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牟耀林才仔细看了蒙亦芳,突然被这个俊俏美丽的大姑娘深深吸引,遂命人安排住宿。林同升表示感谢:“此事不必劳烦牟局长,潇湘酒馆有客房供住宿,明儿蒙姑娘还要赶回白马堂。”牟耀林客气道:“也行。蒙姑娘不急,多玩几日吧?来日我亲自送你回白马堂。”蒙亦芳莞尔一笑:“多谢牟局长好意!此次目的并非来玩,改日有空,我再亲自登门拜谢牟局长。”牟耀林伸出手来:“好,一言为定!”蒙亦芳大方的握手。此时来人报:“局长,县长的电话。”牟耀林道:“诸位请稍等。”便匆匆去接电话。稍后回来道:“林老板,县长得知了蒙姑娘安全,想让你们去一趟他府上。”林同升道:“这么晚了,不好吧!要不,请局长转告县长,明早我和蒙姑娘再登门拜访?”牟耀林道:“那我先给县长复个电话。”复过电话,牟耀林道:“县长说可以,明儿他休息,请你们过去吃午饭。”林同升道:“好,我们一定赴约!”
荀队长和万雄像热锅上蚂蚁一般等在潇湘酒馆门外,见到林同升等人回来,万雄惊呼:“亦芳,你跑去哪了?真是急死人!”林同升道:“蒙姑娘有惊无险!大家先进去吧。”随后,林同升命人弄来酒菜,喜道:“大家吃几杯,为蒙姑娘压压惊!”蒙亦芳为众人斟了酒,举杯道:“谢谢林老板,谢谢各位,我先敬大家一杯!”说罢掩杯而干。众人也纷纷举杯道贺。随后,蒙亦芳将一路上的情况细细道来。荀队长道:“这就奇……奇怪了,肥豪旺一……一肚子坏水,今次居……居然没有伤害到蒙……蒙姑娘!”林同升道:“看得出来,肥豪旺真想学他老爹――绑亲!”蒙亦芳道:“林老板也知道宣夫人是被绑亲?”林同升点头笑道:“像我们年纪的人,大多都晓得这么回事,由于汪燮本人后来当上了财政局局长,此事一度传为佳话,都说宣夫人被绑成了贵夫人。所以我猜想,肥豪旺的目的非是劫色,而是他对蒙姑娘动了真心!”蒙亦芳笑道:“那副熊样,见到第一眼我差点没吐出来,一路上还净说些大倒胃口的话,长这么大没这般难受过!”韦正常笑道:“亦芳姐,若他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说不定你早动心咯!”万雄道:“休得胡说,亦芳是那样的人吗?”韦正常笑道:“我知道,世上也没几个比得上王公子的男人啦!”蒙亦芳嗔怒:“哎呀,吃酒吃酒,休再胡说八道!”便给每人斟了满满一杯。
次日上午,万雄二人辞别先回白马堂。蒙亦芳在林同升陪同下,再次谒见县长大人。开门的却是牟耀林,蒙亦芳趣道:“原来牟局长比我们捷足先登啦!”牟耀林道:“我也是刚到,两位请进!”王县长站在厅门前恭候,一见蒙亦芳,忙道:“你呀,好歹也是个大人了,如此粗心大意!”蒙亦芳道:“谢谢县长关心!”林同升道:“县长啊,这也怪不得蒙姑娘,意外的事谁也料不到。”王县长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没事就好!”牟耀林道:“县长,您看要不要拿汪?治罪?”王县长思索片刻,慢慢说道:“如此纨绔子弟,天性忤逆,劣行昭著,且不受钤束,本该问罪,念其为前局长之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况对亦芳尚未造成伤害,姑且先放他一马吧!”蒙亦芳道:“县长,有些事本不该我管,但还想说说,我听汪?讲,接替其父的人竟是叶仲明,此人恶行绝非汪?所比,不知是如何当上局长的?”王县长道:“选局之事,乃本局内部事务,若无特别重大问题,一般由下面的人升位接替,叶仲明也是经选举而接位,不存在舞弊之为,理当是他了。”蒙亦芳道:“此人心术不正,我看没那么简单!”未见到郭倩容,蒙亦芳继续问道:“郭夫人呢?”王县长叹道:“嗨,别提了,她呀,比我这当县长的还要忙!”牟耀林站起来道:“你们聊着,我去下厨。”蒙亦芳也站起来:“牟局长,我来帮你吧!”牟耀林虽然巴不得,出于礼数,却道:“不不,您是客人,多陪陪县长,我能忙得过来!”王县长笑道:“耀林啊,这回就让你施展一下手艺咯!”牟耀林也笑道:“多谢县长赏识!”
