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晚上,我没有听那个老人的话。我带着孩子们去了伯爵领的边境,但是,边境已经被封锁了。有人通知了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早的通知了他们。于是我们折回了哈姆雷特,请求他们的庇护,但是,他们拒绝了。”福尔肯继续着她的故事,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语气无比的平静,就好像在说着一件再也不过寻常的事情一样。
“意料之内,不是吗?哈姆雷特早不种粮食了。在那种情况下,谁能知道,这场灾难能够持续多久呢?我们这些难民们不得不在荒野中搭建起了一片营地,想着各种方式去活下来。”
猎人们可以靠着手中的弓箭去狩猎野兽果腹,采药人们也可以借着脑中的经验去采摘浆果和蘑菇为生,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那座已经沦陷了的城市,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在最初的一周中,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是最好的时候,街上的只有那些蹒跚的行尸,不必深入城市也能在民宅中找到不少食物。但是这不够,不够我和我的小鸟们的。”
的确,光凭着福尔肯一人的确没法喂养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鸟们。但是,小鸟们也并非是老乔治眼中的那些娇嫩的贵族小姐们。尽管福尔肯一再拒绝她们进入城市的要求,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没法以自己的方式帮助彼此。
训鹰人的女儿抚摸着她母亲的猎鹰,将脖子上的鹰哨递给了福尔肯,教会了她如何操控这只猎鹰,并祈祷这双鹰眼能够帮助她躲开城中肆虐的尸潮。
守墓人的女儿抚平了她脚下的土地,用新折下的树枝写下了关于亡灵的知识,并希望这些学识能够帮助福尔肯避开亡灵们的军团。
夜行者的女儿碾碎坟中的枯骨,药剂师的女儿采下田中的药材,能够遮掩活人气息的药粉借着她们的手而成。她们为福尔肯递上这份礼物,好让她躲开亡灵们的目光。
武勋的女儿们虽然稚嫩,但继承于她们父母的勇气和武技使得她们有足够的底气为她们的姐妹挺身而出。
贵族的女儿们虽不及她们的姐妹那样勇敢,但她们敏锐的商业嗅觉让她们捕捉到了一线商机,那就是盐。
“等等,这些女孩们,那时候都没有就职吗?”
“没有,她们还没有就职。那个晚上,几乎所有的职业者都被征召了,而且……他们都死了。其实,大部分退了役的武勋都不太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职业者。你知道的,这条路并不好走。更何况她们的父母多半没有留下完整的传承之法。我说到哪里来这?对,盐。”
每个人都需要盐,尤其是猎人们。一头猎物可能够猎人和他的家人吃好几天,但是,那些肉腐败的时间更短。但如果有猎人愚蠢地去拿这些宝贵的食物去换金币,那他会发现,金币比那些腐肉更加不值钱。
但盐不一样,它可以帮助猎人们保持体力,也可以延缓鲜肉的腐烂。
但是当你在一片荒野之中,哪里能够找到盐呢?答案是显然易见的,那座城市的废墟里。但靠着那些潜入城市的拾荒者们在民居中的收获,显然是没法满足猎人和整个营地的需求的。只有那些商铺,那些更加深入城市的地方才能找到大量的盐。而福尔肯,恰好是那个唯一能够到达那里的人。
借着食盐,福尔肯和她的小鸟们很快和猎人们达成了同盟。福尔肯的盐袋,猎人们的弓箭和武勋少女们的刺剑,贵族少女们的巧舌,这四件武器使得他们的同盟在营地中站稳了跟脚。
“在那段时间中,我们之间关系很不错,算是蜜月期吧。我们狩猎的技巧就是他们传授的。但是,好景并不长。”
首先倒霉的是拾荒者们。随着骸骨亡灵法师们的仪式,城中的行尸们很快被一支支成建制的亡灵小队们替代了。就算是它们无暇顾及的下城区,也变成了骸骨暴徒们的游荡之地。更加要命的是,死气污染了食物,使得它们变成了一种慢性的毒药。
然后是采药人们。丛林中的浆果灌木和可食用的蘑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种怪异的蘑菇们取代了。越来越少的食物使得采药人们不得不深入丛林,伴着那些从怪异蘑菇上发出的荧光而归。很快,梦游,失去控制的身体,还有失忆症成了这些采药人们的“职业病”。
最后是猎人们。伴随着海风带来的死气和从城中逐渐蔓延的腐化,猎场中正常的猎物越来越少。很快,因腐化而变异的昆虫和活尸化的野兽们成为了猎场中的主角。
于是,饥荒在营地中蔓延,吞噬着每一个难民们的希望。
“包括我们,没人觉得我们还有活路了,也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们会接受那份工作的原因吧。”说到这里时,福尔肯还是有几份落寞。
“还记得我提到过的那支荒野上的强盗们吗?在城市沦陷了一个月后,他们来到了营地,向我们提供了一个选择:和他们一起攻打哈姆雷特。为了说服我们,他们向我们展示了他们带来的火炮,是一门24磅重炮,足够凿开哈姆雷特的城墙了。”
“很多人都动心了,加入了那支强盗,包括猎人们。但不是所有人,更不是我们。”
“那一场战斗,狄马斯知道的比我清楚的多。在那一天,那些佣兵们被继承人率领着来到了哈姆雷特,对,正好是强盗们在攻城的那一天。佣兵们从强盗们的背后袭击了强盗们的火炮阵地,把那门24磅炮炸上了天。但是,已经太晚了,镇民和难民们已经打出了血仇。在继承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根本不会去分辨谁是不是强盗,而是不由分说地直接吊死我们。因为镇民们是不会接受我们这些难民们的。为了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们就成了牺牲品。等到继承人死了,佣兵圆桌又掌权了。杀猪匠一票,步行骑士一票,我们要是被抓住还是被吊死。当然,法尔贡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骑士,他多次拒绝了圆桌和镇民们要求他扫荡荒野的要求。而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回来了。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等我的故事讲完,你是否还愿意接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