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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擂台

王劲离开曲水亭路派出所,是下午五点半的下班时间。回到家里就看见了自己在网上购买的水下监控摄像头,已经放在自家门口的邮件箱里,他在三天前就已经决定了要再探地下大海沟,不仅是为了科研成果,得到天狼矿业的投资,更是为了寻找叶红梅和张爷爷的下落,为了购买这些水下探险的设备,他甚至卖掉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幅名家字画。

这是大明湖外、曲水河畔一座古朴的传统四合院落,已经成为政府保护的历史文物。外面是繁华的街道,外地观光的游客络绎不绝,所有的院落院门大开,供游客随意参观欣赏,签约的旅游公司负责院子的所有安全。王劲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银牙耳机联系李方坤教授,希望后面的救援行动,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李方坤教授,曾经是自己和叶红梅的博士生导师的同班同学。两人的地球活体理论文章发表以后,李教授就通过导师找到了他们,希望他们俩毕业以后,到天狼矿业集团研究所工作。两人经过再三考虑,还是觉得应该开创自己的事业,通过自己的理论研究,发掘出更多的地球内部的秘密。他们拒绝了李方坤的好意,没想到李方坤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愿意帮助他们,把他们的可行性报告亲自交给了所长吴敬泽,还想尽办法在其中斡旋。

王劲和叶红梅的地球活体理论,说到底只是一个物理学研究的理论猜想,没有任何地下海沟存在的直接证据,当前的科技水平,也没有能力进入地下一探究竟,所以要想把地下海沟的影像资料拿出来,又是谈何容易啊。那基本上属于是到地狱里走一遭,能不能活着回来谁都无法预料。只有王劲和叶红梅,坚信他们的科学论断。

李方坤原计划自己从南极回来,就向企业申请各项技术支持,一起参与王劲和叶红梅的这次史无前例的探险行动。谁知道原计划半个月的科考任务,一拖就是两个多月过去了,最终王劲和叶红梅实在按耐不住焦急的心情,只好先行行动了。但是从三天前到现在,王劲不止一次地拨打李方坤的电话,都没有任何音讯,李教授就这样在人间忽然蒸发了。

王劲不经意地想到了牛鹏那一副得意的样子。省科学院地质研究所的水下录像,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明明是平静的海水,鱼群徜徉,祥和的自然生态环境,仅仅隔了两天,就变成了海水逆流,泥沙浑浊,根本无法进入的地下世界,他不信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他更加应该去证实这些事实。

牛鹏只顾冷眼看着他,“你们为什么不说实话?到底做了什么?”

“我们还能做什么?你以为我们会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什么就不相信?”

“你说的实话,可是没有任何证据,省地质所的专家,人家可是经验丰富,设备齐全,清清楚楚的录像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我为什么要撒谎?对我到底什么好处?”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啊?为什么要撒谎?到底做了什么?想要隐瞒什么?”牛鹏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你要知道,我可以传讯你二十四小时,也可以送到看守所拘押待审,直到找到新的证据,解除你的嫌疑。”

“可是你的证据在哪儿?我们可是法治国家,没有足够证据你不能拘押我吧?”

“这段录像就是证据,证明你隐瞒事实,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否则的话,你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王劲举起右手掐算起来,“明白啦,我这么掐指一算啊,原来那里将要发生一件永载史册的大事情,难怪啊省地质所的专家,要拿假录像糊弄人?是想守住这个大秘密啊?你去告诉他们,明天我就下去看个究竟,彻底揭穿他们的阴谋。”王劲信誓旦旦地看着牛鹏,“还可以邀请新闻媒体现场报道嘛,那样的话,你不是臭名远扬啦?看你办了个多大的冤案?”

牛棚一脸的懵逼,“真的假的?你少忽悠我啦,我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胆量再下去?”

“那就君子一言,如果在下面看到的,跟录像上一样,我就情愿认罪伏法……”

王劲离开审讯室,在外面第一眼看见张红,就知道刚刚她和袁清之间发生了什么。张红娇小玲珑的身材,一头的蓝色短发,一身的水手制服,二次元少女的形象,正在跳着脚地大喊大叫。旁边的袁清也是一脸的怒不可遏。

“姓袁的,你妈逼给我等着,敢诬陷姑奶奶,看我怎么收拾你……”

“吓唬谁啊?老娘也不是吓大的,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袁清也是出名的母老虎。

“行啊,那咱找个地方练练?不去是他妈王八蛋养的?”

