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9231000000006

第6章 繁华锦绣庆盛典

秋意遥着一身正紫镶银吉服,头戴紫缨帽,手提金络鞭,悠然穿行于繁华绵绣里,如风过月行。富贵的皇宫、明丽的宫人顿作苍白平淡的背景。

第二日圣旨下,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

靖晏将军与宸华郡主的婚礼如期举行,靖晏将军因边疆战事未止,暂不能还家,旨其弟秋意遥代兄迎娶。另晋封宸华郡主为“宸华公主”,以公主之仪出降。

接到旨意那刻,各人表情各异。

皇家女儿出嫁代迎一事是前所未有的事,但王爷的女儿封公主又足见圣眷之隆。于是相干的不相干的人,各自心情都有些复杂。只是无论各人心里想着什么,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场婚礼再无变更。

威远侯府里,威远侯把连夜写好的催促儿子回家成亲的信烧了,另写一封。写完后便开始叹气。顾氏见之不解,道这代迎的婚事虽是没有过,但郡主加封公主,足见陛下的恩宠,这于侯府于儿子更是喜上加喜。

威远侯却道:“公主固然比郡主更尊贵,可郡主是娶,而公主却是降。等公主入府了,全家人都得矮一辈。那时……哪是娶媳妇做公婆,而是给公主做哥做嫂做子侄!这你难道也很高兴不成?”

顾氏一听,想着日后见着儿媳还得时时行礼,于是也“难”高兴了。

倒是一旁秋意遥劝了一句,“公主应不是那种死守礼制而不通人情之人。公主入府后便是一家人,一家人自是相亲和睦,又怎会‘以势相压’。”

威远侯夫妇这么一听,又想着安豫王府教养出的女儿品性应该不差,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宸华郡主,哦不,是公主深受陛下宠爱,这是毋庸置疑的。咱们以后就把她当皇帝的女儿看待好了。”威远侯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作为以后侯府上行下效的标准。

既是以公主之尊出降,便该建公主府,只是眼见婚期临近,现造是来不及了。但好在这门婚事是早早订下的,两年前第一次筹备婚事时,因为迎娶的是郡主,不能寒酸行事,是以威远侯便将侯府周围的宅地全买了下来,扩建了府第,又在府中筑了一座新园子做新房。那园子几乎占去了半座侯府,亭廊相倚,楼阁相连,粉漆金饰,雕栏玉砌,极是气派华丽,所以也不算委屈公主。再加上皇帝命太仪府筹备公主的嫁妆,完全是以公主的仪制再翻一倍,那等殊荣足以弥补所有的缺憾,让全帝都上上下下的人都期待着这场婚礼。

威远侯除夫人顾氏外,还有两位侧室,戚氏与吕氏。这两位侧室倒不是威远侯贪色娶来的,反是夫人顾氏收进来的。当年封侯赐府后,许多亲戚乡人便来攀附,舍钱舍物一一打发后,戚氏与吕氏却没走。两人与顾氏七扯八扯也扯上点亲戚关系,都言在家乡已无亲人,回去也是浮萍无依,愿留在侯府为奴为婢,以求依附。顾氏看两人都是十七八年纪,眉目清秀,言词楚楚,甚是怜人,便留下了两人。两人留府后确实手脚勤快,品性也端良,一府的人都喜欢。

那时威远侯正值壮年,身材高大,面貌粗犷,又是战功赫赫的,极具英雄气概。戚氏、吕氏正值青春年少情思萌动的年纪,在府中久了,日日对着这样的英雄,不由皆暗生情意。顾氏也看出了点眉目,但见两人虽则如此,却并未做出什么逾轨之事,倒有些欣赏,又想着自己自生了长子后便再无动静,膝下也就意亭、意遥两子,子嗣实在是有些单薄,于是便让丈夫收了两人为妾。于此事,威远侯并未反对,也没多大欢喜,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校场上的士兵或是边疆的敌人头上。

奈何,戚氏、吕氏多年来并未能为侯府添丁加口。都曾有过孩子,只是戚氏小产了,吕氏的生出没几天便夭折,此后便再无所出,倒是让顾氏怜惜之余颇有些失望。后来,两人请示了顾氏后,便各自在远房亲戚中挑了一名孩子养在身边,以慰膝下寂寞。

子嗣不旺,威远侯倒并不觉得遗憾,因为每每提起两个儿子时,他总是一副“有此二子,夫复何求”的心满意足样。

长子秋意亭那是他的骄傲,是他的继承者,更甚至他将来的功勋会超越自已。而有这样一个儿子,胜过他人千百个。

次子秋意遥则是让他满心疼爱,因为他的孝顺体贴细心温柔,让他真正体会到父严母慈子孝的家庭温情,比之那个让他自豪却是长年不在身边的长子,多年来是这次子让他们夫妻得享天伦之乐。

