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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少年可识愁滋味

梦残云与凌动走了,坐的公交车,寻断剑一个人送的。悄悄的来,也轻轻的走,不带走一丝云彩。寻断剑一直目送她们上了车,在公交站台上与她们挥手作别,直到公交车消失不见,他依然保持静止,开始神游太虚。

这就是爷爷给定的娃娃亲,竟然偷偷的来自己学校,还看到了自己感性的一面——感情莫名丰富。如果给爷爷写信说这件事情的话,该怎么描述她呢?

果断而又任性,妩媚动人,喜欢主动出击吗?梦残云是这样子的吗?看她额头平阔有光泽,皮肤白皙不油腻,嘴角那颗痣泛着光芒,完全是幸福美满之相。只是嘴角痣似乎比较招桃花。按说性格也应该是柔和平顺的,只是为什么一到他哥或者自己面前,似乎就非常容易激动,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从好的方面讲,她不善于在亲近的人面前遮掩自己,性格落落大方,敢爱敢恨。从不好的方面讲,那就是缺乏城府,喜怒形于色,可能比较容易得罪对她不熟悉的人。只是,她在其他人面前是什么样子呢?她对自己是怎么一个观感呢?一切都不得而知。

“哎,看啥呢?人都走的没影了,还在这回味无穷呢。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骚气逼人。人走的时候不好意思挽留,走了后倒好,砸吧着嘴流口水。同志哥啊,咱能不能鼓起勇气,做回真正的男人啊!”鸭子从公交站牌旁无声无息的冒了出来,一口新学的东北腔酸溜溜的说道。

寻断剑觉得这厮非常讨厌,他正沉迷这种感觉呢,却被他生生打断。直接蹦出来一句:“你行你上啊!赶紧的,骑着自行车去追呀!”

鸭子没理他,指指旁边停在路沿上的自行车道:“就用它?我丢不起这个人。你说我也算是有钱人了吧,怎么当时就鬼迷心窍听你的,买了个这一边脚踏板都没有了的二手车,么的,每次骑都脚板打滑。不行,你去找人修修,把脚踏板给戴上!”

“好啊。不过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想这自行车能被我俩多用一段时间的。如果真花钱修好的话,不出意外丢的更快,你信不信?”寻断剑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么的,我说不过你。你站在这当望夫石有意思吗?别傻了,赶紧到网吧接替韩诚去,我有点事出去一趟。”鸭子迅速认怂,谁让长安此时偷车贼多,只要是完好无损的自行车,不论车型,也不论你是锁在学校树上或者栏杆上,也不管你用的是如何高档安全的车锁,不长时间总会再度与大家在以另外一种方式相逢。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但他们无可奈何,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啊?

“不会是陈靓来长安了吧?”寻断剑试探的问道。

“我去,你真是个乌鸦嘴!她真来了,你怎么知道的?”鸭子用他的胖手指着寻断剑,愣了半天说道。

“山人自有妙法,你就别管了。我就说她们俩吃完饭走的时候,你好像没有了当初那么热情的挽留。感情是碗里锅里还是有区别呀?哈哈。”

“滚。梦残云是你的菜,那个凌动是上海人,唉,人家看不上咱们夏阳农村人啊。那股子纯纯的阳春面气息,感觉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个女的不是你的菜,孟芊芊倒是蛮适合你,前提是你自己好好努力学习,你们两家财富都不差,就是底蕴上咱们还是弱势了些。长安城里卧虎藏龙,一个电话能叫来公安局叔叔的,还真不是我这种贫下中农出身的人能比的!”

“底蕴这个词能随便用啊?我家这也能算有底蕴,算了吧。底蕴是能换来钱,光花钱却不一定能换来底蕴。底蕴是历久弥新,是几代人的努力耕耘才能换来的醇厚家风,社会关系,学识教养。咱们现在还谈不来这个,先管好自己开好网吧再提其他吧。”鸭子受寻断剑刺激,也大大感慨了一下。

“你和陈靓没戏的,哥们。就一点,你爸不会同意的,除非你能脱离家里的掣肘,事事自己来。”寻断剑意味深长的拍拍鸭子肩膀道。

“先处着看吧,以后有机会跟我爸提一提,从小都认识,对我也好。找对象还不就是图个知冷知热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被虐,找个玩刀比自己能打的,呵呵。”

“好了,你这都马上水到渠成了。我还八字没一撇,人家看不看上我还两说呢。算了,花自飘零水自流吧,爱咋咋地。”

