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雷虎虎身长有十二三丈,站立在三人面前犹如一座大山遮天蔽日,虎啸之声响彻千里震耳欲聋,虎尾甩动,犹如钢鞭横扫,屋瓦草木尽皆粉碎。
雷虎一声虎啸,两只前爪猛然向着段风雪扑下,虎爪距离段风雪还有一丈来远,他便感觉劲气扑面,劲风刺骨,段风雪正欲闪身躲避,最近侧面虎尾又到,一时竟陷入两难之境。
眼见段风雪情势危急,卢自寒却是来到她的身旁,以天九玄功的冲字诀替段风雪挡住袭来的虎尾,虎尾与拳头相触,卢自寒只撑持了半个呼吸便被虎尾给抽飞出去,但好在算是挡住了这一击,至于从天而降的虎爪,自然是被段风雪给轻易的躲了过去。
这时郑晓宇也来到了段风雪身旁,双手上举,蓬勃寒气透体而出,他的手掌虽距离雷虎还有一丈来远,但寒气却是迅速传至雷虎的下颚处,胖道士的寒气凛冽至极,甫一接触,便在下颚处镀上一层寒冰。雷虎惊骇,慌忙四足用力跳开,才算躲开了郑晓宇释放出的寒气。
巨虎的鼻尖吐出一缕白气,虎身不动,虎尾却如一条钢鞭一般不停的摆动,朝着卢自寒三人抽打过来,段风雪与郑晓宇手握寒冰剑或挡或躲上下翻飞,卢自寒虽是被两人护在身后,但终是未能幸免,他只来得及用双臂护住胸前,便听砰的一声响,卢自寒的身形顿时再次倒飞出去,鲜血在空中撒出一条曲线。
这一番攻击下来,雷虎也并不轻松,只见虎尾此时已是血肉模糊,而在其末端更是断了一截。
趁着雷虎收回胡伟的时候,郑晓宇冲上前张开双臂抱伏在巨尾之上,雷虎吃痛,又见郑晓宇伏在自己的尾巴之上,顿时再次猛烈的甩动起来,而郑晓宇紧紧抓住,浑身寒气尽数透入巨尾之中,只是几个呼吸,雷虎的尾巴便整个被冰冻住,随着甩动,被冰冻住的巨尾击打在地上,顿时犹如冰块一般,纷纷碎裂。
雷虎痛声惨嚎,四足狂踏,就要踩死郑晓宇,但段风雪自是不会让其得逞,她飞身而起,竟是与虎头齐平,手中再次幻化出两柄寒冰长剑,在空中舞的迅疾,万千雪花落下,飘飘洒洒落在虎背上,却是犹如飞剑,带起串串血珠。
雪花密密麻麻,雷虎的痛叫声一直都未停歇,直到雪花散尽,再看此时的雷虎身上已是千疮百孔,鲜血如注,独自躺在地上哀嚎。
“哈哈哈~”狂傲的笑声犹如巨浪袭来,所过之处,不论房屋树木,还是飞禽走兽,尽皆泯灭,即使到了雷虎身前,也未停下,而是将雷虎巨大的躯体掀腾空而起,然后重重的砸落在地,不久便没了声息。
段风雪竟管全力以对,但仍是被声浪抛飞丈余,加上之前伤势,落地之后口喷鲜血,摇摇晃晃方才能勉力站起,
再看此时的炎烈,身悬空中,身周血红煞气弥漫,他双目通红,面容冰冷,而鬼奴也倒在他身前十丈开外,时而发出几声轻咳。
横扫四周,双方众人尽皆倒地,唯有他与段风雪相对站立,突然炎烈身形消失,带着一缕黑光直扑段风雪,卢自寒惊叫一声:“小心。”段风雪眉间凝重,欲要抬手抗敌,奈何体内真元已乱,周身伤痛难当,原本极为轻松的动作也变得艰难,还未等她双手抬起,炎烈已是出掌拍打在她胸口,顿时骨碎之声响起,段风雪再次吐血倒飞,待得落地之时,已是重伤昏厥过去。炎烈眼神扫向痛苦嘶吼的卢自寒,桀桀笑了一声,手掌抬起又缓缓落下,手中所带的阴煞之气凝结为一张滔天巨掌朝着卢自寒所在压来。