蒙亦芳重新坐回去。王县长道:“妹妹的学习生活还好吧?唉,这丫头,愣是不敢来我这!”蒙亦芳道:“还好吧,我看得出来,她比其他同学更适应学校的生活。”王县长笑道:“本来我想让她在开放周末回我这里住,也好给她补补伙食,这丫头却不领我的情!”蒙亦芳笑道:“毕竟是个孩子,她是不喜欢受人管束。”林同升道:“县长,依我看,不如给蒙姑娘在城里觅份工作,让她也好照顾妹妹?”王县长道:“我正有此意!亦芳觉得如何?”蒙亦芳犹豫一下,回道:“也好,但不知我能做些什么?”林同升道:“嗨,你能做的事多着呐,问题只是你想做什么?”蒙亦芳想起紫玉壶的事情,便道:“我本人更倾向于古文物方面的工作。”林同升道:“好啊,县长,我看把她安排到博物馆吧?”王县长道:“没问题,待我先跟博物馆方面打声招呼。”
牟耀林很快弄上一桌子菜,又取来红酒为众人斟上,笑道:“手艺拙劣,让各位见笑了!”蒙亦芳夹一筷子细尝,赞口道:“不错,烹饪技术了得!牟局长也算是厨师级的人啦,还如此谦虚!”众人大笑。听说蒙亦芳要留城工作,牟耀林有点欣喜若狂:“蒙姑娘不如到警察局做吧,除了不让你当警察,其他工作你想做哪个都行!”蒙亦芳瞪眼道:“进警察局不让我当警察,你是看不起我吧?”牟耀林红了一脸:“不不,蒙姑娘别误会,不是说你做不了警察,我认为警察是个很危险的职业,不想让你去冒险!”林同升笑道:“你看牟局长多会怜香惜玉!”牟耀林道:“林老板就别笑话我了。来,大家干杯!”干杯后,王县长道:“亦芳呀,现在有那么多工作给你选,你可先想好了。”牟耀林道:“工作的事慢慢来,蒙姑娘,我陪你玩几日再说吧,爬西山,登东塔,再去太平天国起义那地方看看,如何?”蒙亦芳礼道:“多谢牟局长!大伙一起去可以考虑,和您去嘛,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孤男寡女的,给人落下话柄来可不好!”林同升呵呵笑道:“两位说话如此直率,确是难得一见!”
蒙亦芳说干就干,在王县长的推荐下,直接进入博物馆。馆长汤阳及馆内职工对新人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在工作安排上,汤馆长征求了蒙亦芳的意见:“蒙姑娘喜欢从事哪方面的工作,可先提个想法。”蒙亦芳知道汤馆长是在照顾自己,便道:“我不是个挑三拣四的人,听馆长安排就是。”汤馆长点头赞许,说道:“你来的正好,前几日有位女职工告产假回去了,你先顶她的工作吧。工作很轻松,就是负责文物的档案记录等有关方面的事,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蒙亦芳道:“看似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你们在,边做边学吧!”汤馆长赞道:“姑娘真是谦虚!”