“咦,刚才杵在这发呆时好像没有这么看的开呀……好了,赶紧去换韩诚去,在网吧可以找你那个孙婉瑜聊聊QQ,外地姑娘太高冷,我们俩还是好好吃夏阳饸络风的女子比较牢靠……”说完鸭子就上了辆出租闪人,只留寻断剑一人继续发愣,与那辆崴了脚的二八大驴一起。

“嗨,那个寻断剑你觉得怎么样?”梦残云在公交车上的后方座位上落座,看凌动拿着随身听听歌非常投入,她也有,不过有点听不进去,就在后面轻轻戳戳凌动的胳膊问道。

凌动摘下一只耳机,抚了抚面前的头发,扭过来半边笑脸,在太阳下皮肤的绒毛都纤毫毕现,反问梦残云:“你自己觉得呢?”

“我问你,你却反过来问我,这算什么?还是不是好舍友了,今天白带你来了……”梦残云撅了撅嘴道,红红的嘴唇泛着柔和的光,嘴角的小红痣更加诱人耳目。

“对,你这个样子最勾人的。寻断剑看到肯定会流口水的。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爱脸红,可以断定没有谈过恋爱,这个算不算优势呢?”凌动嘴里低声哼着歌,边对梦残云说道。

“那你觉得他说的那个解忧网吧怎么样呢?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深思熟虑的有些过分啊,上次他讲解忧公主的故事,这次就用在这里。我觉得这个名字今天听着非常舒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只是上次他讲解忧公主的态度让我不开心……”梦残云表情纠结的说道,手里捏着耳机线缠绕着自己的手指。

“弘一法师说过:识不足则多虑。说的就是你呀,人家比你知道的多,你就老觉得别人在诓你,反复问一些难堪的影射的问题,是人都不舒服的吧?按寻断剑讲的故事,解忧公主牺牲自己一生之幸福,解国家之忧患。你会不会问人家是不是暗示你以后要主动牺牲,保全大局呢?你对人和事早早如果有自己看法的话,肯定就不会那样说了。还是不自信吧,担心别人看出你在这块的虚弱,强求对等……”

“那我说说我的感觉你帮我印证下可好?”梦残云鼓起勇气说道。

“不用说,也不可说。是好是坏你得自己把握。爱情是很自私的,尤其是我们女生。你说他好我该说坏还是好?你说他不好我该替他辩解他好么?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个哈姆雷特,你的看法无需求的他人理解或接受,这个他人不包括你爸妈哦。”凌动笑笑说完插上耳机,又开始低声唱歌。

“但当我想起你,就有无穷的勇气。闭上眼睛,吸一口气……”

梦残云知道,这是张学友的《当我想起你》。

“是啊,感情是独私的。”她也戴上耳机,不过她听的是日语磁带。看着窗外的风景,车停下来,一群人下去了,又有一群人上来了。车里插着耳机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在大声吵闹说话,没有几个人像她一样,静静的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回想着那个瘦高个。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这是他讲解忧公主故事的初衷吗?”梦残云思索道。

如果要给父亲说对他的印象,该怎么表述呢?谈吐优雅却穿着土气,心思缜密善于思考,体长有力,勇于担当。这样可以吗?对,还得加一条,抠门。

想了想她甩了甩头发,跳过了人的事情,考虑起投资来。不论这个解忧网吧要不要开,怎么开,这个名字非常好,得赶紧成立公司先注册,解忧网吧,解忧杂货店,解忧餐厅,解忧日语,解忧公主化妆品店等等。这是缘起的地方,她不想让它无疾而终。跟爸爸哥哥商量下,先走出第一步,有了这个名字,对自己寓意也好,对了,解忧的日语是怎么说来着……

晚间,寻断剑穿着短衣对着花园里的那颗大树,酣畅淋漓的练着剑,剑鸣如同大雁的呼唤,冬天已经来了,星空冷冷清清他能感受到自己散发的汗水蒸腾。也许,这就是习武的快乐吧。不为战胜别人,只为让自身变强。

似乎练了一个小时还不够,他放下木剑,又开始练散手,就对着这颗大松树,只听到远处宿舍里的笑闹声,他沉重的脚步声与轻微的喘息,还有冷风吹着松树,它的影子与寻断剑的合在一起轻轻摇摆。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

是啊,自己有什么好患得患失的呢?原本两人就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彼此印象还算差强人意,就是最后没办法继续下去,自己失去什么了么?没有!无非是爷爷可能会有达不成心愿的失望而已。但只要他孙子我能成器,没有了梦家的女人,难道自己还会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吗?至少现在自己有剑,有一腔热血。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自己不是,也不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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