看着那张巨大手掌,其内如有万千恶鬼嘶嚎,朝着两人扑食而来。就在两人倍感绝望之际,三条火龙自远方直扑而来,火龙径直撞入大掌之中,嗤嗤声中,浓烟四起,巨掌顿时便缓了下落之势,这时,一道红影突现,一手提了一人,便闪出了巨掌的覆盖范围。
炎烈见卢自寒两人被人救出,顿时怒极,手掌一握,巨掌爆裂开来,火龙也随之消散。回首望见远方两人,正是寒心仪与虚宇老道。卢自寒躺倒在寒心仪的怀中,双眼模糊,望着眼前人儿似是寒心仪,他艰难抬起右手,正欲伏上寒心仪的脸颊,口中喃喃着:“婉儿,婉儿。”手刚触及,便又无力垂落,却是带下寒心仪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她的那毫无血色的脸旁来。
寒心仪双目含泪,忧色尽显脸上,口中直叫着“哥哥!”但此时卢自寒已重伤昏迷,哪里能够应答。
背对着寒心仪与卢自寒的虚宇不知身后情况,听着寒心仪的哭声,他的脸上担忧尽显,却仍是不敢回头观望,突然他眼角瞥见一道倒在地上的靓影,他瞳孔收缩,猛然回头看了眼卢自寒,然后身形一动,来到倒地那人身旁,颤抖着手不知是否要将她扶起。
寒心仪放下卢自寒,抬头望着被煞气包裹的炎烈,眼神中全是杀气,不管自己是否还有几日可活,即便是今日死,她也不会饶过眼前之人。
与寒心仪对视,炎烈眉头深皱,眼前之人居然也服用过万血魔丹,再看其女子身份,顿时想起此人正是当初血妖说过的陆清婉来。尽管陆清婉关系着对万血魔丹的煞气破解,但此时生死之际,他又哪里敢做多想,感受着体内浑厚力量,只觉当世再无一人所能匹敌,哪怕那人是与自己般服用过万血魔丹之人。
炎烈凌空而立,顿觉豪情万丈,寒心仪猛然跃身而起,一记直拳直扑炎烈胸口,寒心仪一击虽然威猛,但距离炎烈还有一丈,就觉手中略带阻力,如在水中挥拳。炎烈冷笑,随手一挥,看似轻飘无力,但实际劲道威猛,寒心仪只觉凭空受力,胸口沉闷,人也倒飞而出,口中黑血如箭,不及身形落地,凝空几个翻转,脚步轻踏,身形又起,不过此次却是双手连出,丝毫不压制体内煞气,混合真元一同喷薄而出,威势比之上次更增数倍。
炎烈呵呵一笑,身形猛然下坠,寒心仪见此,身形紧随而至。双足落地,轰然巨响,土地裂开,炎烈握紧右拳,后发先至,与婉儿的拳头相接,拼力数息,炎烈退后一步,寒心仪再次吐血倒飞,砸落在地,挣扎不起。
未等炎烈得意,身周突然金符闪烁,却是虚宇乘着刚才炎烈与寒心仪拼斗之时,悄然在四周布下符阵,虚宇轻喝一声:“炎阳烈火,万龙噬物。”话音落下,金符没入四周,火龙咆哮,七八头火龙从各处显现,张牙舞爪往炎烈冲去。
炎烈本就是烈火狮一族,火焰对其而言犹如鱼与之水,根本无从畏惧,但当火龙及身,炎烈才觉怪异,此火外红内青,似非凡火,刚一触碰,就将他双手灼伤。炎烈惊异,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身为烈火狮,自幼沐浴炎火,竟也有被火灼伤的一天,不仅如此,这火焰还是万血魔丹带来的煞气的克星,七八条火龙每是旋转一圈,就将他身周的煞气带走不少。
望着阵中手忙脚乱的炎烈,虚宇吐出一口浊气,只见此时的他已是汗流浃背,面色苍白,显然布置火龙阵对于虚宇来说是个巨大的消耗。