侯府长公子秋意亭,在帝都的贵介公子中那是首屈一指的,帝都上上下下可谓无人不知,提及时那是人人都赞不绝口,恨不得那人是自家的。而说起侯府的这位二公子秋意遥,帝都中却少有人知,偶尔有知晓的,每每提起时总是半为欣赏半为叹息。

欣赏他的聪慧绝伦,欣赏他的俊逸不凡,欣赏他的温良品性,欣赏他的高洁风范。而叹息的是他出身侯府将门,却无意仕途,不思功名,白白浪费了别人修几世才能修得的出身与才华。每日里不是看闲书习曲艺,便是钻研医经药书,又或是找白昙寺的和尚下棋,找昊阳观的道士品茶,还常常骑马跑到郊外去看山看水看云看梅,一待就是整日或是数日。

初时,威远侯夫妇也曾规劝,但他却说:“家中有哥哥光耀门楣足已,我留在爹娘身边尽孝岂不更好。”细想其言,也有道理,再思其一贯体弱,若真入仕为将,反更是劳心劳力,于他无益,便也不再强求。

威远侯府里已将大婚的一切准备妥当,而安豫王府里倒无什么要准备的,因为一切都有宫中筹备好。是以安豫王府与往日没什么不同,集雪园中更是平静如水。

日升月落,光阴荏苒。

转眼便到了九月九,重阳佳节,菊英烂漫。

这一晚,安豫王妃命巧善、铃语在花园里备下酒品茶点,又唤来倾泠、孔昭,五人在花园里赏花饮酒,对月品茶,倒是过得开怀尽兴。至深夜,安豫王妃命巧善、铃语、孔昭先去安歇,自己依然与倾泠在花园里慢慢品茶赏月。巧善三人暗想,许是因郡主即将出嫁,王妃有些不舍,想要母女俩多相处些。于是三人便退下,歇息去了。

待三人离去后,母女俩又随意闲聊了几句,便慢慢安静下来。

天上一轮秋月高悬,玉宇如澄,清景无限。

银辉如霜,铺泻了一天一地,微凉的晚风拂起,吹落桂花如雨,星黄点点,萦着幽香簌簌而舞。母女俩倚栏而坐,身姿纤弱雅致,千百株各色菊花在月色里相簇,更衬得两人容胜花娇,眉宇间更渗一分霜月的清华,旁人看去,许会觉得过于冷寂,母女俩却感觉温馨静谧。

许久后,安豫王妃才轻轻开口:“泠儿,过几日你便要出嫁了。”语气中有不舍,有感概,还有着一丝欣慰与期盼。

倾泠侧首看一眼母亲,唇微微一动,却只是转回首,轻轻“嗯”了一声。

“泠儿不欢喜?”安豫王妃偏头看着女儿。

倾泠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顿了片刻,又道,“这婚事女儿本以为会延后的,哪知……”说完,一顿,然后侧回首看着母亲,“眼见婚期越来越近,可女儿确实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感觉,心里说不上欢喜,也说不上不欢喜,好像是……好像是因为知道是该做的要做的,于是便完成它。”

安豫王妃闻言,微微叹息一声,怜爱地看着女儿,“这不怪你,你从没见过秋意亭,自然此刻也难以生出欢喜之情来。”

倾泠闻言,心中一动,不由得思及幼时那一面,不知那算不算。

“泠儿,女人一生最大的幸事便是嫁得如意郎君。”安豫王妃又道,“秋意亭娘虽没有见过,但威远侯已见过了,确实是堂堂伟男子,那样的人教养出的儿子定然不差。况且,秋意亭自小便声名在外,文武双全,乃是难得的人才,又是他……又是陛下亲自为你选定的,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人。”

倾泠默默地看着母亲,月辉如一层银纱披泻在她身上,美得仿似月中的女神,“娘,你当年成亲时是何感觉?”

安豫王妃一怔,月光融入眸中,恍如一潭秋湖,如梦似的目光越过层层菊英,落得远远的。良久后,她才轻轻道:“当年,娘很热切地盼着婚期,只想快一点嫁给他,只想快一点成为他的妻子。”

倾泠闻言,不由惊诧不已:父王与母亲十多年来势如冰火,彼此相憎不见,却想不到当年母亲竟有过这样的心境。那母亲当年必是十分喜欢父王的?

