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林清籁眼睛瞪得溜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说着，沈子逸笑眯眯地和江艺凝挥了挥手，转脸又严肃地和路闻笛对视了一眼，习惯性地用手臂勾住清籁，凑到她耳边：“还不是你唱得太难听了，从外面走过就知道是你了……”
“这就是额外招收进来的成员的水平吗？哈哈哈哈哈……这怕是路上随便拉一个人过来都唱得比她好听吧！你们说呢？”
“就是就是！”
“唱成这样凭什么进我们社呀！”
……
林清籁不自觉地就垂下了头。
路闻笛刚准备开口，就见沈子逸拉着林清籁走向岳芸蘅。
“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沈子逸挤开岳芸蘅，拉着清籁坐下，定睛一看，这岳芸蘅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不配在这！”
林清籁惭愧地低下了头，仿佛什么被戳中了一箭。
“清籁可是你们当中唯一一个钢琴十级哦！”江艺凝有些得意地向大家介绍。
“听见没？五音不全怎么啦！我们清籁还得过金葵花全国少儿钢琴……”
“喂！别说了！”林清籁赶紧捂住了沈子逸的嘴。
“不管钢琴弹得多溜，音乐社的不会唱歌，说出去得让别人笑死，到时候我们的脸可往哪儿搁呀！”岳芸蘅轻蔑地嘲讽道。
“不会唱歌还能弹钢琴，这更能说明我们清籁厉害呀！对吧！”沈子逸和江艺凝相视一笑。
“给你丢脸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允许你退出社团。”沈子逸一脸坏笑，悄悄朝路闻笛竖起了个大拇指。
岳芸蘅神色有些慌了，猛然站起指向林清籁：“凭什么我走，该走的人应该是她林清籁！”
“别冲动啊姐！”姜宇等人连忙拉住她。
“闹够了没有！”沈子逸的手机里传出一声严厉的呵斥，他把手机递给姓岳的。
岳芸蘅瞥见屏幕上的大字后，大吃一惊—岳楚杨。她接过手机，赶忙关掉了扬声器，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哥，你怎么……”
“你下来，我马上到楼下了。”
“我不，我不走！凭什么要我走啊！”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那行，我上来找你。”
“我不要！喂！喂？”
岳芸蘅气急败坏，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扣，拎着包就摔门而出。
林清籁和沈子逸大眼瞪小眼。
“哦，你是想问我怎么和她哥哥认识的呀？”沈子逸一眼看破她的疑惑，“她哥哥最近经常去我爸的球馆，我们一起打球就认识啦。至于她嘛，我说怎么怪眼熟的，前几天有一次她酒喝多了，被朋友扛到球馆，找她哥帮她收拾烂摊子。”
“哦这样啊。”林清籁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包间里一片静默，氛围有点奇怪，姜宇尴尬一笑：“清籁你好厉害啊！”
“没有啦没有啦。”林清籁职业假笑，无处安放的手抓了抓头发。
“刚刚灌你酒……对不起啊！”支支吾吾的姜宇突然起立鞠了个躬。
清籁一惊：“没事了，高兴嘛，快坐快坐。”说着就上去拉他坐下。
“下次有机会能听你弹钢琴吗？哦不对，是欣赏！”
“当然啦！”清籁点了点头。“不对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钢琴十级啊？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江艺凝一本正经地指了指坐在左边的路闻笛，路闻笛又假装无辜地看向了左边的沈子逸，沈子逸一脸懵比中，蓦然感受到耳朵的隐隐作痛。
清籁拎着他的耳朵挪到了一边：“继续装，你们很熟嘛，还和他说什么了？嗯？”
“我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这个了，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嗷嗷……就算说了那也只可能是不小心的……”
路闻笛疯狂憋笑中……
岳楚杨车上。
车里一片静默，岳芸蘅撅着嘴生闷气，却瞥见岳楚杨眉头紧锁，表情凝重，便也不敢吱声。然而岳楚杨的一言不发，并不是因为她的无理取闹。
车停在写着“青睐”二字的甜品店旁，下车后，岳楚杨就径直走进了店里。岳芸蘅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以为这次他真的生气了，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哥哥，哥哥！你干嘛不理我，我错了还不行嘛！”
岳楚杨抽出被她紧紧抱住的手臂，若有所思地掏出手机。
“哥，理理我嘛！”岳芸蘅托着腮撒起了娇，开启碎碎念模式：“哼！该生气的人明明是我才对，你怎么和他们合起伙儿来拆我的台呀！哎呀脸都被丢尽了！啊啊啊真是越想越生气！哥，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岳楚杨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一张有些年月的青涩合照，右边的是穿着西装的他，正宠溺地笑着摸左边女孩的头，而那个笑得异常可爱的女孩，就是林清籁。
自小学起，岳楚杨就跟随着林清籁的爸爸学钢琴。由于父母工作的繁忙以及对妹妹的偏爱，孤僻的岳楚杨选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清籁家学琴。天真调皮的清籁在家总爱学着爸爸的样子唱歌，浑然不知自己的五音不全，无时无刻不在唱唱跳跳，且无处不在，经常在上课的时候捣乱，最让林父头疼的事也莫过于此了。然而，可爱的清籁确是岳楚杨年少时的快乐源泉了，也是他孤独无趣的生活的救赎。