要说炎烈也是因为太过轻敌,被虚宇悄然布下阵法,而后又因阵法所起乃是火龙,使他未加提防,这才弄得自己狼狈不堪,陷入险地。
火龙继续在内盘旋,阵内早已听不见甚么动静,虚宇也因为体内真元枯竭,紧咬牙关,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双目期待的看着火龙阵内,希望火龙阵一举建功。
直到符上蕴含的真元消失,几人这才发觉阵中炎烈已无踪迹,这时,原本的妖门所在早已被烈焰灼为岩浆池,带着灼热气息,告诉世人此处已成绝地。
虚宇几人躺在池边,只觉热浪袭身,虚宇不顾虚弱,挣扎着站起,来到段风雪旁边,小心扶起,查看起她的伤势。至于卢自寒与寒心仪还有郑晓宇,却似不在虚宇眼中,好在不久,骆斩铁与骆恩封相继来到,只因二人实力不及寒心仪与虚宇,被两人给丢在了身后,后又遇着逃跑的妖族,自有所耽搁。
树荫之下,受伤诸人已喂服过疗伤丹药,自战斗结束也有一两时辰,受伤较轻的卢自寒与郑晓宇率先苏醒,先是迷茫四顾,突然卢自寒似是想起甚么,他猛然坐起身,四处搜寻,总算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发现没有戴面纱,脸色惨白的寒心仪。他踉跄着奔了过去,跪倒在寒心仪身旁,双手颤抖的扶着寒心仪,听着寒心仪弱不可闻的呼吸,泪雨连珠,口中不停自责道:“婉儿,你为何瞒我?为何瞒我?”只是此时的寒心仪早已不省人事。
虚宇走来道:“丫头体内煞气太重,今日又遭受那妖门炎烈两次重击,此时只怕……”卢自寒摇头吼道:“不会的,不会的。”随即在寒心仪眼间翻找,念道:“药呢?药呢?”只是最终甚么也没找到,他颓然的坐倒在地。
“唉!”虚宇叹息一声,回头看着树下仍然未醒的段风雪道:“自寒,风雪她……”卢自寒闻言惊起,转头望去,见段风雪未醒,他轻轻放下寒心仪,快跑几步来到段风雪身旁,低身查看,见其虽也伤重,但服用过疗伤丹之后已无性命之忧,心中算是有所安慰。
虚宇道:“你都已经知晓了?”卢自寒点点头,回头看向虚宇反问道:“你早便知晓?”虚宇点头,叹道:“毕竟你与师兄太过相像。”卢自寒沉默不言,再次起身来到寒心仪身旁,扶着寒心仪,又看了看骆恩封父子与郑晓宇,他对虚宇道:“师叔,我想带婉儿回谷阳村。”虚宇道:“你是想让莫常林与老吴救她?”卢自寒点头,道:“两位爷爷定然有办法。”虚宇叹道:“也许吧!”
“咯咯咯~”一阵娇笑声突兀的响起,众人齐齐侧目望去,才现在鬼奴倒下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容貌娇美的女子,此时女子正看着虚宇等人捂嘴娇笑。
“陆承欣!”虚宇望着眼前女子,眉头微皱道。
卢自寒一听眼前之人正是害得自己与母亲分离,给陆清婉喂下万血魔丹的随云仙子陆承欣,不由愤怒的站起身,就要冲杀过去,却是被虚宇一把拦住。
“师叔,她….”卢自寒愤怒的道。
“我知道!”虚宇点点头,对于陆承欣与段风雪缥缈之间的恩怨,没有人比虚宇更清楚,但自己众人尽皆重伤,此时对上陆承欣不过是送死之举。
虚宇看向陆承欣道:“你来这里做甚么?”
