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它们，炸开隧道，杀光它们。”
政委的命令很简单，但要让这短短的一句话变成可行的计划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完成这样的事情需要的，不是一帮醉生梦死的佣兵，而是一台轰鸣着的战争机器。
而现在，政委的这句命令打开了战争机器的开关。
教堂顶上的大钟被敲响了。
鸣钟一声，皈依圣光的野蛮人和背负荆棘的修女在持杯的圣母面前跪下，咏唱着圣火之歌，将杯中的清水镀上一层白光。
鸣钟二声，十字军步行骑士们套上了链甲和罩袍，腰间挂着战马头骨的异灵骑士将战旗举起，旗上新绣的六个名字将与他们的兄弟同在。
鸣钟三声，修道院中，猪油蜡烛的火舌舔舐着玻璃器皿，旋转在其中的蒸汽在夕阳下映出斑驳的色彩，最终滴落于防疫修女们手中的药剂瓶中。
帝国熔炉上的汽笛鸣叫着。
第一个乐章，乃火之歌，帝国工匠胸口的熔炉之心吞吐着火光，手中的铁铲将煤炭混着邪神残肢铲入炉膛。
第二个乐章，乃铁之歌，残破的铠甲和武器被投入熔炉，在片刻之后被从中吐出，上面的伤痕亦然愈合。
第三个乐章，乃箭之歌，寻鹰猎手们将温热的短弓上了弓弦，往箭袋中填满了刚刚出炉的箭矢。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这一场战争的序曲。
是屠刀在磨刀石上合着水摩擦的声音，是船歌在酒馆中伴着酒水的和唱，是战马在马厩中披上马铠时的嘶鸣……
清水，食物，火把，绷带，药草……狄马斯打开了镇上的仓库，将物资分发到每一个佣兵的手上。
分类，装备，技巧，战术，弱点，优势……治安官，赏金猎手和杀猪匠分享着一切关于猪人的情报。
质疑，推演，怀疑，重新计划……围在沙盘前的佣兵头子们和政委一同完善着计划，为每一种可能的情况做出预案。
在佣兵议会后的第一个早上，第一批佣兵踏出了哈姆雷特，带着他们的任务前往了荒野，废墟或是下水道之中。
在哈姆雷特的镇口，天平骑士挽着缰绳，驱马来到阿拉贡的身侧，上下打量着异灵骑士身上崭新的板甲和骑枪，片刻后才用哥特语开口说道，“年轻的骑士，不要让你的战马失望，也不要让你的战友失望，更不要让你自己失望。不要犹豫，不要恐惧。记住，人类之佑！邪魔之戮！”
阿拉贡点了点头，“我不再会了。”他腰间的马头骨上闪过一抹鬼火，似乎在应和着他的话。
而在另一边，卢修斯皱着眉，走近了福尔肯，开口道，“希望你们好运，在密道的另一头见。”
“祝好运，”福尔肯点了点头，“关于你的孩子……我……很抱歉。”
“那和他没关系，算了，这都不重要了。”卢修斯摇了摇头，“一会见。”
佣兵们分开了，卢修斯和他的杀猪小子们带着女贼佐伊前往了下水道的入口，哈姆雷特之盾骑士团押着装满辎重的马车在遗迹的城墙之外开始布置起了营地，步行骑士团则是和寻鹰猎手们一同进入了废墟。
“卢修斯，佐伊，我需要你们重新返回下水道，先确定那两条密道是否还可以使用，然后和福尔肯回合，再去寻找猪人的行踪。如果两条密道都失效了，那就去法尔贡的营地，让他派扈从回来报信并给废墟里的人发射信号弹。找不到猪人的话，也派人回来报信。”
卢修斯回想了下政委的命令，将下水道的地图打开，把现在所在的位置指给了佐伊，“我们现在在这里，我们先去检查这条密道，我们前几天刚刚清理过附近一遍，一路上应该很安全。”
“行啊，这个听你的，但是说到找那头猪人军阀，你得听我的。”佐伊点了点头，跟着卢修斯一行人在曲折的隧道中前行。
今天的下水道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发毛。让卢修斯有点不确定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那头猪人军阀已经将这里扫荡过一遍了，正在暗中等待着伏击自己。
但没有尽头的黑暗和单调而重复的隧道就是这路上唯一的风景了。卢修斯一行人顺理到达了那条密道之前，按照夏奇的笔记打开了通往里面的小门。
迎接他们的是两只小鸟们的弓箭。等借着插在地上的火把的火光看清了他们的面孔后，小鸟们才垂下了弓箭，将拉开的弓弦慢慢松了回去。
小鸟们僵硬地向杀猪小子们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一切还在计划中？有什么要我们送的信吗？”
“嗯，我们下一步会去找另一条密道。”卢修斯回答道，“这条密道上面是什么？要是从这里撤到安全点的地方方便吗？”
“噢，就一间空房子，里面连家具都没有，全给人搬空了。木结构建筑，不好防守。阿拉贡他们正在清剿一个旧教堂，我们今晚应该会临时驻扎在那里。出了门就能看到的，两三百米的路。”
“搬空了？你们有没有看看旁边几座房子？搞不好是猪人搬的，他们的柴火都是用旧家具拆出来的。小着心点，多点留心。”
“用不着你提醒，在外面晃悠的时间我们比你长多了。”寻鹰猎手没抬头，只顾着自己往一小节纸上写着字。“比起担心我们，你们才是最危险的。”
“成，你们有数就行。走了。”卢修斯点了点头，带着人从密道中退了回去。
“欸，看起来你把他们得罪的够呛啊，怎么，我们的冷血屠夫打算换换风格了？”佐伊调笑着说道，“你当时不是恨不得把他们全吊死吗？”
卢修斯抬起了垂下的眼睛，狠狠地瞪了这个该死的飞贼一眼，“别他娘的费口水了，我们还有下一个地方要去。”
猎鹰从猎手手中叼过了纸条，扑着翅膀飞上了天，往着哈姆雷特的方向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