“怕了你我都不姓袁,刀山火海奉陪到底……”

张红和袁清不听任何劝阻,两人出了派出所大门,打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王劲的银牙通讯网络这次没有出现盲音,一个自称叫做余有仞的胖子接通了他的银牙,并且在不怀好意地反复追问他到底是李教授的什么人?王劲索性关掉了自己的银牙耳机,开始收拾探险器械,想着明天再探地下大海沟的事情。这三天以来,他每天晚上都在做着同样的噩梦,阴森森的梦境世界里,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那座倒立的巨型山峰,笼罩在雷电之下,残破不全的顶天立地的山体上,叶红梅和张爷爷沿着阴暗的岩石缝隙拼命攀爬,一条巨大的人面蛇身的家伙在后面紧追不放……

王劲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会冒出一身冷汗。他知道红梅和爷爷一定遇到了危险,正在等着他去救援。他从小很少做梦,尤其是这样的噩梦,但是每次做梦都会很快得到印证,每次都是即将发生的重要事件的预兆,这次当然也一定不会例外。

这时候妈妈就进了房门。王劲的妈妈孙大夫,是省立二院有名的内科专家,两年前退休以后,就在张红家的中医门诊部帮忙,跟张红的妈妈杨医师一起坐诊。

“你这是又吹下什么牛皮啦?不吹牛能死啊?”孙大夫看见王劲大发脾气。

“吹什么牛啊,这叫自尊心好不好?我要讨回自己的清白。”

“那地方还能去吗啊?又是怪物又是超自然,研究所的设备那么齐全,谁敢下去啦?不也是把机器人放下去的?就你能啊……”孙大夫越说越来气,“你自己找死不说,别连累了红红?红梅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俩再有个什么好歹的?算妈求你啦行不行?说话啊你个王秃子……”

孙大夫这句话,让王劲不由自主地摸了一把自己的秃顶。王劲的爷爷,父亲都是秃顶,三十几岁就开始谢顶。没想到到了王劲这里,更是急不可耐,刚二十多岁就变成了转遭都是铁丝网,当中间里溜冰场。

“还有完没完啦?都说多少遍啦,红梅还活着,她和张爷爷遇到了危险,我必须马上去救他们出来。”王劲丢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红梅要是不在啦,我还研究什么地球物理啊?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王劲离开家门,打上一辆出租车往东洲武术馆赶去。张红和王劲都是这里的金卡会员,张红一定是带着袁清去了那里。张红与王劲从小一起长大,王劲把张红一直当成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处处体贴爱护着她,让她从小就养成了刁蛮霸道的女爷们性格。两人从记事开始,一起跟着张天经爷爷学医习武。

喜欢上地球物理学专业,是在高中期间王劲与叶红梅相识以后,叶红梅的理想是做一个著名的地球物理学专家,将来把地球上所有神秘的现象,都研究的一清二楚,建立起真实的地球模型,成为物理学历史上永远的传奇。王劲对叶红梅一见倾心,为了跟叶红梅成为红颜知己,王劲开始刻苦钻研物理学专业知识。终于高中毕业,两人双双考上了北京大学物理学专业,并一同攻读了地球物理学专业的硕士和博士研究生,而张红高中毕业就开始在妈妈的中医门诊部帮忙问诊,张爷爷却是四处求学道术。

张红和王劲家几代交好,两家是济南大明湖外曲水河畔前后院的邻居,上世纪七十年代就住在一起,如今那里的一大片四合院老宅都在保留,已经成了政府的保护文化遗产。张红的爷爷张天经是祖传的中医世家,开门诊从医济世一辈子。张天经酷爱道学文化,六十岁以后更是苦心钻研。王劲的爷爷王茂生是个中学语文教师,退休后受到张天经的影响,两人开始研究各类传统的历史文化。

后来,张天经和王茂生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炼丹熬药,据说是意外得到了来自古墓的炼丹秘术,可以长生不死。那段时间里,王茂生几乎花光了自己的所有退休工资,购买了各种的炉具和名贵的中草药。终于有一天,两人服用丹药后双双中毒,幸亏发现及时送进了医院,张天经死里逃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王茂生却没有这么幸运,魂归天堂了。张天经出院后的很多日子里,嘴里都在念叨着欠了王家一条人命。王家的人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张红的父亲张国庆,继承了家传的衣钵,中医药大学毕业,在省立中医医院做了医师。王劲的爸爸王鹏飞则考取了公务员进入了仕途,三十多岁就已经是历下区的区长、区委副书记。2028年夏天,济南再次遭遇了比2008年的水灾更严重的灾难,当时意外发生了一次规模不大的地震,汹涌不息的水浪从五龙潭、趵突泉、大明湖里喷泄而出,半个济南城都泡在了大水里。王鹏飞和张国庆都是在那场灾难中去世了,他们都是为了救人遇难的,死后都被授予了烈士的称号。

张红的爷爷张天经却是越活越硬朗,如今已是百岁的高龄,却仍有一个四十岁人的身体,只是仍旧醉心于道学文化,常年在外四处云游,或三两年回家一次,或四五年回来一次。在王劲看来,这次张天经意外回来,就是天意注定的事,为了赢得理想的工作,他和叶红梅决定找到传说中的地下大海沟,为两人的研究理论获得新的成果,但是没有张爷爷的帮助,他们始终不敢确定地下大海沟的具体位置,这个时候张爷爷就回来了,不仅帮助他们确定了地下大海沟的准确位置,还积极参与了这次探险行动,通过查阅各种史料,对地下的环境和可能出现问题,设计了多种预案,但是还是出现了意外。