“自然是来看看老朋友的。”陆承欣笑道。
“哼!你害得风雪与缥缈还不够惨吗?”虚宇气愤道。当年四人也算是难得的好友,却因段风雪与缥缈在一起,而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陆承欣一听虚宇提起段风雪与缥缈,顿时眉梢紧蹙,哼道:“那是他们自己活该,谁让缥缈如此负我。”
“感情之事素来你情我愿,我师兄无心与你,你又何必强求。”虚宇道。
“好了!”陆承欣喝了一声,看向虚宇道:“我此次来可不是和你争论这个的。”
“我们与你有甚好说,要杀要剐尽管来,我们势必拼死而战。”卢自寒气急败坏的看着陆承欣道。
“呵呵,小娃子火气真是不小,倒有当年你母亲的几分脾气。”陆承欣笑道。
“哼!”
“只是不知你想不想救你怀中的那小女娃子?”陆承欣笑看着卢自寒道。
此言一出,虚宇与卢自寒皱眉望向陆承欣,不明她此言何意。
“你会如此好心?”陆清婉如今的情况就是陆承欣一手造成,卢自寒很难相信陆承欣会好心想要救陆清婉。
陆承欣咯咯一笑,道:“信与不信且随你们,我只告知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寒冰城内。”陆承欣说完,也不管卢自寒与虚宇作何感想,一手提起地上的鬼奴,又道:“此人我且带走,想来你们也不会有甚异议,呵呵~”话音落下,陆承欣身形一动,消失在众人眼前。
卢自寒沉思片刻,看向虚宇道:“师叔,她是何用意?”
虚宇摇摇头,他也捉摸不透。卢自寒见此,望着陆承欣离去方向,暗下决心。
因为寒心仪的情况实在太过糟糕,因此不等段风雪苏醒,一群人就开始往临山城而回,段风雪则被虚宇所做的简易担架抬着,到了半路,她便醒了。
从昏迷中惊醒,段风雪先是叫了卢自寒的名字,卢自寒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声,段风雪奇怪的看着背着一女子的卢自寒,心有疑惑。虚宇清咳一声,段风雪这才发现他,她和虚宇也有十数年未见了,再次相逢的两人却是一时间不知说甚,虚宇也就给她讲了关于卢自寒与寒心仪之间的事情。
奔行两日,方到临山城,进入城中,择了酒家定了几间上房,卢自寒与虚宇设宴款待了骆恩封父子,感谢两人不顾生死前往妖门,不过因为心忧寒心仪,卢自寒兴致缺缺,导致众人都无甚兴趣,便各自散了,骆恩封与骆斩铁自然是告辞往自家去了。
卢自寒守在寒心仪的房间,郑晓宇亦独自待在房间修炼养伤,只有虚宇,徘徊在段风雪门前,不知进退,往日的平淡无为,此时却是怎么也难在虚宇脸上见着了。
房门从内打开,露出段风雪俏丽的脸来,她笑看着虚宇道:“怎的一大把年纪还是这般羞涩?”虚宇脸露微红,以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对段风雪道:“我只恰巧路过。”段风雪捂嘴咯咯一笑,怎会不知虚宇只是随口撒了个慌,她转过身走入屋内,对虚宇道:“进来说吧!”
虚宇进屋,转身轻掩住房门,来到桌旁坐下,犹豫着不知怎的开口。倒是段风雪先说道:“十数年不见,一切可好?”虚宇道:“整日做个闲云野鹤,倒也自在。”
一时沉默,段风雪突然悲伤道:“缥缈他……”虚宇叹息道:“我曾听师兄提及,当年他与你师父相斗,无意中破开妖族禁制,得到了天九玄功,不过巨大的动静惊动周围修士,以致于消息泄露,他被人追杀,而你师父也因此而死,后来他重伤遁入陆家村修养,却不想……”段风雪闻言恍然叹息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不来找我,却是不想将麻烦带到我这里。”虚宇点头,他看向段风雪道:“那你这些年……还好吗?”