看着女儿眼中的惊讶与疑问,安豫王妃只是轻轻摇首,未再言语,目光移向远处,虽面色平静,眉梢眼角处却流溢出浓浓的苦涩与悲凄。一旁窥得的倾泠立时心头一酸,许许多多的疑问顿时喷涌而上,恨不得当场就问,只是……

仿佛感觉到了女儿的目光,安豫王妃搁在桌上的手抬起,紧握成拳,抵在眉心,闭目,似在压抑满怀的心绪。半晌后,她才哑声道:“泠儿,娘知道这些年来你有满肚子话想要问娘,也知道这些年来你受了很多委屈,娘也是知道终是……终是害了你,可……可……”声音哽咽,竟是难以成语。

“娘,你怎么啦?”倾泠见母亲如此,不由得有些慌神。这么多年,除当年第一次被鞭打至重伤时见过母亲伤心落泪外,再没见她如此难过过。可对着如此伤感的母亲,她却不知如何去安抚,犹疑了半晌,依然照着小时的样子,伸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娘,女儿并没觉得委屈,娘又怎会害女儿呢。其实,女儿常想,比起书上说起的那些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人来说,女儿锦衣玉食、有父有母该是很幸运了。”

“书上说的……书上说的……”安豫王妃喃喃,抬首看着女儿那一脸的无措,忽然一声心碎似的呜咽,泪终忍不住落下,“泠儿,是娘对不起你,害你十八年来困于一隅,从不曾步出府门,从不曾见过外界,从不曾与外间接触,所以一切都只能从书上看,从书上知……”可人生百态世间万象又怎只能从书上知!娘终是对不起你!

倾泠一见母亲落泪,不由得慌了,却只是反复地道:“娘,你别难过。娘,你别哭。”

看着母亲脸上的泪水,便伸手去擦,不想为弹琴而留着的长指甲却在母亲脸上划了一道红痕。看着那道指痕,倾泠傻了眼,再也不敢伸手了,只嗫嚅地道:“娘,女儿长这么大,并没有觉得不好,所以,你真的不要难过。”

安豫王妃却抬手抚眼,似不敢面对女儿。

是的,她的女儿非常聪明,无论教她什么都是一教即会。小小年纪便可诵百家诗文,她还擅棋艺精音律,她能做诗填词绘画,她还会弹天籁般的琴曲,还懂兵书通奇门……她懂这世间很多人都不懂的东西,她还有一双慧眼,可看透这世间很多人看不透的事物,可……可某些方面,她又是何其懵懂无知!

集雪园中衣食无忧,可人又怎只是衣食无忧,便可一生无忧?

不希望女儿重复当年的悲剧,原本希望她不与外人相见,不受外间烦难,便可一生安然……可……她当年难道真的错了?

“娘,我给你弹琴吧。”倾泠见母亲依然哽咽难泣,便想着弹一曲给母亲听,许能稍稍解怀。说罢便将搁在一旁的古琴取过,略一凝神,十指轻划,刹那间,清丽的琴音满园流泻开来。

似怕惊起那初绽的花儿般轻柔,似伴盈盈月华蹁跹的灵逸,转而又高亢,似轻舟破浪般激越飞扬,一会儿又低如风抚萍花的温存婉约,再一转又缠绵入骨似情人昵语百转千回,一忽儿又是朗日高悬耀射千里,仿佛间又置身百花丛中,无数花仙围绕欢歌起舞……

泠泠琴音清雅脱俗不带尘气,如见绿水青山,如叹天落花雨,如笑春风含情,如喜小雪初晴……令安豫王妃听得如痴如醉,当一曲终了,清音犹自袅袅。

良久后,安豫王妃才幽幽醒转,惊愕地看着女儿,问道:“泠儿此为何曲?娘从不曾听闻。”

“娘,此曲名《倾泠月》。”

“《倾泠月》?”安豫王妃喃喃重复着,转而又想起自己从未教过女儿此曲,不由万分疑惑,“此曲泠儿从哪里习得?”

倾泠微微一笑,当下便将当年自琴中觅得绢书一事说出。说完后,她自亭中起身,道:“娘,让你看看女儿这些年的成果。”

话音一落,身形轻轻一跃,人如飞鸿,眨眼间便落在了亭旁的一株两丈高的桂树上,月下亭亭玉立,衣袂轻扬,仿似素娥临凡,把安豫王妃看得又惊又痴。

她在桂树上足尖轻轻一点,人又跃高数丈,半空之中一转身,似羽燕灵巧,又闻她一声轻笑,双臂平伸,广袖舒展垂逸,人仿似静立云间,再一眨眼,已如天女般轻盈优雅地飘落在地面。

“娘,这就是绢书上所说的‘轻功’,让人像飞起来一样。”

倾泠走回亭中,见母亲依然呆愣着,便伸手取来一酒杯,随手一甩,“咚”的一声,那杯便嵌入了亭柱上,而杯身却是完好的。再接着她手捧着酒壶,然后斟一杯酒,从壶中倾出的酒竟散发着腾腾热气,浓浓的酒香顿时溢满亭中,当满满一杯时,她放下酒壶,双手执酒杯送至母亲面前,“娘,请饮此杯。”

安豫王妃怔怔地伸手去接,谁知触手冰凉,一看,才发现杯中之酒已结成了冰!她再移目到亭柱上的瓷杯,倾泠手一抬,那杯便自柱中飞出,落在她手中,完好无损,只留亭柱上一个深深的杯印。

