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与刘彪一番争吵并未持续多久,毕竟是老友重逢,更多的却是喜悦。
陶景轻摇折扇,细细打量着这位十年不见的老友,“眼神多了几分沧桑,相貌也多苍老了几分,不过你心中的剑意却是愈来愈盛,竟然让我有了几分忌惮,只怕此番回来,别有用心啊!”
公孙暮苦笑,叹道:“知我者莫若陶兄也。此番回来,的确有一件事不得不做!”
刘彪晃了晃大刀,寒芒锋锐,飒然一笑,“公孙兄尽管吩咐,老刘定当全力相助!”
陶景颔首,“公孙兄难不成真要去西域剑庄破障?”
“西域剑庄!?”刘彪有些错愕,问道:“这西域剑庄的老头儿早就已经纵横江湖数百载,公孙兄真去挑战他,就不怕一败涂地?”
陶景轻笑道:“剑修一道又岂是你这个杀猪的能够明白的?”
“小白脸儿,你莫要欺人太甚!”
公孙暮右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二人冷静,脸色一沉,严肃道:“此去西域只怕磨难重重,我平生树敌太多,这一剑能不能留到西域剑庄,还要倚仗两位老友!”
陶景嘴角微微掠起,收起折扇,“公孙兄大可放心,陶景虽实力低微,但朋友遍及天下,待我一封书信,自会前来相助!”
刘彪拍了拍胸脯,“此事包在老刘身上,自打公孙兄走后,这么年一直未曾畅快的打过一架,这一次定然要尽兴!”
公孙暮抱拳,“大恩不言谢!待我西域归来,定然与二位兄弟不醉不归。”
“公孙兄客气了。”
陶景瞥了一眼李子游与慕容熙,问道:“这二位……”
公孙暮笑道:“此二人与我有缘,此番于昆仑有要事,所以我便捎带一程。”
李子游道:“小子李子游,这是小妹慕容熙,拜见二位前辈!”
陶景道:“你家小妹身子羸弱,可要多多调养才好。”
李子游略微一愣,随即道:“小子省得。”
为何这几位实力通天的前辈根本没有瞧出慕容熙的病情?
公孙暮之所以知道,盖因当日听闻了自己与算命道人的谈话,却不知公孙前辈是否真的也看出了慕容熙的病因!
陶景也仅仅只是提及慕容熙身子羸弱,并未提及神魂受损,有着生命之危,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当着慕容熙的面,需要顾及她的感受,所以只是稍加提醒,并不点名,另一方面就是他根本就没有瞧出真正的问题。
李子游也只是一阵失神,事已至此,这七彩造化莲花是必得之物,毕竟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
没过多久,又有一些公孙暮的老友纷纷赶来,几番寒暄之下,听闻公孙暮要去西域剑庄破障,皆是选择留下来,为他开路。
李子游一番打量,发现公孙暮的老友之中,实力最差也是结丹。
“此去西域应当是万无一失了!”
如此阵容,放眼天下,几近横行无阻。
可李子游却不知这公孙暮所树之敌又岂是等闲之辈?
魔教五宗,足有二十余名护法,而公孙暮一人便得罪了十人,而且这十人乃是其中最强之人,实力都是问道。
更何况魔教中人比之正教更容易聚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一方式微,魔教整体实力便会下降,外界虎视眈眈的正教宗门就会趁虚而入,所以此番来阻路之人定然不止十位护法,或可倾巢而出,以雷霆之力解决此事,如此一来实力损失便可降低至最小。
而若是魔教二十余名护法尽数而出,只怕将会是一场惊天大战,结果也尤未可知。
公孙暮眉头紧锁,显然是知道此行的凶险。
能够有幸结识这些朋友,已经不负此生了。
……
西域剑庄,回廊盘绕,一处水上小庭,白衣青年身前摆放着一张古琴。
小池清幽,睡莲朵朵,紫色的花朵正兀自绽放,片片青圆之下,又有几尾游鱼穿梭,五彩斑斓。
于这茫茫西域,能有这么一处清雅之地,万分难得。
白衣青年轻抿一口茶水,修长的双手放在古琴之上。
“……”
一个接着一个曼妙的音符跳动出来,串联成一曲婉转的琴音。
琴音流转,不多时此间唯有琴音,再无杂音。
水面睡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竟是缓缓盛开,水下游鱼更是簇拥在小庭周围,一动不动,聆听琴音。
随着白衣青年手指的跳动,琴音忽而平缓,又忽而急促,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但最后都逐渐舒缓下来,收放自如。
一曲罢,余音绕梁,水下游鱼仍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白衣青年徐徐睁开双目,眉头舒展,微微一笑,“老夫这一剑亦有多年未曾出鞘了!”
抬眼望向庭外,却见一座高大的石壁耸立,上面立着无数柄长剑,而这些剑的主人无一例外都败在这位陆地剑仙手下。
正此时,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童沿着回廊行到白衣青年所在的小庭,行礼道:“师父,那个公孙暮真值得您出剑吗?”
白衣青年使了一个眼色,责骂道:“就因为我是你师父,所以你就这般目中无人了?”
小童低着头,浑身颤栗,猛的跪下去,“师父,风儿知错了。”
白衣青年:“唉,也罢,也罢。这些年你剑术有成,又因西域偏远,是故从未一败,性子难免有些骄纵。今日你便离开剑庄吧,十年后你再回来!”
程风宛若雷击,离了师父的庇护,自己如何能够在这弱肉强食的江湖中生存下来。
“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自去收拾行李,早些离去!”
程风大脑一片空白,往后回忆起来,他也不知今日是如何离开的,仿佛一场梦,梦醒了就已经身处异地。
白衣青年摇摇头,怒其不争,“剑修一道,本就需要收敛锋芒,数十年磨一剑也司空见惯,更有甚者以剑入道,在天劫之下求一条生路。与之相比,程风还是有些浮躁,早已丢失了前世沉稳的性子。”
语罢,白衣青年复又望向天空,似乎是与公孙暮隔空相望。
“我很期待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