段风雪笑道:“有甚好与不好的,身于雪原早已是习惯一个人,只是对自寒与缥缈多有思念罢了。”段风雪虽是笑着,但虚宇却从她眼中看出了伤愁,不由问道:“难得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段风雪道:“独守香闺无怨妇,红嫁着身才思郎。我与他虽相隔一方,却心若一处,只是没成想,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时,已是天人永隔,哎!若非重见自寒,恐会在夺回缥缈尸身后,与他同穴而眠,了却残生了。”虚宇道:“你倒是痴情得紧。”虚宇心中愁苦,你只顾自己痴情,又怎知自己对你一往情深?
良久,虚宇转移话题道:“自寒怎会找到你的?”段风雪将卢自寒前去冰原之事细细讲述,虚宇听完感叹道:“自寒果是只为他人着想了。”段风雪疑惑道:“此话怎讲?”虚宇道:“你可知他为何会到冰原去?”段风雪想道:“是为郑晓宇寻求冰寒功法去了。”虚宇点头道:“那你可知自寒其实再去冰原前就抛却身死,打算独闯妖门?”
“这……?”段风雪蹙眉道:“当时他还不知缥缈是他生父,因此断然不会是因缥缈之事前往妖门,莫非是为了那名叫寒心仪的女子?可她?”虚宇道:“确是,寒心仪是他小时玩伴,后因随云使人盗走师兄尸身之事,陆家村惨遭灭门,自寒与寒心仪侥幸活下四处流浪,后来分分合合,暗生情愫,确也是一对苦命鸳鸯了。”说到这里时,虚宇看了看段风雪,显然是想到了段风雪与缥缈之间也是如此,段风雪又继续道:“再后来,陆清婉被随云带走服下万血魔丹,清婉不想卢自寒担忧,一直化名陪在他的身旁,而卢自寒却以为清婉一直在随云手中,他又无意中得知随云在妖门内,这才打算进入妖门,拼死救回清婉那丫头。”
听了卢自寒与寒心仪之间的事,段风雪暗自叹息,她对虚宇道:“那他为何还要先到冰原?”虚宇道:“当初为了解除清婉体内的煞气,我们一行前往怒天峰采摘熔岩火莲,其间出了些意外,郑晓宇吞下冰龙之眼,导致体内寒气太甚,危及性命,自寒便承诺要为他寻得冰寒功法,保他无碍,因此才去了冰寒宫。”段风雪道:“那你们是怎知自寒要去妖门的?”虚宇道:“这还要多亏了自寒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派人传讯于我们,我们担忧自寒出事,这才去的百花山脉,不过我们去得太早,便在栖凤城骆家父子家中暂住,后来洛恩封归来,我们便急急的追往妖宗去了,也幸得我们去得及时,否则….”段风雪抹泪道:“这傻孩子!却是甚么都不跟我说,怕是心里还在怨这我这个母亲。”虚宇沉默,良久方道:“我此来不过是看看你,既然你无事,我便先回屋了。”
段风雪张了张嘴,想要挽留,却终究是没能开口,轻嗯一声,望着虚宇离去,不由默然叹气。虚宇对她的感情她又如何不知,只是她心中已有缥缈,怎么再容他人,而虚宇也自知自己无望,这才离开缥缈,独自一人流浪天下。
待到翌日清晨,寒心仪依旧未醒,众人齐聚在寒心仪房内,卢自寒坐于床边,轻抚她的脸旁,望她气息日渐衰弱,目露忧愁。
良久叹息一声,起身望着身后几人道:“那日在妖门中,陆承欣曾说灵泉就在寒冰城内,虽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又有何目的?但几月以来,这是灵泉的唯一消息,如今婉儿危在旦夕,无论如何我都得试上一试,但恐时间不够,所以我打算分头行动。”段风雪走到卢自寒身旁,道:“自寒,寒冰城比之落败的妖门要强上不少,只依靠我们几人,无疑杯水车薪,到时只怕还未得到灵泉,你却先丢了性命。”卢自寒坚决道:“若是此去不回,便请母亲将我与婉儿一同埋葬。”段风雪既气又无奈,垂泪道:“你这孩子,怎说这般话来,你让娘亲心碎几何?”卢自寒语落柔和,望着段风雪道:“孩儿不孝,但望母亲成全。”说完强忍眼中泪水,转头看向郑晓宇与虚宇道:“晓宇,你与我娘将婉儿送到谷阳村等候,师叔,望你能出手助我,若有危险,你便自离。”虚宇望了眼段风雪,爽朗一笑道:“山河壮美需人赏,世间有人舍命陪。师叔便配你走上一遭。”卢自寒感激道:“多谢师叔。”虚宇笑笑不言。