一时亭中静谧,倾泠看着母亲,安豫王妃茫然的目光似看着她,又似穿越她落得很远。

沉默片刻,安豫王妃放下手中冰酒,抬首间,神色已复静然,道:“原来泠儿已习得一身武功。”

“原来娘知道这是武功。”倾泠倒想不到母亲这般平静地接受了。

“娘当然知道。”安豫王妃一笑,“当年,娘也是亲眼见过……见过一些人舞刀弄剑的,他们展露的功夫可比泠儿更厉害。”

“哦?”倾泠闻言,心中又生出一团疑云,但想来母亲定然不答,便作罢。再看母亲果然不再伤怀,心下暗喜,“当年得到绢书时,女儿本想告诉娘的,但后来……后来女儿想,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练练再说吧,若不成,便当无此事,若成了,再让娘知道,娘一定会惊喜的。”说着抬头看着母亲,露一丝娇憨,“娘,你开不开心?”

“开心,”安豫王妃颔首而笑,“泠儿有此一身武艺,娘不但开心,而且很放心。这以后啊……”伸手摸摸女儿鬓角,眼中满是爱怜与疼惜,“以后娘就真的放心啦。”

倾泠松了口气,伸手握住母亲的手,有些眷恋。她自出生,母亲虽对她疼爱,却极少表露,母亲总是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多是巧姨、铃姨照顾她,而母女俩也极少有今夜这样的谈话。再过几日她便要离开了,与母亲相见更少,这样的相处怕是再难得了。一时间,素来淡然的心境也生出了许多的离愁别绪,许多的不舍与遗憾。

“泠儿,你以公主之尊嫁入侯府,又有一身武功,想来无人欺负得了你。只是你从不曾与外界接触,也不曾与外人相处,不知人情世故……侯府里的日子长远着呢,你日后得学着怎么为人处世。”安豫王妃拉女儿在身边坐下。

倾泠点点头,“嗯。”

安豫王妃摩挲着女儿久久相看,心头又是怜爱又是不舍,当目光落在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容上时,手蓦地一颤,心头顿生深深的忧叹。这又是一张美得可令人生祸的容颜。

“娘,”倾泠察觉到母亲的抖动,不由道,“秋夜的风太凉,不如回去吧。”

安豫王妃答应着“嗯”了一声,与女儿携手起身,步出凉亭。抬首,皓月当空,夜凉如水,她停步脚下,仰望着天边的明月疏星,半晌后才幽幽地道:“泠儿,秋家已是当朝显贵,你嫁入侯府于你是幸事。若你嫁入平常百姓家,反会引祸端。”

“哦?”倾泠有些不解。

安豫王妃回首看着女儿,微微笑道:“傻孩子,难道你从不曾照镜子,看自己长成什么模样不成?”

“就长得和孔昭一样,没有缺什么。”倾泠答道,忽地想起了什么,又道,“比她少了两根手指,其他都一样的。”

安豫王妃闻言,忍俊不禁,“扑哧”一声,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提步往回走。

母女俩携手漫步月下,凉风拂面,花香袭人,只觉无比静幽,又备感温馨。

回房的这一段路,是倾泠与母亲第一次携手并行,那一夜的温情让她久久铭记,许多年后回想,那也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

倾泠先送母亲回房,走到房门前,安豫王妃忽然转身,轻轻地,低低地,微带些叹息道:“泠儿,你父王……日后你也莫怨他。他待你虽是……可那,终不能全怨他。”

闻言,倾泠惊讶不已,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到母亲主动提起父王,而且还是……这样的语气,一时间再也忍不住,脱口问道:“娘,你与父王……”

可才一开口,便见安豫王妃抬手阻住她的追问,朦胧的月色里,那双秋水眸中尽是无限的哀伤与疲倦,“泠儿,你莫问。娘总有一天会全部告诉你的,那一天也不会太远。”说完,她即推门而入,转而又紧闭门扉。

倾泠立于门外,呆立片刻后,才转身离去。

那一夜,她未能追问到底。

而当有一日,所有的疑问全都明了时,却是以刻骨铭心的悲痛来换取。

九月十八,大吉,宜嫁娶。

倾泠寅时起身,孔昭侍候她洗漱,并告知宫里来迎她的人已在门外等候小半个时辰了。

开门,一盏孤灯下,果见立有一名女官一名内侍,皆是三旬左右的年纪,见她出来,便齐齐行礼。

“奴婢等拜见公主,贺喜公主!辇车已在府外等候,请公主吉时进宫。”

倾泠抬手虚扶,“免。”

“谢公主。”

两人起身,女官将一顶金色饰有龙凤的圆帽戴在她头上。帽檐垂下长至下巴的红色纱巾,正好遮盖住面容,这是为了避免外人在新郎之前见到新娘的真容,俗语“遮喜”。

内侍见她戴好帽子,转身一扬手,便有一乘软轿至前,女官扶她上轿,然后放下轿帘。

软轿中一片黑暗,倾泠只觉得轿身微晃,然后便平平稳稳地前行,一路听得整齐的脚步声,却无言语声。过得约莫两刻钟的样子,轿子落下,女官上前打起轿帘,“请公主下轿。”

