道就是被密诺亚人称为圣岛的地方吗?哈山那些商人说,曾经乘船从那里经过,那岛靠海的峭壁上雕着巨大的火神像,还有,岛上有一座活的火山。我记得很清楚……原来密诺亚人将军港设在那座圣岛上。因为那里有活火山,所以一般人不会想到,一般的船也不会想要靠近那里!

这东西……这个可以说是密诺亚的最高机密,怎么会在笛子里呢?伊莫顿,他是怎么绘出这张图来的?那么,他之所以被杀……是不是与这张图有关?

我觉得胸口闷得难过,脑子里乱纷纷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还是觉得没有办法理智冷静地将这件事情理出头绪来。

“爱西丝陛下……”

我回过神来,才想起我身边还站着个乌纳斯。对他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指了指那张图说:“你看看。”

乌纳斯走近一步,低下头仔细看着桌上的那张纸。

“看出来了吧……”

“这,这是……密诺亚的……”乌纳斯露出了惊异的神情,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这是密诺亚的军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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