蒙亦芳先随汤馆长参观了博物馆,并细心聆听讲解,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她会尽量问详细些,并作笔记。一个上午逛遍了博物馆,蒙亦芳对馆内的各项工作有了大致了解,便开始专心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工作前,汤馆长鼓励道:“任何一项工作对每一个人来说,开始都是一个挑战,不管你的理论基础有多好,实践中总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我相信蒙姑娘一定适应崭新的工作,有足够的接受挑战的信心,加油吧!”蒙亦芳信心满满的道:“谢谢汤馆长,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我们一起加油!”
林同升为蒙亦芳在潇湘酒馆安排了临时住宿,不料牟耀林早有准备,他已在博物馆附近租下一套宽敞漂亮的房子。蒙亦芳虽然表示感谢,但觉得牟耀林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对他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感到窒息。牟耀林看得出蒙亦芳略有不悦,笑道:“蒙姑娘非一般人,认识你是我的荣幸,咱朋友一场,权当我为朋友做点事罢!”蒙亦芳道:“常言道无功不受禄,牟局长这么做,恐怕也超出了朋友的范畴。既然房子已租下来,我去住便是,但房租还是我来付!”牟耀林道:“房子我租了一年,房租也已交清,不值几个钱,蒙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蒙亦芳道:“那不成!钱我迟早是要还给你的!”
王县长本想让蒙亦芳住到自己的府中,当他听说蒙亦芳已租了房子,不解的问:“我以为林老板帮你安排了住处,为何又出来租房?”蒙亦芳道:“我也不知道,是牟局长先租下来才跟我讲,碍于情面,我只能去住了,不过请县长放心,租房的钱我会还给他的。”王县长晃着头:“唉,这个牟耀林!”
林同升看得出牟耀林的意图,私下对蒙亦芳道:“不知你有无发觉,牟局长似乎对你一见钟情,若不想跟他牵扯上感情瓜葛,可得当心点。”蒙亦芳道:“不用林老板提醒,我已早看出来,可我欠他人情,和他交往在所难免。”林同升正色道:“什么欠他人情?这人情是县长的,是你叔叔的,他出警救你,那是警察的份内之责,你可别混淆了!”蒙亦芳道:“谢谢林老板提醒,我知道会怎么做的。”林同升道:“知道就好,跟我不必客气,往后遇到什么事,马上来找我,当然,找县长也可以。”有两位前辈关爱着,蒙亦芳心里觉得十分幸福。
租房处为十七号花园,为群居住宅,租住者多为商人和较上层人群,房价不菲,普通百姓租住不起。蒙亦芳的租房在二层,为两室一厅,家具较齐全,对于一个人的租住,那是显得非常奢侈了,一个人住如此大房子也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为了安全起见,蒙亦芳让牟耀林把房门的钥匙全部交上来,牟耀林想不到蒙亦芳有此要求,有点为难的道:“这不好吧?万一你弄丢了钥匙,我这还有备用的,岂不是省去很多麻烦?”蒙亦芳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要是你也有我房子的钥匙,进出自如,在别人看来,我们成了什么?你无顾忌不代表我也无顾忌!再说了,你身为堂堂警察局长,这样对你也有非常不好的影响。”牟耀林无以辩驳,只好乖乖将钥匙交了出来。
是夜,蒙亦芳给王晋元写了一信:“晋元哥,此次进城探望妹妹,我在返回途中不幸遭人绑架,万幸有惊无险,在林老板和王县长的努力下,警察将我解救出来了。现在,县长为我在博物馆觅得一份工作,本来我无心留城做事,但想到需要照顾妹妹,便暂时留下来。我在博物馆附近的十七号花园租了房子,你何时进了城,便来这里住好了。晋元哥,我舍不得离开你左右,等妹妹懂事些了,我会马上回到你身边去。想你!芳。”蒙亦芳封好信,又轻轻的吻了两下。稍后,她执起笔写了另一封信:“堂主,亦芳向您报平安!获救后,县长帮我觅了一份博物馆的工作,考虑到能照顾妹妹,我先留城一段时间,暂时不打算回去,其他事以后再说吧。亦芳。”
牟耀林处处讨不得“心上人”欢心,自己也很苦闷,独自上到琼楼闷饮。几杯酒下肚,顿感愁肠乱翻,想找个人诉诉苦,奈何楼上认识的人不少,知己却没有。忽然想起柳映红,这个与蒙亦芳容颜不分伯仲的一代名妓,却是因为出身问题,他心中只当她是红颜知己,完全未想过接受她,更别谈要与她过一辈子。要是柳映红在,今夜可能会好过一些,他想。
经历一场骇人的惊吓,汪?收敛了几日,风声一过,又央求叶仲明陪他出来猎艳。而叶仲明坚持原则道:“陪你去不是不可,但今非昔比,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能再胡来!恩师交代对你严加看管,我不能辜负他老人家!再说吧,你也老大不小了,看中了姑娘不要再玩人家,征得人家同意就该成亲!”汪?的脑袋像鸡啄米一般点着:“行,行,我全听哥的!”
