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很可怜,但是眼睁睁看见这一切而无能为力,并且要加入其中的我,会是更可怜的那个人。
只是,这仍然抵不住我为阿姨感到悲凉……神仙的品级对应着无应无为的神格,身为三千道之一的梦境司掌司大御神,我的心境已经古井无波,我无法为自己感到悲伤。
“温暖,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你叫烟花寻,你刚才说过……这个名字好丑,好难听,你会改名字吗?”
“我不会。”
我笑了笑,真是坦然又悲凉的笑容。
随手招来一只招摇小鬼,略微施展法术控制住小鬼的心神,在小鬼的灵魂深处烙印下属于我的印记。这个印记只是暂时的,当我走入轮回之境时,三界中再也没有陆千乘,这个印记也会随之消散……但我需要的,也就是这样,安稳的踏入轮回。
“……你都记住了?若是事成,这印记便是本尊赐予你的造化,若是不成,则是惩罚。”
“都记住了,绝不敢为大人添麻烦。”
我点了点头,把之后的事情都通过招摇小鬼交代出去,这样即便我喝下孟婆汤也不担心因为失去记忆,而忘记行动。无论如何,三界既然张开了阴谋的手,那么奈何桥我是一定要走过的。
我相信,即便是来生我也无法停止寻找烟花霓虹的脚步。
我喝下了孟婆汤,这是我对道侣的忠诚。
“……我是谁。”
我疑惑,看着面前站着的鲜衣姑娘:“……你,你真好看,你是仙子吗?……对不起,我,我好像不记得什么叫做仙子。”
“你叫烟花寻,我是温暖,我们是朋友。”
“朋友?我记得,我们好像……”
我忽然脑子好疼,用手抱住脑袋也无法解开这种头疼的陪伴,我只好抱头打滚,在这座奇怪的白玉桥梁上滚来滚去……有人,在我的脑海里面说话!
“陆千乘,你我此后如同此帛,恩断义绝!”
是谁!
我陡然瞪大了双眼,只见面前,却是一张温柔如秋水涟漪的美丽脸庞……是……温暖?她兴许是担心我,凑到我的面前和我胡乱说着话,是想要我清醒过来吧?
“喂,烟花寻,烟花寻!”
“嗯……我好了,谢谢你。”
“我差点以为,差点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
温暖忽然哭了,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只好从身上撕了一块……我身上的衣裳不晓得是什么材质,真结实,撕半天撕得三荤五素连样式都没扯坏,更别说撕一块手绢下来,气煞我也。
“大人?”
一只骨瘦嶙峋的黑手伸到我的面前,手掌中抓着的一块洁白手绢和其鲜明对比。我侧目看过去,发现居然的个青面獠牙的东西!
“鬼啊!我……!!Σ(っ°Д°;)っ”
“……??大人?”
青面獠牙的鬼好一阵解释,我才明白了我原来是神仙,还是大神仙。身边的温暖也是神仙,别看她现在拿着手绢抽抽涕涕的模样……好吧,我瞅着温暖也不像个神仙,但是鬼说是,那就是。
这里是奈何桥,下面的河看着像是污水处理厂出来的样子,但其实是忘川河,其毒性比污水处理厂要毒千百倍。
奇怪,什么是污水处理厂?
我们现在站在这里,鬼说是因为我们接到了一个很隐秘的任务,需要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去往轮回之境寻找答案。至于什么是孟婆汤,知道的人都已经忘记了,那是一种使人失去所有三界气息,和所有记忆的灵丹妙药。
“大人,还请尽快赶路,先前大人交代过这点很重要。”
“……好的。”
我微微点头,感觉自己这个动作无论是作为成熟的男人,还是作为位高权重的大神仙,都帅到爆。
“等等。”
温暖忽然叫住了我,她的眼睛在泛光:“这里的河水比毒药还毒……我,我们可以带出去卖钱,应该很值钱吧?”
哈?神奇的脑回路?
“大人……”
青面獠牙鬼支支吾吾说道:“……忘川河的河水只拘亡魂,非远古巨神无法取出……拿出来卖钱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拿不出来。”
“这样啊,可是你刚才还在说我是神仙吗?”
“远古巨神和神仙是不一样的。”
“我记不得了,但是就是很可惜的意思吧?……”
“大人,是的很可惜。”
温暖看着忘川河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
我隐隐有着“奈何桥的尽头有我寻找的答案”这样一个模糊的印象,所以我是尽快想要过桥的,这个印象也和鬼说的一样。
“温暖,别看了,我们先过桥。”
“等等!”
温暖忽然开口叫住我,眼眸看向旁边的汉白玉雕刻成的阁楼:“我好像记得,在那里面……有着很重要的东西?你等等我,我要去拿过来。”
“很重要的东西吗?好,你可要快些。”
奈何桥上挂着灯笼,虽有火光,瞧着却是阴森森的。
火光摇曳,拖拉着温暖的影子,周围不时还有点点磷火出现,点缀着。这一幕在我看来,奇妙得就好像是在树林古堡中,在萤火虫围绕中,围绕着篝火欢快跳舞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画面联系在一起。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好重要的。”
温暖抱着一只小……食梦兽?我的脑子里直接就出来这样的名字。
这只小兽粉白色,长得有些像猪,又像象,四肢短小,反正瞅着难看,和温暖站在一起很有视觉冲击感。但是我仔细一瞧,又发现原来这只小兽只是只玩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哗啦啦啦~~”
温暖摇晃着小兽,里面发出来这种声音。
“打开看看?”
我指着小兽的背脊,那里有着缝合线的存在,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嗯……”
温暖依着我的话,打开了……原来这是只食梦兽外形的储钱罐,里面哗啦啦掉下来一大串的贝壳、铜钱、硬币,还有金光闪闪的石头,晶莹剔透的水晶,还有大宝剑和铠甲,反正很多很多瞧着就很昂贵的东西。
“那,那个,我也不知道是这样呢。”
温暖有些不好意思。
“……钱财嘛,能使鬼推磨?……的确很重要。”
青面獠牙鬼的脚步顿了顿,然后恍然无事继续催促着我们赶路。
没想到喝下孟婆汤,什么东西都忘记了,却还记得自己的小金库,温暖之前是个什么样的神仙啊?这样守财,不会是财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