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李伟爱著)
野战队围劫刑场
联合军援助大营
柳云梦与郭倩容的明争暗斗引起了卢达的极大不满,他私下骂她们为疯子,而二人在国军旅部可谓二分天下,卢达也不好得罪她们,只有睁只眼闭只眼,在不损害党国根本利益的前提下,任她们斗个你死我活。二人经过几轮搏杀,双方均领教到对方的厉害,开始变得谨慎起来。
东方羽由连江发回的消息称,地下党总部已由塔西村转移到连江附近,活动于连江与旺角一带的丘陵山地中。卢达的主要目的是想擒下几个地下党头目,从而瓦解掉这支队伍,是故不想发生太多战斗。可是,进入九月份以来,北方形势发生很大变化,东北已经打起来了,中央总部向各地方上峰组织发令:凡地下党匪徒格杀勿论,宁错不漏!对于国民党来说,南方尤为重要,更不许出太多乱子,即便守不住北方,退回南方也能有一个安静详和的世界。卢达肩负着一县之剿匪重任,自然不敢懈怠,他也明白,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要打!
上峰组例会上,祈洪涛道:“平定军这支民间组织的队伍,虽未对党国造成多大威胁,却已严重扰乱我们的剿匪计划,如不将它与地下党隔离开来,还将遇到不少麻烦!”蒙亦兰道:“我认为,要将它们隔离,只有采用民间组织遏制民间组织的办法。”卢达道:“如何遏制?”蒙亦兰道:“眼下就有一条很好的南北纵线,以白马堂为中心,将后营治保队和沙海治保队等力量三点一线串联起来,将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完全可与金牛寨抗衡!”卢达点头道:“这主意不错!”祈洪涛补充道:“还可继续向南延伸至百乐乡一带,正好可将宁岭一起扼杀!”卢达道:“宁岭本身就是地下党老窝,如今有国军驻于浮影山一带守望,谅其也不敢蠢蠢欲动!至于百乐乡,战略上没有多大意义,除非连鹿田一起纳下,才起到犄角作用,这要看白马堂方面的实力而决定了。”
特大杀人犯那日曲的罪行经法院裁定,将交由警察局执行死刑。卢达闻讯,急电警察局,令其将案犯交给上峰组处决。祈洪涛对此不解:“此案犯与我们毫不相干,卢座何故接手?”卢达道:“有些东西貌似不相干,用起来就有了别样意义。”
却说野战队经历东塔一战后,立即移师连江,活动范围也随之扩大,南及步头,牙江,白石山一带,北面不退反进,扩展至石马镇地界。负责敌前侦察的古文驻守于旺角街,在此如得鹰眼一颗,可以俯视县城方面的动静。
这日,古文手下的兄弟从旺角街揭回一张布告,慌慌张张的交给他。古文看罢也大惊失色!只见上面写道:“告示:浔城共匪头目王潇,公然聚众造反,屡劝不改,顽固到底,已严重触犯中华民国宪法!经验明正身,将于三日后在旺角大岭地公开处决,以昭炯戒,切切此布!国军旅部,中华民国三十七年九月二十九日。”古文道:“此事得速报总部!”
云游先生闻详,已猜到对方想利用王潇作为诱饵,以图一举消灭浔城地下党力量,于是叹道:“看来一场恶战势在难免!”冉夫人道:“先生的意思,我们必须救王潇?”云游点头道:“救人是一定的,能否救下来是另一回事!”冉夫人道:“不如这样吧,让蒙姑娘试试看还有无周旋的余地?”武队长却道:“不可能了!她与上峰组已闹僵。而且此事我们不能再让蒙姑娘出面,否则很容易暴露她的真实身份。”云游道:“武队长说的没错,蒙姑娘孑然一身站于前沿阵地,处境非同寻常,不能再让她冒险!咱们还是想想营救的方案吧。”冉夫人道:“上峰组借国军之名,又把刑场设于旺角,目的已昭然若揭,但他们就那么坚信我们一定施救?我看还是有别的用意!”武队长道:“不管有何用意,最终都是冲我们而来,不必去猜测。现在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把刑场全部包围起来,再派几十人潜入围观群众中去,让他们在关键时刻挺身阻拦,如此刑场必会发生骚乱,我们趁机压缩包围圈,逼迫对方让步!”云游道:“此办法看似可行,先暂定吧。”
公刑一事本来只有东区一带知晓,古文却私下将消息通知了蒙亦芳,总部是没打算让她出面,可她如何也坐不住!虽然她无法准确知道上峰组总部所在的位置,但通过回忆行车路线,仍能想象出个大概来。必在思灵山脚下!她想。她知道卢达和蒙亦兰都不可能再接见她,眼下必须主动出击!