二人上到琼楼,无意中撞见正在饮闷酒的牟耀林。汪?欲拉扯叶仲明避之,叶仲明道:“怕什么?警察要捉你早捉去了,这回得趁机会谢谢人家。”二人走近前,但见牟耀林已有几分醉意,叶仲明招呼道:“牟局长,为何一个人在此闷饮?”牟耀林睁着略显迷离的双眼,嘿嘿笑道:“叶局长?来,来的正好,快坐,咱一块饮酒!”二人也不客气,叶仲明斟了三杯酒,感激的道:“牟局长,这杯酒我们敬你,感谢手下留情!”汪?也道:“谢谢牟局长!”牟耀林好像听不清楚对方说什么,问道:“谢我?有什么好谢的?”叶仲明一仰而干,放下酒杯,缓缓的问:“牟局长不会真醉了吧?前几日的事你还记得?”牟耀林道:“噢,你说那事……没事没事!”叶仲明笑道:“汪公子嘛,做事有些鲁莽,本该是件好事,可他偏偏找错了人!那蒙亦芳可不是谁都敢惹上的人,当年石奇南想捉她做庄主夫人,尚差点命丧其手!这娘们真不好惹!”牟耀林一听到说蒙亦芳,醉意醒了一大半,忙问:“这蒙姑娘真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领?”叶仲明道:“非她神通广大,是她身边的那些人惹不起!”牟耀林不关心这些,继续问道:“她有没有相好的人?”叶仲明道:“听说有,那人非别人,正是王县长的长公子王晋元,但具体好到什么程度,在下也不太清楚。”牟耀林沉沉自语:“原来如此!”汪?道:“不对,我亲自问她,说她已嫁作人妇,不可能有相好的。”叶仲明道:“你比我还清楚?”这一驳问,汪?垂头不敢言语。叶仲明又道:“莫非……牟局长看上了那娘们?”牟耀林摆摆手道:“嗨,别提了,饮酒饮酒!”三人碰了一杯,叶仲明继续道:“你想了解得更清楚些,我建议你去问一个人,便是柳湘云,她一定清楚!”叶仲明可谓一箭双雕,既能赎回与牟局长曾经闹僵的关系,又能借助牟耀林打探石奇南的下落,因为柳湘云要了解蒙亦芳,须经石奇南而获得。这句话让牟耀林有了想法,当即表示感谢。
石奇南得知蒙亦芳进城工作,欲前往探望。柳湘云却不放心,说道:“要见她可以,但只能她来这里,而非你去找她!”石奇南道:“晚上去应该没问题吧?”柳湘云道:“不管白天晚上,时刻都有危险,若是再被抓进牢去,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出来!”柳映红道:“这样吧,我先去打听清楚,然后约她过来?”石奇南道:“行,你去安排!”