于林清籁而言，岳楚杨可以算得上半个“伯乐”。早年在林父尝试启蒙屡遭失败后，便对清籁彻底放弃了，清籁在音乐方面完全属于“放养”状态。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岳楚杨练习听音时，调皮的清籁在一边玩起了抢答，尽管唱不出来，却能精准地找出相应琴键的音高来表示。林父欣喜若狂，多次测试后才敢确定清籁具有绝对音感，所谓的五音不全，只是声带周围肌肉发育不完整。岳楚杨与林清籁相伴学琴，从视唱练耳到四手联弹，从小学到高中，他的那种朦胧的、微妙的情愫也随着岁月渐渐蔓延。
2014.5锡城一中成人礼
“岳楚杨！”被层层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演讲台下突然传来一声呐喊，只见清籁踮着脚尖使劲朝台上挥手。
岳楚杨着一袭黑色西装，笔挺地站在演讲台上，朝清籁微微一笑，然后接着认真宣读稿件。（试问黑马王子谁不爱呢？）
“书包重不重？”岳楚杨下台后直接来到了林清籁的身后，“我还以为你赶不过来了呢。”说着，就帮她拎着书包。
“还好我今天课间就把作业写完了，不然怎么能提前出来！”
“看你跑得满头大汗，走，给你买奶茶和小蛋糕。”
“好呀！诶对了，你爸妈呢，不是说好要来的吗？”
“我妹临时被叫家长了。”岳楚杨语气平和，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哦……不过说实话，今天你挺帅啊！”林清籁仔细打量了一番坏笑着说。
“岳楚杨同学！”班主任叫住了他，“成人礼要和家长合完影才能走哦！”
“我……”林清籁和他面面相觑。
“这位是？”女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仿佛露出一丝八卦的笑容。
“我……是他妹妹！算……算是家长吧？”林清籁急中生智。
“哈哈哈你妹妹真是可爱呢，不过你父母没来吗？”
“嗯，他们有事。”
“那行吧，你们到那儿去合影吧。”班主任指了指小胖同学。
“哟，楚杨，这是你妹吧？”小胖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岳楚杨笑笑没有回答，内心os：是你妹。
“我是他家长！”林清籁又调皮了。
岳楚杨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这一瞬间就这样定格了几年，看了几千遍甚至几万遍的照片，岳楚杨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扬：“谁要当你哥啊……”
“什么！哥哥！你不要我了？”岳芸蘅带着哭腔。
“……好了好了，给你做个小蛋糕，好不好？”岳楚杨脸上莫名明朗起来，“下次别找清籁麻烦了，同学之间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我哪有找她麻烦嘛！清籁……还喊得这么亲密，你到底是谁的哥哥嘛，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你说清籁现在长什么样子呢……”岳楚杨心不在焉地打着奶油，又拿起草莓准备洗，显然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算了，以后就知道了。”
“我不吃草莓！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对哦……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喜欢吃草莓呢？”
“我就不喜欢！我与众不同！”
……
星月KTV。
“哇，好厉害！”江艺凝拍手叫好—沈子逸四连杆，台上仅剩一颗黑8。而清籁还有五颗花色球未进洞，被亲切地唤作“小辣鸡”，沈子逸膨胀得恨不得飞上天。
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林清籁咬牙切齿。
“认输吧，你个小辣鸡。”沈子逸挑衅道。
“你想得美！”
“你能赢我就直播吃……要不咱们打个赌呗！”
“赌就赌，谁怕谁，你说吧。”
“嘿嘿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一个月奶茶，随叫随到，怎么样？”
“成交！”
“清籁，他就一球了，你确定要和他打赌嘛？”江艺凝担心地望向清籁，“对了，让社长帮你吧，他挺厉害的。”
“不用了吧，我今天就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等一下！让他和我来，他能有我厉害？”沈子逸不知道吃了哪门子的醋，说话也变了味儿。
正玩着手机的路闻笛听到自己被cue，猛然抬头发现三个人同时盯着自己：“看我干嘛？”
“来打球啊！”沈子逸迫不及待地想证明自己。
“你们玩吧，我不太会。”说完又继续低头看手机了。
“可是你以前明明……”江艺凝眉头紧锁，“那清籁怎么办啊，这下打赌输定了……”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
“你不会是不敢和我玩吧？”
路闻笛完全没在意沈子逸的激将法，看了眼正在安慰江艺凝的清籁，又看了眼台面情况，就拿起了球杆。他微卷起袖子，拿起巧克粉块在球杆的撞头上来回涂抹，手腕上的半截纹身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