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以后,其实两个孩子也就那么点东西,哪里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对他们来说,毕竟还是头一遭,以前也没有真正的辞别过父母,离开这熟悉的生养之地,心里总不免有些忐忐忑忑、期期艾艾。
经历了前段时间那一场劫难,范二叔也成了当下村里真正主事的人,自然是不会和孩子们一起多愁善感。他还大大咧咧的教训起孩子来:“能够到仙人观去学道,即便是学不到什么玩意儿,只要老老实实待着,起码这几年能够衣食无忧的长大成人,那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这又不真是什么生离死别,还打算哭哭啼啼,眼泪鼻涕的来上一出?”
范二叔更多的是向二人传授自己为人处事的那点经验:“你们两个这回去那,第一是要谨慎小心,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那仙人观里的人可不是咱们村的乡亲邻里,不会事事迁就着你们。”
“那边的规矩咱也不懂,若是马虎大意,出了什么差错,免不了是要受责罚的。”
“我最烦就是你娘,这往后到了道观生活,吃的、穿的、用的,哪里还是咱们家里这些,一股脑整这么多东西,带着都是累赘。还一天天愁眉苦脸那样,犯得着吗,这是。”
“那道观里的人多是见过世面、心思通透的,惯会看菜下碟,你们也不要是轻贱了自己,真受了什么冤屈,不想待了,也不必死撑活撑,咱们红山村也还能养活些人,回来便是。”
“只是孤身在外,万不可与人轻易起冲突,那吃了亏可是没处喊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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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二叔就是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教导着他们,其实他心里也还是很不舍,张无名二人,本来还有些不舍,却也被他弄得烦不胜烦,倒恨不得早些走了才好。
可范二叔他哪管得了这些,还是反反复复的和两个孩子交代说:“好在郡城并不远遥远,我抽出空来会多去看望你们。到时想吃些啥,要些啥,我给你们带去。”
就在范二叔两夫妻,每日一唱一和的唠唠叨叨中,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清晨,张无名和范大成相约好到老祭司的院子里最后打扫了一次,回来吃过早点,便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跟着范二叔离开了村。
红山村又一次离他们渐行渐远,这芦荡山下,大泽之畔的红土丘在朝阳映射之下,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小。三个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始终粘连着红山村的方向。前路蜿蜒曲折,又坚定不移地通向远方,这是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都必须走过的路,人生的意义注定不在来处,也不在归宿,而一定就是在这通往远方的路上,等待着人们去发现和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