牟耀林本想找柳湘云,却在半路遇上柳映红,遂问:“你姑姑在家不?”柳映红道:“牟局长有事找我姑姑?”牟耀林欲将心事托出,最后却忍住了,微笑道:“没什么,只想问她一点小事。”柳映红猜测他可能是想探查姑父石奇南,便道:“姑姑正在睡觉,你要大声喊才行!”牟耀林道:“你呢,要去哪里?”柳映红道:“我也没事,随便逛逛!”
分别后,牟耀林觉得柳映红行踪有点诡异,取消了去找柳湘云的打算,转身暗地跟踪。柳映红直奔博物馆,至门外便停下来,看样子像是在等人。牟耀林心里嘀咕:她来博物馆找谁?莫非……莫非是蒙亦芳?不可能吧?她跟蒙亦芳有何瓜葛?好奇心让他躲在一旁静气屏息。
将近午时,蒙亦芳从馆内走出来。柳映红根据石奇南描述,大致确认此人就是蒙亦芳,便上前招呼道:“小姐好,请问你就是蒙亦芳?”蒙亦芳一眼认出柳映红,不怀好意道:“是牟局长让你来的?我暂时没空,让他先回吧!”柳映红感到奇怪,于是道:“不,不是牟局长,是另有人想见你。此处不便说话,我们换个地方。”蒙亦芳听说不是牟局长,略犹豫即道:“那么,请随我来!”
躲在一旁的牟耀林疑窦顿生,一直尾随二人至十七号花园。待二人进屋里,他便蹿到门边,屏息谛听,却因屋里的话音太小,根本听不出她们在谈什么。
进屋后,柳映红道:“是石庄主想见你。”蒙亦芳道:“石副?他人在哪?”柳映红压低声音:“就和我们住在一起,为了他的安全,我姑姑不敢让他来找你,你看何时有空,去一趟可好?”蒙亦芳放下了对柳映红的戒备之心,说道:“下午我还有事,你看晚上可以不?”柳映红道:“当然,晚上是最好不过了。”蒙亦芳道:“柳姑娘吃过饭没有?要不在这吃吧?”柳映红道:“谢了,我先回去复命,晚上再来找你。”蒙亦芳道:“好,你的行踪要注意些,别让人盯上了!”柳映红道:“知道!你慢慢做饭,我先走了。”
开门一刹那,柳映红吓了一跳,靠着门的牟耀林差点没跌进屋里,三人同时吃一惊。柳映红怒道:“牟局长,你一直躲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牟耀林矢口否认:“不不不,你们别误会!我想来找蒙姑娘,刚上到门口,才贴个耳朵你就开门,嗨,害我差点摔一跤!”柳映红道:“胡扯!我怀疑你一直在跟踪我!”牟耀林皱眉苦脸:“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蒙亦芳走过来道:“这么巧?柳姑娘来找我,牟局长也来找我,是不是你们约好的?”牟耀林道:“没有没有,路上是见过一面,对吧柳姑娘?”柳映红道:“没错,你说去找我姑姑,结果没去,回头跟踪我而来,对吧牟局长?”牟耀林被戳穿沙锅,并不生气,却笑道:“你说是就是吧,但我真没有偷听!”蒙亦芳道:“牟局长找我有事?”牟耀林道:“咱朋友一场,非得有事才来呀?就想来看看你!”蒙亦芳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普通人一个!”柳映红道:“蒙姑娘,你们聊着,我先回了。”
柳映红刚行到大街上,牟耀林又尾随而来。柳映红道:“你还要跟踪我?”牟耀林道:“我还要去找你姑姑,一起走吧!”柳映红一脸睥睨,忿然道:“你看你这样子,像个警察局长的行为么?我还有别的事,要找你自个去找。”说罢头也不回径直向前走去。牟耀林呆了一会,转身找柳湘云去了。
柳湘云听出牟耀林的声音,令石奇南迅速躲藏起来,稍作收拾便出来开门。牟耀林大步踏进,里里外外瞧了一遍,问道:“就你一个人在家?”柳湘云呵呵笑道:“不然还有谁?映红这丫头一早出去疯了,这时候也不见回来!”牟耀林道:“我在街上见过她。”柳湘云递上茶水,问道:“牟局长找我有事?”牟耀林啜口茶,叹口气道:“在下有点小事想请教一下,你是否了解蒙亦芳姑娘?”柳湘云道:“听说过,也见过,但不大了解。怎么,她犯法了,警察想抓她?”牟耀林摆摆手:“不,柳妈妈别误会。”柳湘云疑道:“难道是……牟局长看上了人家?”牟耀林哈哈笑道:“看来真逃不出柳妈妈的慧眼!