倾泠出轿,隔着面纱看去,眼前全然陌生,无数灯火照得亮如白昼。她环顾一圈,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影。

“公主请登辇。”女官牵着她。

倾泠随她移步,忽然脚下一顿,女官不由停步看她,却见她侧首望着左前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是……

倾泠放开女官的手,往左前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下。隔着面纱看着前方台阶上立着的人,一时分不清心中是喜是悲。那里安豫王与王妃并肩而立,遥遥看着她,身后青氏、成氏、虞氏领着珎泳、珎泓、珎汐、珎汀、珎沁及一众王府侍从相随。那是安豫王府一家人最齐整的一次,那也是倾泠第一次见到父母并肩而立。两人皆是正装朝服,雍容华美,是如此的般配。眼中忽然酸涩,似有水汽氤氲,仰首,却见“安豫王府”四个雍容大字,原来……这里是王府的门口,十八年来她曾奢想过,却从来不曾跨出过一步的王府大门!

“公主,不能误了吉时,请登辇。”女官悄声催促着。

倾泠最后看一眼王府,看一眼父母,转身登上七凤玉辇。车门合上,车轮滚动,晃晃悠悠前行着。

寅时四刻至宫门,下辇车,换乖肩辇,穿行于层层宫阙。

寅时六刻至纯素宫。

纯素宫里灯火通明,内侍、宫人跪了满满一殿。当女官为倾泠取下遮喜帽,一宫的人皆屏息静气,满室无声,便是前去迎接的女官与内侍也是怔在当场。先前在王府里,灯光暗淡不曾看清,此刻明灯相映,才惊觉这位宸华公主之容貌,耀如皓月美胜繁花!

“孔昭呢?”倾泠环顾一圈皆是陌生之人,不见从来形影不离的孔昭。

这一声问令一宫的人醒转过来。

“回公主,孔昭姑娘暂留宫外。”女官上前回话,“公主在宫中时由奴婢等服侍。奴婢方珈,陛下指为公主家令伊,这位穆悰,陛下指为公主内邸臣。”说着指了指侍在公主左侧一同往王府迎接的那位内侍,“奴婢两人及此殿中两百宫人皆为公主陪嫁,随侍在侯府。”

倾泠目光扫过殿中满满的人,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但随即道:“都起身吧。”

“谢公主。”满殿的人起身。

“公主,卯时需拜祖,请让奴婢们为您着衣梳妆。”方珈引倾泠入内殿。

内殿里,吉服、凤冠、首饰早已准备着,珠光宝气耀人目。

先梳一个繁复的龙凤同心髻,再净面上脂粉画盛妆,妆成后换上正紫镶金吉服,最后戴上七凤朝日冠。凤冠前密密垂下三层珠帘,既阻了新娘看向外界的视线,也挡了外界所有欲窥新娘真容的视线。

妆成时已是卯时,左右宫人扶着倾泠至太无殿拜祖,此为“别宗”。

卯时三刻至纯孝殿拜父母,此为“别亲”。

纯孝殿中,安豫王夫妇正襟上坐,接受女儿拜别大礼。相比其他父母这刻的又喜又悲,安豫王夫妇显得太过平静淡然,令宫中众人不解之余暗自猜测。

卯时六刻,至龙章殿拜皇帝、皇后,此为“别君”。

辰时,凤仪殿行礼。

那一日,晨曦初绽,晓风微凉。

秋意遥一身正紫镶银吉服,头戴紫缨帽,手提金络鞭,悠然穿于繁华锦绣,如风过月行,富贵的皇宫,明丽的宫人,顿作苍白平淡的背景。从太华门往凤仪殿行来,一路上无数的侍卫、宫人、内侍惊艳地看着他,侍人走得远远的,后才回过神来,然后不约而同地想:若这人就是新郎……

已至许多年后,每每宫里有公主出嫁,便会有人想起那一个晨风晓月似的男子。

凤仪殿中,帝后双双就座,皇亲在左,百官在右,待太音一声“吉时到”,喜庆的乐曲奏响,宫人、内侍们引着新人入殿,无数目光齐齐移注。

当看到那个一身华贵吉服依然风姿清逸的男子一步步缓缓行来时,众人无不眼前一亮。再看到并肩而行虽不见真容却身姿纤雅气韵清华的公主,心中原本对“代迎”一事存着疙瘩的,一下全都消了,看着这样一对璧人,只觉得悦目怡心,再无他想。

便是玉座上的皇帝也暗暗惊讶这位侯府二公子的出众,耳边听得皇后以极细的声音道:“光看模样,这位二公子当得‘神仙人品’,配公主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不由低声反驳道:“那是因为你不曾得见大公子。”皇后一笑,未再语。

一拜天地。

二拜帝后。

夫妻对拜。

在当朝帝后、满朝王公的见证下,两人三礼成婚。

“金玉相会!”

