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入四品，十二岁入三品，十六岁便晋升二品成为江南最负盛名的少年天才。
那时的凌寒歌是骄傲的，也是自负的。
他曾不可一世的认为自己注定会成为能和苏慕并肩的江湖最强者。
但是，随着他这次出关以来，他遇到了这么多事情，凌寒歌的内心也在发生着变化。
这个世界的天才并不只有他一个。
那一次若不是他孤注一掷，让童若萱进入了他的节奏，只怕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他之前走的路，求的道，是对他而言正确的道路么？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
凌寒歌不知道，他现在脑海里回荡着周归璨的那一句话，无数次无数次，这个少年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距离千金宴结束已经过去五天了，凌寒歌沉默着坐在剑园中的一个石凳上，目光无神的望着远方。
“你在想什么？不好好在房里待着出来做什么？”一个白发少女步伐轻快的走了过来，见到凌寒歌这个模样，皱眉说道。
花映雪可是每一天都会专门过来为凌寒歌治伤，因为这个善良的女孩很清楚，若不是哥哥花映河的请求，凌寒歌绝不会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
而她恰好会几手医术，所以这份情花映雪自然要来替大哥偿还一二。
“周大哥还没有出来么？听说他已经和家主爷爷在密室待了很久了”凌寒歌看见是花映雪，嘴角微微扯动，勉强笑道。
“还没有，可能是他们是在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花映雪摇头说道。
“这样的么”凌寒歌闻言，疲惫的闭上眼睛，幽幽说道。
花映雪听着，不禁叹了口气，自从千金宴结束，凌寒歌就一直是这般模样。
从未经过红尘历练的人道心果然不是很稳固。
花映雪看在眼里，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花映雪跟着她的师傅见过太多太多因道心不稳而出问题的人，她很清楚，这种东西别人是说不明白的。
如果本人想不通，那旁人再怎么点拨也无济于事。
“你的伤有几处是被那人的飞刀所伤，我暂时还不能完全医治，不过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花映雪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凌寒歌听见以后微微点头，他现在对于这些并不是很在意。
他是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里，但这并不意味着只要出去就自然而然能变强。
凌寒歌需要思考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有一枚丹药你服下后能获得超越剑仙的强悍力量，但你只能活三天”
良久以后，花映雪随便搬了个椅子坐到凌寒歌对面，眼睛锐利的盯着后者，问道
“你会选择服下还是放弃？”
二人相顾无言的沉默局面被打破了，但是凌寒歌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花映雪这个柔弱的少女在问这个问题时盯着他的眼神太尖锐了，让凌寒歌竟然忍不住想起来年幼他犯错时凌云凡露出的眼神。
凌寒歌可以随口说出一个答案去敷衍这个少女。
但是面对这种眼神，凌寒歌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去询问自己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花映雪学着师傅问问题的样子对着凌寒歌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她当初入门时，师傅所问过她的问题。
花映雪当时给出的答案是放弃。
“即使只有三天，只要能窥探到那种超凡的力量”凌寒歌声音有些沙哑“服下又有什么不可？”
花映雪怔怔的看着这个时候的凌寒歌，这时候的凌寒歌给她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
“你别这么认真”花映雪突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天下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药”
花映雪只是突发奇想才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确实蕴含深层的意义，但是花映雪并不知道。
她问过，但是师傅每每都只是神秘一笑，不予解答。
“那种东西当然不会有，如果有的话天下早就乱成一片了”一道戏谑的声音悠悠传来“修炼一途还是脚踏实地为好！”
凌寒歌闻言定睛一看，是一个背负长枪的白衣男子走进了剑园，在男子的旁边是一个青衫老者。
是周归璨和凌云凡！
凌寒歌眼眸一凝，他当然知道这个世上不会存在那种违反常识的神药。
“周师兄，凌老家主”花映雪轻微躬身，行了一个礼。
她的师傅来自孤空城，追本溯源，她和周归璨也算得上是师兄妹。
“小子，我和你爷爷谈好了”周归璨点点头，懒洋洋的对凌寒歌说道“以后你跟着我去孤空城，保证掠天不会再盯着你不放！”
什么？跟着周归璨去孤空城？
凌寒歌心中一震，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畅通无阻的进入武者圣地修炼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而且，这还能免去他原本担忧的途中遭袭。
可是，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从一个安全的地方到另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周大哥！我有句话必须要说”深吸一口气，凌寒歌看着周归璨，认真说道。
“记住以后要叫我师兄”周归璨眯起眼睛，淡淡说道“你说吧？”
“我会去孤空城，只是我要自己去”直视着周归璨，凌寒歌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坚定。
周归璨沉默了，他没有想到凌寒歌会给他这个答案。
“你想好了么？这条路会很难走”凌云凡不想让这个少年经历危险，他站了出来，担忧道。
这个答案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
凌寒歌已经不同了，已经不再是那个一直安静在剑园练剑的少年了。
只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
“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凌寒歌露出了一抹微笑，轻声说道“青山绿水，大漠孤沙，茂密丛林，北地苍雪，我有太多地方没有去过，有太多事情没有见过”
凌云凡哑口无言，他有些自责的低下了头。
凌寒歌会有这样的过去，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只要出江南，凌云凡是没有把握能护住凌寒歌的。
“小子，你确定你的回答吗？”周归璨漠然说道“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听见，然后遵守和老家主的约定带你走”
“我确定，一个人的路毕竟要比两个人自由”没有犹豫，瞬间凌寒歌就给出了回复。
看着凌寒歌微笑的脸庞，周归璨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在孤空城等着你的到来！”
周归璨笑了，他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那个人是孤空城同代第一人，是一个即使是周归璨也要抬头去看的存在。
“老家主，这可不怪我，是这小子自己放弃的”周归璨耸耸肩，无奈的对凌云凡说道。
“无妨”
凌云凡摇摇头，苦涩的一笑，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不得了，一个比一个有主见。
看着凌寒歌一脸向往的面孔，凌云凡是怎么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劝阻。
“你只要记住我们其他的约定就好了”凌云凡看着周归璨，幽幽说道。
这句话意有所指，周归璨闻言哈哈一笑。
“那是自然，我周归璨在江湖中的名声可是有目共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