实不相瞒,在下确实看上了她,但她一直在回避我,所以想来打听一下,她是不是有要好的人?”柳湘云道:“以前探牢的时候,石庄主也跟我略略说过她的事,她确有相好之人,且此人非别人,正是王县长的长公子王晋元!王公子我也见过,此人高大英俊,一表人才,牟局长想要与他竞争,恐非容易!”牟耀林道:“个人长短不太重要,关键在蒙姑娘本人,如今近水楼台,对我来说是个有利因素,所以必须了解她的过往,方能有的放矢!”柳湘云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能帮上的忙我会尽力,牟局长还有别的事么?”此话听起来有点象逐客令,牟耀林即起身道:“谢谢柳妈妈,先告辞了。”石奇南从墙里钻出来,嘿嘿笑道:“这小子野心不小哇!”柳湘云瞥他一眼:“当日你不是也有此野心么?”石奇南大笑:“那是误会,谁曾想到,现在还是一家人!”
柳映红折返蒙亦芳租房处。蒙亦芳担心道:“此事牟局长有所发觉,是否缓一缓再说?”柳映红道:“我也是这么想,待我回去问过姑姑,了解一下牟局长找她之事,回头再来通知你吧。”蒙亦芳点头道:“嗯,小心些!”
天黑后,柳映红依计划行事。蒙亦芳想知道牟耀林找柳湘云的事。柳映红道:“也许你猜不到,我还以为他是打探石庄主而来,原来却是因为你。”蒙亦芳一脸狐疑:“因为我?真让人搞不懂!”柳映红笑道:“是的,我也搞不懂,姑姑说他向她打听你的从前,想知道你有没有相好的,事情就这么简单。”蒙亦芳叹气道:“哎呀,这个牟耀林简直是疯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留下来!柳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我?”柳映红道:“没问题,你说吧!”蒙亦芳道:“你能否过来陪我住?我真害怕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柳映红高兴的道:“好啊,我是求之不得!”蒙亦芳握着她的手感激道谢,而后又道:“如今牟耀林盯得紧,若石庄主没什么急事要事,我想暂时别见面为好。”柳映红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我先回去跟他们谈谈,顺便拿点换洗的衣服。”蒙亦芳点点头。
柳湘云去了翠红楼,石奇南一个人呆在家里,忽见柳映红独自一人回来,石奇南道:“蒙姑娘怎么不来了?”柳映红道:“姑父,我们被牟耀林缠着,当前形势对您不利,所以暂时取消计划。还有,我得过去陪蒙姑娘住,您一个人在家里要小心点。”石奇南道:“好,你快去吧,蒙姑娘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柳映红收拾几件衣服,匆匆出了门。
行至十七号花园附近,柳映红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猜想一定还是牟耀林,于是头也不回,加快步伐赶回楼上。然而,进屋后却见到牟耀林正坐在厅内,不禁暗忖:跟踪我的人又会是谁呢?牟耀林指着柳映红的包包问:“你拿的是什么?”柳映红道:“我的衣服,借给蒙姑娘穿的,局长是不是要检查?”牟耀林摇头笑道:“免检过关!”蒙亦芳接过包包提进房间。柳映红在牟耀林对面坐下,用一种莫名的眼光盯着他,也不说话。牟耀林被盯得不自在,忍不住开口:“我脸上长了什么?”柳映红狡黠一笑道:“没什么,那皮像是长厚了一些!”牟耀林明知她在羞辱自己,反而笑道:“有,有吗?我怎么不觉得呐!”柳映红道:“你照镜子看看,哪有男人像你这样,一根胡子也长不出来?分明是皮太厚了,哈哈!”一番奚落令牟耀林勃然大怒:“你……你回去!我不想见到你!”柳映红大叫:“哎呦!这地是你牟家的吧?如果是,我立马滚蛋!主人都没撵我,你在这吆三喝四的,仗着警察局长的身份,是不是太霸道了?”
