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大人是冷汗涔涔,暗骂一声,迫不得已躬身向她赔罪。
“小人不知国师大人亲自恭临,有失礼数,还望海涵。”再一抬起头来,那样大人已然换了一种脸色。
苏九折本无意与他周旋,只是泠然给了他一抹厉色,“敢问公子今年贵庚?”
“小子今年十七有余。”
苏九折淡淡开口,“该换老师了。其他的,想必知州大人应当知道要怎么做。
顾公子,回见。”
杨大人见他远去,终于是松了口气,向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叹了口气,约莫又是心有不甘,终是不得抒发,只好压在心头愤恨几下。
知州府那边碍着苏九折的面子很快就把人放了,苏九折离开知州府后便直临通判府。
柳行知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九折和他照例寒暄几句,便点到正题上了,她的来意,出了看望柳行知意外,还有就是为了梁将军。
柳行知告诉她梁宪安愿意回朝,他也有一个条件,说是要等明天和你亲自商谈。
正事聊完,便是闲话了。
“平定江山之后你有何打算?”
苏九折含笑着的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说起来,柳伯伯小时候还笑过我不自量力。”
年少时,本该拥有一个欢声笑语的童年,她却被迫颠沛流离,远走他乡。她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眼里有光。
那时她便立下了一个梦想,她要变得强大。那时形势,麟国皇室只她一人逃出生天,萧国大败麟国,麟国民众也是元气大伤。她明白复国无望,只是心中不能平复。
身在黎国,她不过是万千黎民之一,但她依然要努力,她还有一个人要守护。
那时她说:“天下之大,远我不能及,但求能够平定脚下之土。”
柳行知也是豪气的很,“从前的事,哪里作数,那时你还小,就换做你是我,也会这样认为的。”
苏九折干笑两声,“到也不错。”
后来她拜入老国师门下,成为老国师唯一的亲传弟子,也正因如此,她才得到了这个国师之位,尔后的一切,都由她自己铺路。
“丫头你可曾后悔,如你这般年纪,应当老早就要嫁人的。”
苏九折忽然有些哽咽,这酒有些苦呢。
“哪一天你要是想嫁人了,和你柳伯伯说,柳伯伯替你说媒。”
苏九折眉眼一弯,语气微酸:“那还要多谢柳伯伯了,不过,我还没这打算。
以后可能就当个孤家寡人吧。”
柳行知也算是红尘里走过一遭的人了,她的那点心思也是瞒不过他的。
“丫头,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苏九折紧忙摇头:“没有。”其实是有的,只是那人高高在上。
苏九折就这么呆呆的愣了一会,默念一句:“他已有婚配,而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
柳行知不放心道:“我派人送你吧,夜里你一人总归不安全。”
苏九折连忙摆手,“不了,你难道忘了,我千杯不醉啊。”
柳行知又囔囔了几句,自知拗不过她,只得明面应着她,带她转身离去,又悄悄派人一路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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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皓月既已投诚,大人何必再为难。”
苏九折强撑起一面笑容,“我意如此,与尔等何干。”
与君相伴数载,竟不如敌国之姝。苏九折心已凉矣,却又苦笑,到头来还是后悔了,竟生出这般想法。
只是琉莹佳人,她必将拿之。
黎国,容不得内患。
苏九折缓缓睁开眼,枕边不知何时已经湿润。这是一场梦,也是她的回忆,那是她在他身边的第四年。
柳行知的酒没叫她醉,只是一沾酒,当夜便会梦见些伤神的片段。
酒苦入心喉,不醉反生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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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便是梁先生了。”
苏九折和梁宪安相视一笑。
苏九折先开了口:“吾闻梁先生名号已久,甚是景仰。”
“国师年少有为。”
梁宪安虽为将军,确是少有的性子缓慢,这几年消隐于世,便是显得更加沉稳了。梁宪安是一名武将,却鲜少有人记得此人也曾夺得文试探花。
柳行知有些差异:“你们见过了?”
“一面之缘。梁宪安道:“多亏国师当时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