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当然不会那招被她认为华而不实的钢铁天鹅，而她手中的那对单手斧的短柄也不足以让她使出这一招。
但是她有更好的选择：不同于她右手上的那把双刃斧，她左手上的那把战斧有着更长的手柄，更窄的斧刃。
法兰克战斧，这就是这把战斧，不，或者说飞斧的名字。
希拉的脚步挪动着，和那条人蛇拉开了距离。
吸气，呼气，借着重力，斧柄在希拉的手中滑动着，让她的握点挪到了最末端的位置。
踏步，弯腰，雏狮倾斜着身体，骨质化的锤头撩起了少女的头发。
扭腰，甩手，此刻，狮眼中只有那个跳动着的肿瘤。
放手，斧飞，全身肌肉的发力，甩手的鞭梢效应，长柄的杠杆作用，它们一次次地加速着这柄飞斧，让它打着旋飞了出去。
赤红的附魔之光于斧刃之上点燃，在林间的浓雾中变成一团耀眼的辉光。
飞斧离开了它的主人，绕过了人蛇的人身，带着渐渐暗淡下来的红光咬上了蛇尾处的肿瘤。
利刃撕开了肿瘤上的筋膜，劈开了跳动着的血肉，无情地斩断了被重重保护着的血管。
痛苦的嘶叫从人蛇口中发出，四只眸子中放射而出的光芒四下胡乱地在林地中扫射，妄图再一次地将少女致盲。
但少女早已低下了头，眯着眼，用着余光瞄着人蛇肿瘤和腹部上的两处伤口。
和少女设想的一样，面对着这种对再生能力的威胁，人蛇的肿瘤更加疯狂地跳动着，将本该被泵入血管中的再生因子截留了下来，好开始试图去修复自己身上的新伤。
但对于人蛇腹部和肢体上的两处伤口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尤其是在腹部的那一处，在失去了再生能力的支持后，血液再一次撑破了参差不齐的伤口，从中涌了出来。
空气中弥漫起的邪魔之血的味道让希拉兴奋了起来，但她的理智仍旧告诉她，战斗仍未结束。
人蛇仍在痛苦着嘶叫着，但是在它的肿瘤之上，那个被飞斧斩开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可能就在几秒之后，人蛇的再生能力就会恢复。
希拉从腰间抽出了新的一支法兰克战斧，脚下猛地一用力，重新扑向了人蛇。
她知道怎么对付这种玩意，如果这是一场围猎，她和她的猎手们就会用弓箭，标枪和飞斧来一点点地消耗这只蛇人，直到它再也无法支撑再生伤口的能量消耗为止。
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而腰间还剩下的法兰克战斧也不过三柄。她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将对方彻底斩杀。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那条人蛇。它的蛇尾在林地上扭动着，试图拉开它和野蛮人狂战士之间的距离，妄图利用林间的浓雾来藏匿着自己的身形，好为自己赢得足够的时间。而它手臂上的骨锤也在空中舞动着，从各个角度砸向了希拉，试图封住她的来路。
但这阻止不了这位雏狮，她足下的舞步，她手中斧刃的格挡，让她一步步地靠近了人蛇，靠近了那一处甲壳碎裂的伤口。
在下一秒，交叉下劈的赤红双弧划开了雾气，鲜血般的液体将少女的面容点缀。但这一次，斧刃上利齿带出的，不再是蠕动着的肉芽，而是一串像是肠子的器官。
人蛇嘶叫着，少女狂笑着，猎手和猎物的角色在这一刻互换。
但猎物的反击也来了。
人蛇的肢体上生长出的骨锤捶打在了希拉的左肩之上。尽管腹部和肢体上的伤口削弱了人蛇的力量，尽管厚重的毛皮护肩缓冲了锤击，但少女却依旧发出了一声闷哼，连左手中的法兰克战斧也几乎脱手而落。
但这更是一个机会，希拉往后撤了一步，尽管因左肩被重击而乏力的左手不足以支撑她下一次的劈击，但如果仅仅是用法兰克战斧的斧刃勾住人蛇的骨锤，那也足够了。
雏狮将自己的重心压上了颤抖着的左臂，向下拉直了人蛇的右臂，而另一只手上的双刃斧被举到了半空之中，然后恶狠狠地剁下，将它的右臂齐肘而断。
在痛苦的嘶叫之中，人蛇的上半身蛇立而起，挥舞着的右肢上的，不再是厚重的骨锤，而是挥洒着的蛇血！
少女眯起了眼，后退了几步，好让眼睛避开这些鲜血，也同时好恢复下左肩上的瘀伤。
但这场挥洒的血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血痂已经飞快地在人蛇的右肘上凝固，而在下一秒，生长而出的肉芽就将血痂挤落了下去。
“呸，该死的，已经恢复了吗？”希拉吐了口吐沫，活动着肩膀，试图恢复着自己的右肩。
此刻，局势重新陷入了焦灼之中。人蛇的肿瘤已经恢复，右肘处的伤口已经止血，破开的腹部也开始长出了肉芽。但是，那失去的小臂，那些流失的鲜血和那些挂在齿刃上的肚肠并不会那么迅速地恢复。
但对于希拉来说，左肩的瘀伤夺取了她小半的战力。
这处淤伤让她的左手使不上力气，并同样限制着她肩关节的活动。让下一记精准而有力的飞斧成为了奢望。
她该撤退了，无法再投掷出飞斧的她注定无法压制住人蛇的再生了。
或许她血液中涌动着的狂怒或许可以麻痹她的神经，修复一些小伤。但这，远远比不上那条人蛇的肿瘤，那个跳动着的，那个涌动着白光的肿瘤。
也许萨满老妇的话是对的。希拉还太年轻了，太过于激进了，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学会放弃。
当她垂着左臂，再一次地挥舞着双刃斧投入战斗的时候，她的失败，已经注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