蒙亦芳探头出来叫道:“柳姑娘,请进来一下!”柳映红起身走进房间,嘭一声将门关上。蒙亦芳道:“别理他了,咱洗澡睡觉吧。”柳映红道:“他没走,怎么睡?”蒙亦芳道:“他在外面,不碍事!”牟耀林走近门处,房里一片寂静,很久也没一点声音,实在忍不住,他敲门问道:“蒙姑娘,你们睡啦?”又等了许久,里面仍无一点动静,牟耀林返回客厅坐着,坐不住又站起来,走到窗边观看街上夜景。忽然,房门开了,牟耀林转身一看,不由大惊,只见柳映红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上前道:“牟局长,蒙姑娘说让我俩住这间房。”牟耀林后退数步,惶恐道:“不,柳姑娘别开玩笑,快进房去!你们睡吧,我,我走了!”说罢夺门而逃。蒙亦芳笑弯了腰,弓着身子走出来,一下倒在沙发上。柳映红得意的道:“怎么样?这一招够绝吧!”说罢一把拉起蒙亦芳,亲昵的搂着她。
逃到楼下的牟耀林,站在附近不愿离去,不甘心就这样被柳映红击败。突然,楼上窗户映现两个身影,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两个影子拥在一起,动作画面令人无法直视!牟耀林紧闭双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稍后张开眼睛,楼上已昏黑一片。脑袋嗡嗡作响的牟耀林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
蒙亦芳直笑得两眼汪汪,快意无限。柳映红推开窗户,下面已看不到牟耀林的影子。蒙亦芳问道:“他走了吗?”柳映红道:“再不走,我们再演给他看!”蒙亦芳道:“你当他是傻子啊?他也知道我们在演戏。”柳映红道:“知道又怎样?就要气气这恬不知耻的人!”蒙亦芳道:“对了柳姑娘,论哪方面我都不如你,牟局长为何不追求你呢?”柳映红叹息道:“蒙姑娘言之差矣!我有一个致命之伤难以媲美,那就是出身!自小跟姑姑在翠红楼长大,姿色虽好,却已是万人之妇,这点怎敢与蒙姑娘相提并论?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娼妓为妻呢?”蒙亦芳道:“人无完人,也非每个男人都是这种想法,如今你也从良了,只怪牟局长目光太窄浅!放心吧,以后会有白马王子牵你手的!”