“自寒……”郑晓宇焦急的看向卢自寒,卢自寒摆手打断郑晓宇接下去的话,道:“胖子,婉儿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若是不能及时送到谷阳村,她可能坚持不到我们夺得灵泉。”郑晓宇仍有犹豫,他知道这是卢自寒不想他再和自己一起冒险的托词,卢自寒见他犹豫,继续道:“况且,此去归云殿,并非使用蛮力,楚云阳那等人物又岂是我们可以抗衡的,上次炎烈若非他大意落入师叔的符阵,我们如何胜得了?”段风雪道:“那为何不让我一同去?若是动起手来,我亦可助你。”卢自寒看向段风雪,道:“因为你是我母亲。替我好好照顾婉儿。”卢自寒避开段风雪的目光,道:“便如此说定,我们这就出发。”他深情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寒心仪,当先出了房间。
段风雪看着卢自寒离去的背影,脸上全是激动与欣慰,虚宇来到段风雪身边,道:“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说完,虚宇也大步离开了寒心仪的房间。
出了城,卢自寒与虚宇马不停蹄的赶往归云殿,归云殿距离临山城有近十日的路程,需要穿过百花山脉边缘,走在熟悉的道路,卢自寒不禁又想起与寒心仪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心中甜蜜悔恨焦急交织,便将气全数撒到了坐下的马儿身上。
如此连续十天,马儿不知换了几匹,两人才总算赶到了归云殿。
对于归云殿,卢自寒自然不陌生,只是此次再来却是心情不同,而郑晓宇因为自小在归云殿外的镇上居住,自是不必说。
自樊菁柔逃婚后,南宫俊便对卢自寒下了宗门追缉令,宗内弟子凡是发现卢自寒的踪迹,或是擒拿或是立时将消息传给宗主南宫俊,都将得到重赏。
可惜卢自寒这些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百花山脉或者极北之地这样的险地内,倒是极少在城中闲逛,是以尽管归云殿的弟子遍布天下,倒也未能找到卢自寒的踪迹。不过,就在卢自寒进入归云殿范围后不久,就被归云殿的弟子发现,将消息传到了宗主南宫俊耳中。
南宫俊聚集众长老商议对策,上次设下埋伏,却让卢自寒逃脱,并让归云殿损失惨重,南宫俊可说对卢自寒恨极,这次卢自寒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归云殿,在南宫俊看来,是对他极大的挑衅。
克邢对南宫俊道:“那小子如此,怕是有恃无恐,我们还得小心谨慎些,莫要犯了上次一般的错误。”另一位长老赞同道:“确是,这卢自寒修为虽不及我们在坐众人,但身旁之人却并非庸手,怕是实力与太上长老相差不多。”又一长老道:“太上长老与这小子颇有情分,怕是不会出手。”
“怕是只得靠我们自己了。”克邢道。
“莫非要我们几大长老围攻一小子,这要是传出去,只怕我们归云殿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一长老冷笑道。
“那你说当得如何,若是长老你愿意以一人之力地方住虚宇和那红衣女子,我便亲自出手击杀卢自寒。”克邢不屑道。
“这……”
“要不我们请师祖吧?”