随着太音一声高唤,秋意遥在宫人的牵引下将手中金鞭递向对面的公主,金碧辉煌满目华光的凤仪殿中,他有那么一刹的恍然。金鞭的另一头由一只素白纤长五指尖尖的手握住,那是他对倾泠的第一个印象。那时他想,这是一双很会弹琴的手。

礼成后,便是筵宴。

起身的那一刻,皇帝的目光似不经意地落向左侧,隔着千百人,隔着十数载时光,他看到她,容华如初。她向他微微垂首,一礼致谢。他淡淡颔首,敛目步下玉座。

那短短的交会无声无息地掩于喜庆之下,唯有安豫王眼中如落霜雪。

皇帝率王侯、百官和合殿筵宴,皇后领妃嫔、贵妇庆华宫筵宴。秋意遥以金鞭引倾泠先至和合殿受百官敬贺,向百官谢礼敬酒,再至庆华宫受众贵妇敬贺,向众贵妇谢礼敬酒。

皇家盛宴,佳肴如珍,美酒如琼,殿则有丝竹袅袅如天籁,殿前有宫人轻歌曼舞,觥筹交错,斗酒对饮,皇宫里一派喜庆欢乐。

未时四刻,公主仪驾离宫。

那一日,帝都万人空巷,帝都的百姓也永远都记得那一日的盛典。

公主的七凤彩辇自太华门缓缓而出,秋家公子骑枣红骏马在前,前后左右无数的侍从、卫队相拥,那长长的队伍绵延几里长,满目的朱红紫棠,满目的金辉玉耀。

当真是富贵如炽,繁华胜锦。

申时,公主仪驾至威远侯府,合府接驾。

申时四刻,公主升座受礼。

酉时,侯府宴宾客。

戌时,公主入阁。

亥时,宾散。

至此,一日的婚礼算是真正结束。

新房里,众侍女服侍倾泠卸妆。

凤冠最先取下,掩在珠帘下的双眼终于能看清东西了,身前正是一面人高的铜镜,琉璃宫灯下,几乎纤毫毕见。铜镜中映着一名盛装华颜的女子,她亭亭而立,目光却有些空茫,直到镜中又添数道身影时,她才恍然醒悟,这是自己。

这便是成亲,嫁为人妇?

看着头上的钗环一件一件取下,身上的吉服一层一层解下,一身的负累也慢慢减去。当所有披挂皆除去时,倾泠松一口气,移眸看一眼旁边摆放的嫁衣、凤冠、首饰,暗想以后再也不要用了。

“公主,你饿了没?我给你做了好吃的。”房门推开,孔昭一脸欢笑地跨步而入。

见到孔昭,倾泠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抹淡笑,“饿了,这一天几乎都没吃东西。”

“宫里都不给东西吃的吗?陛下这么小气?”孔昭闻言,不由得眨着那双栗色大眼问道。

“孔昭不得无理!”一旁的方珈叱她一声,转身对倾泠笑道,“公主,成亲的新人都这样过来的,大喜这一日礼多客多酒多,反倒是吃不到什么东西了。”又对为倾泠换装的侍女们道,“你们手脚快一点。”

孔昭吐吐舌头,接着问道:“方令伊当年也这样么?”

方珈一笑,摇头对着孔昭答道:“我十岁即入宫,若不是此次公主大婚被陛下指为家令伊,这一辈子估计都是在宫里,哪里能嫁人呢。我只是曾侍候过两位公主出嫁,所以知道一点罢了。”

“喔,”孔昭应一声,接着又问道,“方令伊为什么不嫁人呢?”眼前这位方令伊看模样已届三旬,但形貌端秀,大方得体,何以未成亲呢?

这话一问出,方珈未答,倾泠先皱了眉头,“孔昭,去泡一壶茶来。”

“好。”孔昭闻言,立马去泡茶了。

见已换好了装,倾泠一边移步桌前,一边道:“孔昭不知宫制,方令伊莫怪她失言。”

“公主多虑了,奴婢岂会不知她言者无心。”方珈随她走至桌边,为她打开孔昭带来的食盒,一阵香味扑鼻而来,不由赞道,“孔昭好手艺。”

“方令伊也辛苦了一日,可饿了?要不一起用吧。”倾泠坐下道。

“不敢,奴婢等另有饭食。”方珈将食盒中的菜食一一摆在桌中。

“你们这一日也跟着受累了,都去用餐吧。”

“是,公主慢用。”

方珈领着众侍女退下。

不一会儿,孔昭托着茶壶回来了,见倾泠正用餐,倒了杯茶端过来,一边好奇地问道:“公主,你今日成亲,欢不欢喜?”