翌日一早,蒙亦芳去了博物馆,柳映红便去附近的菜市场。找到一家卖鸡店,柳映红道:“老板,有没有新鲜的鸡血?”老板道:“你要多新鲜的?这里摆卖的都是刚杀不久的。”柳映红看了一下,摇头道:“不,都干啦,用不了!”老板道:“你买只鸡回去杀不就有啦?”柳映红道:“我不敢杀鸡!”老板笑道:“那我帮你杀吧。”柳映红道:“可我走回去这鸡血还不是干了么?”老板道:“你一路晃着回去,不会干。”柳映红点点头。
回到住房,柳映红把鸡藏好,然后将鸡血涂到地上,还搞了几道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大门边。做完之后,她径向博物馆走去。蒙亦芳正在做事,见柳映红寻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柳映红道:“你中午别回去,也别出大街上,饭菜我会叫人送来给你,天黑之后,我会来接你回去!”蒙亦芳大惑不解:“你又要弄什么把戏?”柳映红道:“先别问,让我再玩一把牟耀林!”蒙亦芳笑而不语。
牟耀林闲着无事,心里还在想着昨晚的事,越想越觉得大倒胃口,好在早餐没吃太饱,否则非吐不可。他不认为蒙亦芳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柳映红在搞鬼,可闭上眼睛又见到那一幕画面,汗毛也竖了起来。此时,有来人报,说柳映红有事急见。牟耀林示意请进。但见柳映红匆匆赶来,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惊慌的道:“不好了,蒙姑娘出事了……”牟耀林忽地站起来,急问:“你说什么?快点讲!”柳映红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回道:“我起来就不见人了,满地上是血,我跑去博物馆,馆内的人说根本没见到她,这不,我连滚带爬的跑来警察局……”牟耀林大惊失色,顾不上说话,飞一般跑出办公室。柳映红没有跟出去,而是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牟耀林率队赶至目的地,推门一看,正如柳映红所言,满地是鲜血,场面相当血腥!作为警察局长,牟耀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而此刻,不知怎地,顿感一阵头晕目眩,全身瘫软。手下将他扶到沙发上,让他先休息一会。牟耀林虽一时动弹不得,仍在指挥:“你们看好了,别疏漏任何一个角落!”几名警察翻箱倒柜地寻找线索,最终找不到“凶手”留下的任何证据。缓过来后,牟耀林推开蒙亦芳的卧室,仔细看过每一件物品,连内衣睡衣也拿来翻看一遍,始终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何队长随后赶来,牟耀林道:“你速去博物馆调查一下!”何队长看了一下现场,转身离去。
何队长赶到博物馆一问,馆内的人都说未见到蒙亦芳。何队长道:“昨日她来上班吗?”一人回道:“一直都来上班,惟今早不见人。”何队长不再盘问,匆匆而去。
藏在暗处的蒙亦芳揣测着:柳姑娘呀,你到底在搞什么?竟让这些警察惊慌失措!
警察无功而返。牟耀林即令全城戒严,封锁任何一处出城之口,对可疑之人尽数扣押。警察悉数出动,一时间满城风雨。不到半个时辰,警察捉回十余名“凶手”嫌疑人,经一一审问,竟有一人主动招供,可招供内容大相径庭,作案地点和被害人皆不符合“十七号花园血案”。牟耀林令道:“继续严密侦查!”
却说柳映红搅起这一闹剧,自己偷偷溜回博物馆。蒙亦芳已听说了大概,问道:“你搞什么鬼呀?好多警察出动!”柳映红笑得前俯后仰,喘着气道:“姓牟的太闲了,给些活儿他们干干也是好事!”蒙亦芳道:“可你对整个警察局开了玩笑,让他们知道,还不要拿你问罪!”柳映红道:“哼!他们敢对我这样,往后我会闹得他鸡犬不宁!”嘱咐几句后,柳映红便返回住房处,迅速将现场清洗。
晚上,柳映红去接蒙亦芳,刚回到住房,后面便有几名警察追了上来。来人正是牟耀林,外加两名从警。柳映红道:“太吓人了,我的心现在还无法平静!”牟耀林道:“废话少说!把她带走!”两从警随即动手。蒙亦芳拦道:“慢着!牟局长为何要逮捕柳姑娘,请先说个明白?”牟耀林道:“谎报假案,扰乱警察正常工作,破坏社会秩序,理由充分,当然要抓捕归案!”蒙亦芳道:“她没有虚报,是我买鸡之后不懂得杀鸡,结果搞得一塌糊涂,后来弄伤了手指,又去找郎中救治。这些你们问明白没有?”牟耀林道:“真是如此?伤到了哪只手指?”蒙亦芳伸出缠着白布的指头。牟耀林看了一下,无言以对,只好下令收队。
诗云:
善意犹比恶意伤,痴心妄想获情长。
闺蜜插刀倾力护,存心戏弄黑心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