“若是没有危机宗门的大事,师祖是绝难请动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得靠我们自己。”
…………
“好了。”南宫俊打断众人的讨论,道:“卢自寒身怀天九玄功,我们是必取不可,想我归云殿身为天下第一宗门,还会奈何不了他区区二人不可。”
“对!”
“宗主说的是!”
“我们怕他作甚!”
应和之声此起彼伏,南宫俊却是脸露冷笑。便在此时,一弟子闯入道:“宗主,少宗主带人杀气腾腾的离开宗门,说是要去杀了卢自寒。”
“胡闹!”南宫俊拍案而起,喝道:“你们怎不拦住他?”
“少主他……”弟子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南宫俊却是先说道:“等将逸云带回,我再与你们算账。”说完,南宫俊挥袖而去。
却说南宫逸云被南宫俊严令在宗门内刻苦修炼,但今日他却无意中听说卢自寒出现在归云殿,想起卢自寒带给自己的耻辱,他那里还能够忍受,不顾他人劝阻,带了几人就往太极城中去了。
南宫俊与卢自寒修为本就相仿,而他这些日子以来,又受宗门高手指导修炼,进境飞速,如今再与卢自寒相斗,他自信可以轻松胜过卢自寒,到时定要百般折磨羞辱于他,以报夺妻之仇。是以这才杀气腾腾的找上门去,至于卢自寒身旁高手,他却是并未顾及,难道还能有人敢与天下第一宗门为敌不成。
卢自寒与虚宇寻了处客栈住下,寻思入宗夺灵泉之事,不想没过多久,南宫逸云便找上了门来。
好在南宫逸云并未全然丧失理智,知道在城中打斗,会对归云殿颜面有损。是以他怒气匆匆的来到正在吃着酒食的卢自寒与虚宇二人面前,见卢自寒一副悠闲模样,顿时咬牙切齿,手扶剑柄,怒声喝道:“卢自寒,你若有胆,就与我城外相斗,谁生谁死,恩怨都消。”卢自寒见南宫逸云对自己怒目而视,心想定是为了樊菁柔之事,此事虽是自己理亏,但卢自寒也没有道歉的打算,他自顾自的端起酒杯,对南宫逸云之言恍若未闻,根本不予理会。
哪知南宫逸云突然出手,一掌打落卢自寒手中的酒杯,喝道:“你若有胆,就与我来,如若不然,可就别怪我以多欺少。”说着大步而去,跟在南宫逸云身后的几名归云殿弟子,恶狠狠的瞪了眼卢自寒,随着南宫逸云走了。
远远的,卢自寒依旧能够听见有人问南宫逸云:“少宗主,他会来吗?”南宫逸云头也不回,冷哼一声便径直离去。
“自寒,这是个机会。”虚宇突然开口道。
卢自寒愣了愣,看向虚宇道:“师叔的意思是?”虚宇点点头,卢自寒想了想,随即冷笑道:“这南宫逸云既然自己找死,那我便好好收拾收拾他。”说完,卢自寒与虚宇起身结账,往城外而去。
来到城外,南宫逸云早已等候在这里,冷笑的看着卢自寒道:“想不到你真的还敢来。”卢自寒无所谓笑笑:“有人自找不痛快,我何不满足他。”南宫逸云怒道:“大话谁不会说,只是看谁能够笑到最后。”
“呵呵,少殿主果然明理,来吧!”卢自寒讽刺一句。南宫逸云就要出手,却又停下看向虚宇道:“前辈可会插手?”虚宇笑笑,道:“老道闲散惯了,不喜动手。”南宫逸云心下稍松,虽然他有自信虚宇不敢杀他,但对于虚宇的实力他还是有所忌惮,如今听说虚宇不会出手,他便放下心来,冷笑的看着卢自寒,仿佛已经看到卢自寒在自己脚下求饶的画面。
南宫逸云一摆长剑,漫天剑花如雨而至,一上来就是使出了归云殿的归云剑法。卢自寒笑了笑,对于南宫逸云这看似威力无穷的一招,不以为意,身形一动便躲了过去。
此后,卢自寒就似在戏耍南宫逸云般,无论南宫逸云如何出招,卢自寒都轻松躲过,直将南宫逸云气得哇哇直叫。