倾泠回想起这一日的喧闹,摇摇头,“太累人了。”

“喔,”孔昭听得也不奇怪,又道,“我今日一早就随王府里的陪嫁到了侯府,公主又没到,没啥事要做,也没人管,所以就四处走了走,发现这侯府呀,差不多都有咱们王府大了,只不过府里的人没王府的多。可到了傍晚,这人却一下子多了起来,来了好多的男人和女人,都说是从宫里来的,后来大半都进了这园子里。我就奇怪,府里的人不是说这园子为了公主才建的么,怎么他们都来了?后来拉住一位姐姐问,她说他们全都是公主的人,以后侍候公主的。公主,你不都有我侍候了么,为啥还要那么多人?”孔昭盯着倾泠,眼中有些担忧,那模样似怕公主给别人抢去了。

“明日让方令伊给你说吧。”倾泠一句话打发了。

“噢。”孔昭倒是乖巧地点点头,静了一下,又说道,“晚间府里宾客很多,我都一天没见你了,所以就想去找你,走着走着,给迷路了,也不知道到了哪儿,谁知转到了一处假山倒是见到驸马了……啊,是二公子,就是代替驸马将公主迎回来的秋家二公子。”

孔昭的双眼亮晶晶的,一脸兴奋地看着倾泠,“公主,那二公子长得真好看。他好像被灌太多酒了,脸红红的,还时不时地咳着。他看到我,就问我是谁,为何在此,我就告诉了他。他便告诉我只要在这园子里等着,就能见到公主,还给我指路。于是我就回园子里来,可走了一段,二公子又叫住了我,让我带些热的饭食给公主,又告诉我厨房的路怎么走。我到了厨房一看,饭菜差不多都冷了,所以就自己另做了些。到这才知道,原来公主你真的饿了。”

倾泠听到这儿,不由得有些讶异,这位二公子倒是十分细心的人。

可能饿过头了,倾泠略略吃些,便吃不下了,主仆两人闲话了会儿。方珈又领人搬进了沐桶、热水,服侍她沐浴、洗漱。

弄完后,又服侍她上床就寝,最后才与孔昭等人退下,歇息去。

这一日的喜庆喧闹,终沉寂于夜。

同类推荐
  • 许我唯一,许我天荒(全集)

    许我唯一,许我天荒(全集)

    我常常深思对许子扬的感情,像是一种认犊情绪,人与动物第一眼睁开时看到的是母亲,哪怕年岁成长,也总是与母亲有着割不断的情感。许子扬曾以雷霆之势劈进我的生命,让我的心毫无防备地缴械投降,即使后来受伤,也终难放下。再遇纠缠,得知他就是唯一,是我最初恋上且深爱过的传奇人物,即便心中是彻骨的伤痛,却还是不可避免陷进他的泥潭里。我认定了他是唯一,是那个许下唯一诺言的人。
  • 近朱者甜

    近朱者甜

    微胖美食博主与冷面超神法医梦幻满分的减肥甜蜜史,八竿子打不着的神仙cp,竟一撞生情!锁死死!冷面白法医超会撩:“别听他们的,你一点也不胖,你只是甜丝丝的。”朱小八的减肥日常:运动时,白法医:“喜欢运动吗?”朱小八:“嗯!我吃鸡贼溜!”白法医:“……”节食时,卫生间传来流水声。白法医该不会是……在洗澡吧?“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朱小八默念,埋头吃粥。却吃得尤其慢,脑海里有比眼前更诱人的“食物”……亲吻时,她声音逐渐变低,他没听清楚,正想继续问,就被一股力量拉着往前倒去。白法医被朱小八带倒在沙发上,压在她身上,唇印在了她的唇角……朱小八内心OS:!!!我的初吻呢?
  • 危险关系:丫头,悠着点

    危险关系:丫头,悠着点

    老爸老妈出国旅游将她丢给刚回国的他照顾,谁知道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在家里专门欺负她,将她当女佣使唤,还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将她给那啥了,不仅如此,好友居然拿她当赌注,输给了他,太过份了,她要奋起,将他狠狠地打回原型!(此文乃校霸独宠拽丫头的孩子篇,很友爱哦)
  • 似是从来

    似是从来

    青梅竹马就要相亲相爱?不不不,在宋卿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单恋。相杀,她想这个形容词更贴切一点。从我喜欢你,到我不喜欢你,到我想放弃你。从校服能否到婚纱,只有你知道。
  • 时光深处(全集)

    时光深处(全集)

    21岁的韩陌贫穷、骄傲、凉薄、优秀,骨子里有着对命运的不服。那时,江湖传言:T大的韩陌,不论男女,人皆爱之。那时,江湖还有一条传言:S大的苏小冉追男神韩陌追得痴狂。因此,当苏小冉成功追到男神后,T大与S大轰动了!一晃眼,八年过去——他跻身商业新贵,成了高高在上的神祗,而她只能朝拜。她说:“韩陌,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一定要告诉我。”后来,他果然不爱她了。而她,在那天对自己发誓,她一定要成为钻石一样的女人,让他后悔,让所有人仰视。
热门推荐
  • 修真界巨鳄

