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蝶顿时想起半年前陈江蓠向自己所言之事,心中又悔又恼。倘若自己当时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当场解决,今时也不会有江蓠被人强行带走的事。
要证明事实确如自己所想,只需再查看一个地方。墨蝶心念既定,当即推门而出,直奔左厢房。
徐平三人已将正屋的方桌搬到墙角,在屋中铺上了草席,刚躺下没多久,尚未睡着,便见墨蝶披头散发冲将出来,一言不发地从身边走过。
聂豹、黄捷实在昏沉,都不愿起身,徐平虽也疲乏,却是再躺不住,忙翻身爬将起来,跟在墨蝶身后进了左厢房。
进屋一看,最显眼的却是占据了整面墙的大药柜。正如药房常见的那种木柜,百十个抽屉布满整个柜体,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墨蝶急匆匆走到柜前,拉开三五个抽屉一看,顿时了然,一股无明业火登时冲上囟门,忍不住抡起右拳重重砸在药柜上。
徐平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墨蝶一脸愤然,抬起看向徐平,眼眶竟有些发红,眼角似有些晶莹。
徐平头一次见到墨蝶这般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追问:“怎么回事?”又下意识拉起墨蝶右腕,道:“不要慌,有我在!”
墨蝶被徐平轻轻一牵,顺势扑倒在其胸前,把脸埋进徐平怀中,努力抑制着自己愈发激动的情绪。
徐平被墨蝶的反常举动彻底搞懵,犹豫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右手,轻轻绕到墨蝶背后将其揽住。只觉墨蝶双肩不住颤抖,虽是一声不吭,但也瞒不住她正在啜泣的事实。过不多时,徐平便能隐隐感觉到胸前的衣料已经有几分潮意。
墨蝶很快稳住了心神,手忙脚乱地从徐平怀中挣开,看向徐平的眼神则顿时变得凌厉,显然是在警告徐平不准将自己失态的事情传出去。徐平尴尬笑笑,算是做出了承诺。
墨蝶草草理了理头发,低声道:“我知道掳走江蓠的人是谁了。”
徐平也压低了声音,道:“那是好事啊,难道说对手有什么令你为难的吗?”
墨蝶咬牙道:“就凭那些宵小,还别想为难道我!只是……江蓠之所以会身陷险境,却是因我而起。”
徐平奇道:“此话怎讲?”
墨蝶指了指方才拉开的药柜抽屉,道:“半年前,江蓠就跟我说全汴州的药商都缺几味名贵药材,我当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平常的断货。现在想来,其实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为难江蓠了。”
徐平看了看已经见底的抽屉,仍是一头雾水,道:“既然是名贵药材,断货也就不奇怪。你怎么能确定是有人故意针对陈郎中呢?”
“缺的是党参、黄芪、白术、五味子。这些药材虽然名贵,却都是常用药。”墨蝶解释道,“小虎先天气虚,江蓠给他配的调理药方从来少不了这几味药。肯定是有人知道了江蓠离不开这些药,才以此要挟。”
“这……”徐平听到这里,仍觉得墨蝶的想法有些似是而非。这二年战事频仍,军中征调各类物资不计其数,既是常用药,那么大部分被征入军中就不稀奇,留在民间的自会紧缺。
“还有一个要紧的我之前没跟你们讲过,”墨蝶继续道,“江蓠手上有一本奇书,一直被人觊觎。我刚才仔细检查了江蓠的房间,发现这两天有外人闯入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