事发之后,王劲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叶红梅的爸爸叶从根,他正在国外出席重大的国际性商业会议,得知女儿出事,在电话里一再叮嘱王劲,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可是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叶红梅和张爷爷仍旧音信全无,生死难料。本以为省地质研究所的专家,凭着更专业的技术和设备,能够找到两个人的下落,不料他们进行了实地探测以后,不仅没有两个人的消息,还把王劲和张红弄得成了嫌疑犯,就为了这个,王劲也要拼了性命再下海沟,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劲走进东洲武术馆赛场大厅,就看见张红和袁清在擂台上打的不可开交。台下站着教练和几个师兄弟围观。张红和王劲从小师从张天经主要是修炼的蛇形拳,这路拳种注重的是内外兼修,外功修炼两个人早就是穿沙破石,铁掌断碑,但是内家功夫修炼上,两人都还没有冲破最后的大周天真元玄关。

张红和袁清已经苦战两个半小时,还是难分伯仲。王劲看见张红使得是张爷爷自创的八卦散手,就知道她是遇上了对手,蛇形拳内力不足她占不到便宜,不如六十四路八卦散手来的收放自如,张弛有度。袁清也果然是武术高手,使得偏偏就是蛇形拳的对手鹤形拳,两家都是内外兼修,袁清的内功修炼明显要比张红高出一截,只是旱地拔葱轻轻一纵,便是半空三米的高度,白鹤亮翅凌空击落,张红也只能是湘子挎蓝断臂求生。

王劲正看得热血沸腾,牛鹏忽然站在他身后,王劲回身,看见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戴眼镜的知识分子,王劲不认识,就看着牛鹏。

“怎么样?这回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武林盟主了吧?”牛鹏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袁清可是鹤形拳独家传人,警校的时候就经常出国参加比赛,那可是拿奖拿到手软啊。”

“你也想比试比试?”王劲两眼轻蔑地看着牛鹏,明显的挑战。

“试试就试试,来吧……”

牛鹏说着就闪身跳到了身后的一块空地的中间,拉开了八极拳的架势,王劲一看就明白了这家伙也不是白给的主,凭着他开元提气的那一番运势,就知道是个拼命三郎,动起手来王劲还真未必就能占到便宜。

“我说牛子,咱来干什么啦?来打架的吗?”老知识分子说话了。

牛鹏收起架势,歉意地一笑。

“对不住啊,我怎么把正事给忘啦?”牛鹏指着老知识分子,“王劲,这位就是省科学院地质研究所的秦所长,你不是不相信他们的录像吗?”

“秦所长啊?您好……”王劲给秦所长礼节性地握手,“我只是不相信会有那么大的变化,所以打算明天再下深海看个究竟。”

“小王啊,我听说你是学地球物理专业的,也许你说的没错,也许在前后两天的时间里,确实发生了某种突发性或者规律性的变化,不管怎么样,那里已经出现了变化,不再适合人类进入,那里的危险已经超出了人类能够应对的极限。”秦所长诚恳地注视着王劲,“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明天的行动取消吧,不要去白白地送死,这是真的,我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故意吓唬你们。”

“你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吧?你们这两天一直在那里忙活,到底发现了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王劲信誓旦旦的模样。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离奇古怪的事情是指的什么事情,只是我们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我要阻止你进去的原因,就是那里的海流太过凶险,流速非常强大,甚至可以轻易撕裂一块厚厚的钢板,进去真的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也尊重研究所专家的意见,对你们的嫌疑,我们会暂时不采取任何措施,等待进一步的事实证据。”牛鹏有些极不情愿地摇晃着身子。

“我不光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最重要的是叶红梅和张爷爷,已经过去三天了,没有一点消息,几百公里深的地下海沟,他们怎么生存?是不是还活着?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如果我们能早一天找到他们,也许他们就会有最后的一线生机,所以我必须去冒这个险,必须去找到他们,哪怕就是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换。”王劲说的动情起来。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我们的科考行动还在继续,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秦所长胸有成竹,“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你们,没有你们的冒险行动,我们哪里会知道,这五龙潭下面,竟然会有这么宽阔的大海沟,而且具备这么完善的海底生态系统,真的是匪夷所思,我们查阅了《水经注》,《山海经》,《夏禹书》,找到了很多关于这条大海沟的史书记载,当然,我们也全面拜读了你和叶红梅的所有的署名文章,可以说是证据充分,理论基础扎实,真的是很受启发啊……”

王劲的银牙耳机忽然响起,叶从根的投影出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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