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恒知道张燕必然会率领大军前来报复,而毋极城池虽然坚固,但兵马却不多。
而孔恒深知想要凭借着手里的数千兵马去抵挡张燕大军的进攻,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决定对城中帮助守城的百姓进行一次短暂的临战前的训练。只有这样,才能在黑山贼攻城时不会出现那么多无谓的损伤。
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孔恒只能命手下完好之兵除必要的守护大营外,其余的都派往帮助守卫城池。
与此同时,孔恒只身带着亲随几人前往拜访毋极城中重要的世家大族。而这其中最为重要的则是甄氏家族。
黄巾贼素来仇视世家及官吏,而黑山军便是出身于黄巾贼。毋极令早已在黑山军围城之前就已不知所踪。故而孔恒并未接见毋极官员便去拜访世家。
甄府,甄家父子聚于一堂。甄家自家主以下有家主甄逸,妻张氏,有三子,次子甄俨及三子甄尧,其中长子甄豫早夭。又有五女,而洛神甄宓就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甄逸年四十有余,性子沉稳,精明能干,有高超的眼光,善于经商。用自已一双手依着前人的基础打下这五大豪商之首,富可敌国的财富。但也因此落得一身疾病。
“爹,如今官军一战击溃城外之敌,若其退走,黑山贼复来该如何是好?”甄俨性子沉稳,能力不错,算是甄家合格的继承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甄逸并没有为现在的情形担忧,泰然自若的道。
停顿了下,又道:“况且,据为父所知,那官军并没有离开的迹象,反而在城内驻扎了下来。”
“爹,那我们该怎么办,官军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企图?要不咱们就给他们些钱粮,让他们离开好了,黑山贼复来,咱们也好有所交代!”甄尧虽然性子跳脱,不学无术,但在甄逸面前,还是有所收敛的。
面对黑山军,甄尧早已被吓破了胆,心里很恐惧。他现在极度担心甄家会遭到黑山贼的报复,试图赶走官军以图黑山贼网开一面。
“爹,你别听三弟胡言乱语,绝不可如此,否则咱们甄家就危险了!”
作为甄家合格的继承人,甄俨自然想的就比较多。现在孔恒的这只官军虽然看似弱小,实际上却都是精锐老兵,是守城的一大助力。
现在的甄家跟黑山贼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甄俨不清楚。但甄俨清楚的知道,若有机会,黑山贼一定会把甄家吃的干干净净。而官军则会有很多的顾虑,会收敛很多。
所以,在他看来,官军是必定要留在毋极城里的,甚至不惜钱粮的支持他们。但他却忽略了,这只官军统领的具体想法。或者说,他们要做什么?
“至于官军要做什么,咱们现在不用去想,无非钱粮而已。而且,不管他们走与不走,都会来拜访我们甄家。”甄逸淡淡一笑。
对付官军要比对付黑山贼轻松许多,毕竟他甄家在京中还是有些个门路的,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
最重要的是,昨晚官军斩获极多,功劳已足,必不会行那杀良冒功之举。
“毕竟在毋极,只有我们有足够的粮草与药材!……”
“药材?是了,他们经过一场大战,一定有不少的伤兵等着救命!”甄俨一点就通,笑道,“也就是说,官军现在是有求于我们的!”
甄逸满意的看了眼甄俨,这个儿子,也算是聪颖,什么事都一点就通,办事能力也不差,虽说进取心不强,却也能守住这份基业。
至于甄尧就不够看了,不学无术,一身纨绔气息,平日间溜鸡斗狗、惹是生非,从不让人省心。
甄尧眼睛一亮,突然道:“既然官军有求于咱们,那咱们就干脆提几个,不,几十个条件,让他们答应咱们!咱们正好为甄家谋取些利益,这注意不错吧!”
说完,甄尧满脸得意的看向甄逸与甄俨。
甄逸顿时怒道:“甄尧,你脑袋让驴踢了么?”
“还几十个条件?”
“一旦把官军惹急了,他来个纵兵劫掠,咱们甄家还要不要了!啊……”
“不能吧?”甄尧头一低,弱弱的道,“他们可是官兵啊!”
甄逸闻言,顿感无语,语重心长的道:“俨儿,尧儿,很多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有些时候官军甚至比土匪更加可怕,若无必要,尽量不要得罪!”
“爹……”
“爹……”
甄逸不及向他们解释,便看见管家正站在大堂外,一脸焦急的模样。
甄逸眉头一皱,额尔舒缓,苦笑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带他们过来吧!”