正在卢自寒玩的起劲时,虚宇突然清咳一声,卢自寒恍然,脚下一错,欺入南宫逸云胸怀,肘部一顶,立时将南宫逸云顶得退后数步,卢自寒不等南宫逸云再次出招,身形跟上,双手连出,点出数指,全指南宫逸云周身各处大穴。
南宫逸云大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卢自寒的修为已经强到如此地步,举手投足间便可取下他的性命。南宫逸云大喊一声:“等等!”可卢自寒怎会给他机会,双手一开一合,拍在他的勃颈处,南宫逸云顿时软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与南宫逸云一同出来的几名弟子见南宫逸云被卢自寒擒下,慌忙拔出长剑,就欲救下南宫逸云。但既然有卢自寒与虚宇再次,几人又怎会得手?卢自寒只是几个来回闪动,就将几人打晕在地。
虚宇提着南宫逸云来到卢自寒身边道:“南宫俊寻来了,我们是现在离开还是等他到来。”卢自寒道:“可知他是一个人前来还是带着人来。”虚宇道:“我只见他一人前来,却是没有发现其他人,不知是否暗隐四周。”卢自寒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此处等他,如今抓了南宫逸云,迟早都会相见的。”虚宇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南宫逸云,与卢自寒并肩望着南宫俊前来的方向。
没过多久,南宫俊就火急火燎来到卢自寒等人生前,他一眼便见躺倒在卢自寒脚边的南宫逸云以及其余宗门弟子,他皱眉看着卢自寒道:“你们想要如何?”卢自寒道:“师兄,别来无恙,许久不见,怎的一来就这般疾言厉色。”南宫俊冷哼道:“你擒住云儿,必是有所图谋,即使如此,我又何须对你多言费语。”卢自寒道:“师兄说话就是痛快,那我也不绕弯子,想要我放开南宫逸云也可以,只要师兄交出灵泉即可。”南宫俊皱眉,气急败坏道:“灵泉这等奇珍异宝,我又怎会有?”卢自寒道:“我只知晓归云殿内有灵泉,至于南宫宗主要如何做,就不是我所需要考虑的问题。”
卢自寒说着抬脚踏在南宫逸云的胸口,猛然用力,南宫易云顿时痛嚎一声,张口吐出大口鲜血,他惊恐的看着卢自寒,卢自寒低头对她笑了笑道:“南宫师侄,您看看那位是谁?”卢自寒说着下巴对着南宫俊扬了扬。
南宫逸云偏头望去,一见是南宫俊,他急忙大声叫道:“爹爹快救我快救我。”南宫俊看着吐血的南宫逸云,气急败坏道:“你快放开云儿。”卢自寒冷哼一声,脚下就要再次用力,南宫俊见此慌忙道:“住手,我说。”
卢自寒收回脚上力道,双眼紧紧的盯着南宫俊。南宫俊沉默片刻道:“灵泉在师祖楚云阳手中,他之所以能够活这么久,全是靠着灵泉水的滋养,你们想要临泉,是绝无可能的。”卢自寒道:“这便不需要南宫宗主操心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楚云阳的闭关之所?然后带我们去就可。”南宫俊道:“好,既然是你们自己要找死,我又何乐而不为,只要你们别再伤害云儿就行。”卢自寒冷笑道:“只要我们活着,南宫逸云就能活着。”
卢自寒说着挥手在南宫逸云的胸口绘下符印,金色的光芒一闪即逝,符印迅速的没入南宫逸云的体内。卢自寒抬头看着南宫俊道:“此符乃是道门秘术,非道门中人可解,还望南宫宗主助我们一臂之力。”南宫俊不言,但眼底的杀机却是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