    修真界巨鳄

    他产出的零食是比顶级丹药还要高级,被称作圣药。他改造之后的毛坯房成了自带灵气的仙府,让修者趋之若鹜,房价飙升。他为女修士带去了可以美容养颜且能提高修为的化妆品,让无数男人掏空了钱包。如果你没有钱,可以贷款还贷。但是如果你不还贷就会死的很惨。多年以后,一个修行无能却站在整个九州巅峰的男人,他说出了那句话:我从来没碰过灵石,我对灵石不感兴趣。
  • 犬军

    犬军

    这是一次最深的潜伏。军事重镇米粮城一夜之间失去了主心骨——手握 十万大军、足智多谋的屠老爷子突然被暗杀了。面对日军猖狂的铁蹄即将踏 至,屠少帅是战是守关系到整个华北地区的命运。独立团当家人沈猛子和野 性十足的女匪刘米儿共饮狼血酒,把目标牢牢锁定神秘地点“十八洞”,这 让屠少帅心惊不已。 如果没有了退路,人们是……
  • 李书福传

    李书福传

    没有高学历,没有硬背景,一个普通家庭走出来的不普通青年——李书福,创造了中国汽车产业的神话。 他,用聪明和汗水换来第一桶金,用疯狂和执着创建自己的吉利帝国,用梦想和智慧书写“蛇吞象”的神话——民营企业吉利集团吞并世界著名汽车品牌“沃尔沃”。 敢想才敢敢,敢干才能赢!“中国版福特”李书福用他的经历证明了这句话。“汽车疯子”李书福的成功经历,会让你更深刻地领会那句广告语的含义:Just Do It!
  • A Trace of Murder (A Keri Locke Mystery--Book #2)

    A Trace of Murder (A Keri Locke Mystery--Book #2)

    "A dynamic story line that grips from the first chapter and doesn't let go."--Midwest Book Review, Diane Donovan (regarding Once Gone)From #1 bestselling mystery author Blake Pierce comes a new masterpiece of psychological suspense.In A TRACE OF MURDER (Book #2 in the Keri Locke mystery series), Keri Locke, Missing Persons Detective in the Homicide division of the LAPD, remains haunted by the abduction of her own daughter. Encouraged by the new lead that has landed, the first in years, she pursues it with all that she has, determined to find her daughter and bring her back alive.Yet Keri, at the same time, receives a phone call from a frantic husband, a famed Beverly Hills plastic surgeon, who reports that his wife has been missing for two days. A wealthy socialite with no enemies and little reason to leave her life, he fears the worst has become of his wife.
  • 後鑒錄

    後鑒錄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腹黑相公:萌妻不好惹

    腹黑相公:萌妻不好惹

    啊呀,别人要么穿越,要么重生,穆清婉却一次两种体验,先穿越,后重生,这是个什么节奏?难道因为她是网络作家,所以老天爷格外优待?感谢上苍,她穿越重生后,既有爹:渣男;也有娘:包子女;外加前世合伙将她推下悬崖的堂妹和未婚夫,这样的生活,实在是精彩极了,不然写宅斗文积累下来的经验,就该浪费了,你说是不是?
  • 名人传记丛书:亚历山大

    名人传记丛书:亚历山大

    名人传记丛书——亚历山大——世界都是他的故乡:“立足课本,超越课堂”,以提高中小学生的综合素质为目的,让中小学生从课内受益到课外,是一生的良师益友。
  • 驱魔信条

    驱魔信条

    人生有如一场梦,有的人是美梦,有的人确实噩梦。因一场游戏而带来的噩梦或许只是一个开端,噩梦可能会接踵而来如附骨之蛆缠绕着你,使你感到冰冷刺骨。作者是新手可能没有华丽的辞藻、引人入胜的情节,有的只是讲故事而已。
  • 吕氏外戚

    吕氏外戚

    秦旭“不小心”“非礼”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父亲叫吕布!!于是秦旭悲催了!各种摧残各种恨啊!既然逃不出这魔掌!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身后的一大家子!那就玩命的搀和吧!于是……刘大耳朵、人妻曹和孙绿眼,你们要倒霉了……
  • 北大微讲堂·人际的魅力:如何正确处理人际关系

    北大微讲堂·人际的魅力:如何正确处理人际关系

    人都是社会性的动物,有一种归属的需要。我们需要信息的输入与输出,所以需要跟不同的人发生不同的联系。人际交往本身是个体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是现在似乎有一部分人有了社交障碍。我们该如何应对这方面的问题呢?《人机的魅力——如何正确处理人际关系》从害羞、沟通和矛盾冲突的解决三方面进行了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