“不……”
“我亲自去迎接他们!”
甄逸急匆匆的走出大堂,向大门外而去,甄俨甄尧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也急忙跟上甄逸出去迎接客人。
从城门处出发,原本繁华的街道也变得萧条,虽然街道上也有不少人影,但他们只留下了匆匆忙忙的背影。
毋极城中有不少前来逃难的百姓,使得城中人满为患。城中几个世家为了防止难民群起作乱,很明智的拿出了很小一部分粮食振济灾民。
有了这些粮食,灾民也勉强能够维持生命。
孔恒心里很难受,现在的他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他自己手下兵马都还没有粮草呢。黄忠带走了军队剩余的以及缴获的几乎所有的粮草。
况且,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世家欺压下,广大穷苦百姓俱是饥寒交迫,易子而食都是常有发生的。更何况这里处于动乱的地带,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孔恒来到甄府门前,着人通报后,便自顾自地观察着眼前的这座府邸。
甄府是商旅之家,大门是黑色的,却也显得比较庄严。
在这个时代,大门一般有四种颜色,红色、黄色、黑色及没有涂漆的大门。而红色与黄色一般是属于达官贵族等级的,黑色属于非宦官的富贵之家的门色。至于老百姓的大门一般都是没有资格涂漆的。
等了片刻,甄府正门缓缓开启,一道爽朗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不知贵客光临寒舍,甄某有失远迎,吾之罪也!”
孔恒笑道:“非也,是某心急,来的太仓促了!”
甄逸心中一惊,这是谁,怎的如此年轻稚嫩的声音。心中微怒,眉头一皱,这官军就如此看不上我甄家么?竟然只是派了这么年轻的人来拜访我甄家!
其实,倒是甄逸误会孔恒了,孔恒很是看重甄府的。他自己都亲自来了,还不能说明一切么?
甄俨与甄尧二人脸色更是愤怒不已,甚至甄尧都几乎要脱口大骂了。所幸,甄俨拉住了他。
听见后面的动静,甄逸回头瞪了一眼二人,二人方才平静下来。
黑色的大门渐渐露出了门缝,从门缝中,可以看见几个身着隐隐有些血迹斑斑的铠甲的军中士卒。
而在他们的前方站立着一个铠甲比较鲜明的年轻人。显然,刚才回应甄逸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军官。
甄逸注意到,这位年轻的军官面容颇为英俊不凡,昨夜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却能如此平静!这少年端得如此,绝非凡人!
顿时,甄逸心中的那份怒气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那份庆幸。
“兀那小子,竟敢在这儿撒野,你家将军不出来管管么?”甄尧一看那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便再压制不住怒火,当即开口道。
孔恒对此早有预料,只愣愣的看着甄尧,淡淡一笑,并不说话。而他身后的士卒则是一脸轻蔑,似乎在等着看笑话。
甄逸反应过来,怒道:“闭嘴!”转而又道,“将军,请恕我那孩儿无意冒犯之罪,甄某愿出一万担粮草赎其之罪。”
甄逸通过孔恒及其身后士卒的表现判断孔恒的身份不一般。
心思迅速转动,突然,甄逸脑海中闪过一则前段时间从洛阳收到的信息――屯骑校尉忠勇侯孔恒!
那是一个无比年轻,可堪比冠军侯霍去病的人。
随着两个人的身影慢慢的融合,甄逸甚至都忍不住开始产生了某种想法。
“爹……你……”
“给我闭嘴!”甄逸怒道,转而,“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孔恒拜访甄府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为了粮草,而今这甄逸也很识趣,自己还没开口,就已经有一万担粮草到账了!
孔恒很满意甄逸的表现,至于对其身后两个儿子的想法,并不在意。也可以说,孔恒直接忽略了他们!
在历史上,甄逸还算是有些名头,而他的儿子若非有魏文帝曹丕皇后甄宓的存在,就根本不会留下任何信息。也即是说,他们在历史上毫无存在感!
孔恒微笑,轻轻的道:“本将平难中郎将忠勇侯孔恒是也,也是朝廷派遣征讨黑山贼的大军主帅!”
孔恒虽是轻轻一说,但在甄逸等人耳中却是去雷鸣般的响声,让他们振聋发聩。
甄尧虽然仍然有些不信,但却没有再发出针对孔恒的话语。他虽有些狂妄,却也不是傻子。
甄逸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躬身道:“将军里面请!”
孔恒也不废话,径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