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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希望

后来之所以同她关系熟络起来是因为被她撞到我在实验楼后面的玉兰树下喝酒。

这事还要从大二那年奶奶因为突发脑出血离世说起,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第一次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哭了一场,回到家乡为奶奶办完葬礼后我好长时间都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后来回到学校后我便时常到实验楼后面的玉兰树下,于我而言,玉兰树不仅承载了我童年中仅有的一些美好回忆同时它还承载着所有有关于奶奶的回忆,虽然这里的玉兰树不是家乡的玉兰树,可每当我看到它们时我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儿时与奶奶在玉兰树下相依而坐的景象,它们就像是已经在我心里种下心锚了一样,每每看到它们我便会想起奶奶。

后来在学期期末中我取得了全系第一的成绩,拿到成绩单后我非但没有开心反而心中更多的是讽刺之感,拿到了第一又如何,我虽是学医的,可面对最亲最爱的人离世我还是无能无力,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幼稚又带赌气的想法,有了这样幼稚的想法后势必也会有一些幼稚的做法,所以便有了后来我在玉兰树下喝酒的事情。

原本那天是周末,按理说一般老师和学生都不会去实验楼的,可我没想到的是李院长恰巧那天在实验楼做实验,因为这里离实验楼很近所以一般实验楼里的人稍稍靠近窗子便能看到这里,想来李院长当时就是从窗子里看到我的。

当时我只顾着抱着酒瓶边哭边嘟囔,直到她走到我身边我都没有发现她,她走过来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等着我发泄情绪。

在我哭的差不多的时候她这才递给我纸巾,看着面前的纸巾我这才意识到身旁多了个人,我接过纸巾然后冲她道了谢,当时许是喝的有些糊涂了,见到她之后我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害怕,毕竟被院长抓到喝酒可不是件小事。

见我情绪稍稍平复,她坐到了我的身旁然后开口道:“介意跟我说一下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哭鼻子吗?”

闻言,我垂着头捏着手中的酒瓶却没有说话。

这时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开口道:“傻孩子,再伤心也不该用这种方式宣泄,万一你喝醉了然后这边还没人的话那你岂不是要在这里睡一晚上,若是春天夏天还好可现在是冬天,你要真醉倒在这儿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不知是酒精的原因还是她这些关心的话语的原因,我瞬间像个孩子一样啜泣起来,我抬头看着李院长道:“老师,我心里好痛,我这么努力的学习医术可到最后我却在奶奶的离世面前这么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我学医还有什么用,我不知道……”

闻言,李院长将我揽入怀中然后轻拍着我道:“我能理解你现在的无奈和悲伤,因为多年前我也曾遇到过这种情况,那种浓浓的无力感我也体会过。”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然后双手撑着我的肩膀道:“可是你要明白当我们选择这个职业时这些事情就已经无法避免了,我明白你心里的痛,可我更希望你能把这种痛化为你前进的动力,我明白奶奶的离世对你打击很大,可你要知道你现在毕竟还只是个学生所以你不能单单因为无法救治奶奶就对自己的专业产生怀疑。”

“还记得当初的医学生誓言吗?‘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你知道当你在这里怀疑自己的专业时有多少人正被病痛折磨吗?在体会过面对亲人离世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后的无力感后你要更加明白努力提升医术的重要性。”

“你知道吗,从你读出医学生宣誓的那一刻起你的身后就已经站满了千千万万被病魔折磨的人,于他们而言,你将是帮他们逃离病魔的希望。”

闻言,我缓缓抬头然后望向李院长,四目相对时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期许之色,我双眸微颤的看着她,从小到大极少有人对我说这些话的,从前在中学时我一向努力学习所以我从来不是老师做思想工作的对象。

她应该不会知道她的这些话对于我来说影响有多大,这些年来我之所以能走到现在皆是靠着她这些话坚持下来的,当初初入医院时因为工作太多太累所以好几个与我同期进医院的同事都选择了放弃。

自从我做了主刀医生后我几乎是长在手术室一样,曾经有好多次我做完手术后直接累的腿软瘫倒的情况,可是无论多苦多累我都没有想过放弃,因为我一直记得李院长那句话——我是这些病人的希望。

因着这句话我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在我第一次主刀帮病人逃离病魔的魔爪时我才真正明白她这句话中的含义。

一阵夹杂着玉兰花香的微风从我的脸上拂过,我嘴角含笑的冲李院长说道:“老师,你还记得我在这里哭鼻子的那个下午吗?”

闻言,李院长亦唇角含笑的说道:“当然记得了,那天我在实验楼做实验结果在经过窗边时发现有人在楼后面的树下边喝酒边哭鼻子,我原以为是失恋的伤心人在哪儿借酒消愁,谁想到待我走过去后便看到那被撕碎的成绩单,你边哭还边嘟囔着‘考了第一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起初我还好奇是什么样的学生竟然考了第一还不开心,结果走近后我才发现这不正是当初在实验室救下同学的那女孩吗。当时我还想着这小女孩与我还有这实验楼着实有缘,我两次见你,两次对你留下深刻印象都是在这实验楼。”

说罢我与她不约而同的勾起唇角,一阵微风将我前额的碎发吹散了,我抬手理了理碎发然后开口道:“讲真的,真的很感谢这些年来老师你对我的支持和鼓励,这些年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支持我帮助我的话,我可能真的会颓废,会自我放逐,我的医生梦也未必会实现。”

闻言,李院长笑着摇了摇头道:“真正让你坚持下来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心,因为你真正的理解了做医生的真谛!”她话音刚落下,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李院长低头接通了手机,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李院长抬手揉了揉额头然后开口道:“我都忘了下午的会议了,行了,你们先开始,我马上就到。”

挂掉电话后李院长有些抱歉的开口道:“你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就不行了,我忘了下午还有个会议所以一会儿你可能要一个人了。”

闻言,我开口道:“没事,老师你快去吧,这个点我也该回去了。”

李院长临走前我上前抱了抱她,或许这一次拥抱将会是最后一次拥抱了,“老师,谢谢你!”

闻言,李院长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然后转身踏着的鹅卵石路向远处走去。

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散落在李院长的身上,这一刻我想起了我们初见时的感觉——温暖,看着李院长的背影我忍不住开口喊道:“老师,再见!”

已经快走到转角处的李院长听到我的声音后转过身来笑着冲我挥了挥手然后缓步离去。

再见了,我最敬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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