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律所临时有事，程谦半路被叫了回去，只得给凌葳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约好下次再请她吃饭。
凌葳虽有些悻悻，但很快沉浸在毕业季的离别氛围中，没有失落太久。
跟同学老师们合影留念，依依惜别后，已是下午五点多了。
同凌爸凌妈还有凌葳一起吃过饭，顾一念便回了御景华庭。
刚到家没多久，便接到了顾铭的电话。
电话里顾铭声音有些沉，问起她在哪里。
“在家。”顾一念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沙发上坐下。
“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顾铭沉默了两秒，“今天回来住吧。”话是邀请的话，语气却带了些命令。
顾一念喝了口水，淡淡开口，“爸有事找我吗？”
“好些日子没去看你爷爷奶奶了，明天一起过去一趟吧。”
听到这话，顾一念眉眼动了动，捏着手机，没有说话。
自从上次被乔淑宁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过之后，她就没再去过老宅。
“小念？”见她不出声，顾铭唤了一句，顿了顿，“小念，那毕竟是你爷爷奶奶，亲人之间哪有隔夜的仇？”
顾一念冷着眉眼。
他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总是一味地委屈自己。亲人？姐妹？伤她和妈妈最深的，恰恰就是他们这些所谓的亲人。
她将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声线凉淡，“就只是单纯地去看看？”
见顾一念态度有所松动，顾铭忙“嗯”了一声，解释道，“明天诺诺正好没课，你大伯大伯母还有姑姑都要上班，不会在家，我们就简单过去吃个午饭。”
言谈间，一派为顾一念考虑的体贴。
而实际上——
乔淑宁不喜顾一念，每次都会找到由头发作，他只是不想又被顾锦岚和顾钧看了笑话。
他们三兄妹各负责一块公司业务，表面上看着和气，私底下哪少得了明争暗斗？
顾一念没有拆穿顾铭的小算盘，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知道了，我今晚就不回去住了，明天我直接过去老宅。”
顾铭知道顾一念这段时间对他有意见，犹豫几秒，也不敢要求太多，“那……明天十点到老宅？”
“好。”透过落地窗看向远方，她淡淡应了。
*
第二天。
稍作装扮，顾一念开车出了门。
到顾家老宅的时候，九点四十，顾铭的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了。
佣人给她开了门，叫了声“二小姐好。”
顾一念点头应了，换了拖鞋，往客厅看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
“人都不在？”顾一念淡淡扫一眼佣人。
“二夫人和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在院子里赏花。”佣人回了，语气有些硬，显然知道顾一念不大得乔淑宁欢心。
顾一念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往客厅走去，“我爸呢？”
“在楼上书房。”
顾一念“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
佣人也没多说，给她端了杯茶来后就径直进了厨房。
她靠着沙发，闭了眼略略出神。
顾铭在楼上书房，应该是在跟顾建国谈话。
最近顾家公司业绩并没有好转，公司资金分配都倾斜到了利润较高的男装一块。顾锦岚的鞋包部规模不大，库存积压小，勉强还能维持盈利，顾铭那边却是压力巨大。
她觉得，顾铭怕是很快又要跟自己谈谈丁家的事了。
这个念头刚起，听到有人叫她。
抬头一看，一身休闲装的顾铭正站在一侧的楼梯口，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爸。”顾一念起身。
顾铭朝她招招手，“上来陪爸和爷爷说说话。”
顾一念垂眸，心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面上却未显，乖顺地点了点头，走上楼。
随顾铭走到书房前，见书房门开着，顾建国正在书桌前泼墨挥毫。
顾建国虽是商人，却甚喜古玩典籍，书香墨迹，平日说话做事，瞧着也很是文雅。
不过，骨子里是怎样的人，光看表面上这些做派是没用的。
“爷爷。”顾一念进了书房，乖巧地唤了一声。
比起乔淑宁对她称得上厌恶的态度，顾建国对她倒是平和得多，基本上与顾诗语和顾诺无异。
所以，顾一念也不会主动与他交恶。
顾建国抬头看一眼她，“呵呵”一笑，似乎正写在兴头上，“一念来啦，来，过来看看爷爷这字怎么样？”
顾一念走到他旁边，看了看桌上的字，笑笑，“我不太懂这些，不过瞧着爷爷这字苍劲有力，想来定是好字。”
顾建国又是“哈哈”一笑，将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走到一旁特意架设的小型洗手池前洗了手，擦干，在沙发上坐下。
沙发前的茶几上正煮着茶。
茶香袅袅，满室清香。
顾一念也跟着洗了手，走到茶几前另一侧的小沙发坐了，见茶叶已经煮得差不多了，端起茶壶，缓缓注入到茶杯里。
她倒了两杯，递给顾建国和顾铭。
然后续了沸水，继续慢慢煮着。
动作行云流水，未见生疏。
等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顾建国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微笑着看向她，“一念的手艺倒是不见生疏。”
她小时候性子傲，知道乔淑宁不喜欢妈妈，想着若能从顾建国这里扳回一票，说不定能恶心到乔叔宁，便投其所好，特意跟着顾建国学了一段时间的茶艺。
不过后来她妈去世，她又出了国，来老宅的次数都少，更遑论替顾建国煮茶了。
顾一念笑笑，“是爷爷不嫌弃我的手艺而已。”
顾铭端着茶杯，在一旁看着，没有插话。
顾建国又细细尝了一口，扬眉看向顾一念，“这段时间怎么样？听你爸说，你搬出去住了？”
顾一念笑着回话，“毕竟大学毕业了，想自己试着独立看看。”
顾建国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手指在茶杯上点了点，“想好今后打算做什么了吗？”
不等顾一念回话，他又开口，似自言自语，又似意有所指，“不过爷爷觉得啊，女孩子家家的，就该娇养着，不要太累了。你虽然年纪还小，但若是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夫家，倒也不是不好。”
顾一念勾了勾唇角，眸光清泠泠漾着笑意，“爷爷也知道了诺诺和徐家少爷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