蒙亦芳向林老板告假两日,行动前仍先请教闺蜜柳映红。当她将事情说来,柳映红却担忧道:“你一个人的力量对付不了上峰组!此事摆明就是诱捕地下党,阻之不住!”蒙亦芳道:“还有两日时间,起码我得试试,若有可能,或许在行刑前将潇哥救出。”柳映红道:“上峰组总部不会在县城内,必处西郊山脚一带,你可以前往打听,但一定要小心,若被他们怀疑上,同样会抓你起来。”蒙亦芳道:“我会小心的!”
蒙亦芳从思灵山门处开始探查,一路往南,行至第二个通山路口,她觉得在意识中有点熟悉,便转入路口继续往上行走。进得百来步,忽有人拦住,客气的道:“此路已封锁,闲人不得由此上山!姑娘请走别的路吧!”蒙亦芳已感觉找对了方向,欲作试探,微笑道:“我并非想上山,是想找一下我家兄弟,名叫卢达,他告诉我就住在这附近。望兄弟行个方便?”那人溜转一圈眼珠子,笑道:“我不知道卢达是谁,我的职责就是阻止闲人进入本区域,对不起,姑娘请回吧!”蒙亦芳犹豫片刻,转身就走。
晚上,荀队长给她送来一封急信,信道:“蒙姑娘受令,不许去找上峰组,公刑之事不必置理。”蒙亦芳知道总部在为她的安全着想,再三斟思,便放弃了计划。
接总部指示,古文私探旺角大岭地。此地距旺角街紧三里余,所谓的大岭,只是平地上隆起的矮土坡,方圆不足半里,山岭濯濯,只在边缘种有些庄稼,其周边不是水田便是旱地,皆有作物种植。古文想,这样的地方,如何将刑场包围起来?若是隐于周边的山地,如此远距离,岂不是远水解不下近渴?不行,须让总部斟改营救方案!
总部也没料到地形对己方如此不利,众人的意见时难统一。武队长道:“既然他们是公开的,我们也公开好了!明着劫法场,大不了跟他们血战一场!”古文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对方本来就是借题发挥,想明着跟我们打一仗,迟打早打都是打,那就打吧,试试谁的腕子厉害!”云游道:“不是说打就打,没有胜算的仗,最好不要打,或者不跟对方死磕。”冉夫人道:“潇儿知道我们动用大代价来换取他,心里肯定不高兴!革命不能没有牺牲,但我们须以大局为重,莫要因小而失大。”武队长道:“我再三斟酌,还是觉得可用此办法,包围刑场,非隐蔽包围,而是公开包围,从气势上先压住对方!”古文道:“对,我们先在四周扎帐驻候。”云游思索片刻,点头表示认可。
公刑前一日,卢达亲抵巷子村上峰组分部。贾荷探后回报:“卢座,刑场周边出现敌匪驻扎,分四角布帐,人数不详。”卢达嘿嘿笑道:“好,越多越好!东方小姐那边如何?”贾荷道:“旅部已调来三个营的兵力,正驻守在连江附近,听候调遣。”卢达道:“传本座令,仅派一个连支援刑场,其余统统围剿匪军总部,速去安排!”贾荷疑问:“卢座如此安排,岂非避重就轻?”卢达道:“不必多讲,赶紧执行!”
次日上午,旺角的国军执刑分队押着王潇向刑场进发。卢达等人远随其后,到了大岭地附近,便择高而望。
刑场周围已有不少前来观刑的群众。队伍顺利进入大岭地,受刑人被置于立杆旁,监刑官开始宣读犯人罪行。此时,四周的野战队营帐涌现不少人马,迅速往刑场靠拢。但刑场上的人似乎不受影响,他们仍然按程序进行着。眼看野战队已围成一个大圈,人群中突然跳出几人,欲上前与监刑官论理,被维持秩序的国军挡住了去路,双方发生了推拽行为。紧接着,人群中数十人大喊着冲上来,一下子冲破国军防线,有的已跟对方扭打起来。监刑官大惊,忙令人保护案犯,迅速向一侧撤退,场面开始混乱,场上群众四散逃离。
眼看可以救下王潇,突然,不知哪个方向响起了枪声,场上双方皆震惊,所有人纷纷卧倒。原来一支国军正从西面攻击而来,向野战队的包围圈捅了个缺口。执刑队迅速向缺口退撤,双方立即展开对杀。国军悉数撤出包围圈后,原地与野战队对峙了一阵,奈何双方兵力悬殊,国军没有顽抗,而是且战且退。野战队救人心切,则步步进逼。
古文道:“我们要不要重新包围?”武队长道:“先别急!这支国军很小,不像是来跟我们打仗的,小心中了敌人圈套!”古文道:“可是让他们逃脱,要救王潇几乎不再可能!”武队长道:“夫人有令,不许付太大代价救人!先稳住对方,想法将他们击散!”
国军撤退的速度很慢,抵抗的力度也不大,执刑队已撤至最后方,与野战队拉开了很大距离。武队长猜不到对方耍什么诡计,不敢贸然发动大进攻,便令道:“古队长,你去截住南向退路,刘队长从北面压上!”野战队迅速变阵为一个巨大的口袋,袋口正向西面,如果国军仍慢慢撤退,袋缘越过其底线后,袋口一收,必将他们围成瓮中之鳖!
高地上的卢达用望远镜看到了此情此景,吃惊的同时,暗暗佩服野战队的阵型,心想如此指挥将才,怎会藏于一群匪徒之中?眼看形势不容乐观,遂下令:“亦兰,你马上绕至西面,指挥国军全速撤退,刻不容缓!贾荷,你回旺角速调援军支援!”
平地的追击速度虽快,对方撤退的速度也快。武队长后悔慢了一拍,若是古文建议时立即采取变阵行动,或许此刻已可“收紧袋口”!国军撤退的路线也很奇怪,完全避开高地或村庄,而且尾部只撤不战,对抗的位置多在野战队的箭头处。武队长猜想对方是采用“反袋口”战术:你拼命往里收紧,他拼命往外撕张,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蒙亦兰冲进国军队伍,指挥撤退的同时,又命队伍集中火力向北面围敌迎击。刘队长刚想下令痛战一番,有兄弟冲上来报:“队长,我们背后出现国军!”贾荷率领的国军援军说来就来,人马不是很多,但足够让刘队长不敢掉以轻心。刘队长立即命一分队分头迎战,可如此一来,自己的队伍反而被对方夹击起来。分队与援军展开激烈的对撞战,双方均异常骁勇,同时出现大面积伤亡。
经过全速撤退,国军的尾巴已退出“袋口”,一眨眼反而成了“箭头”,依然向刘队长的队伍重拳反击,武队长的后轴队伍一时形同虚设。但见刘队长过于激进,武队长很是担心,遂命人传令后撤。刘队长接令,命队伍稍稍后退,对方没有强攻上来,战斗渐渐变得柔缓。
负责南面拦截的古文见敌人溜出袋口,暂时放弃了追击,远远看着北面队伍与敌厮杀。一兄弟道:“还追不追?我看还有机会!”古文摇头道:“追不上了,我们已迟了一步。”那兄弟道:“趁刘队长队伍还在拖住敌人,我们再绕到其后方包抄!”古文道:“这里非山地,我们的一举一动对方都能看到,若非如此,我们早已成功包围!敌人的精明之处就在这里,所以他们不敢跟我们硬拼,撤退的时候全是挑平地跑,目的就是能看得见我们。”
说来也怪,战斗缓和下来,国军也不跑了,看那架势似乎还想挑衅,见野战队未继续追赶,便悄悄的前靠一点。
两队合并过来,刘队长道:“敌人怎不撤了呢?”武队长道:“看来敌人是有意耍我们!”此时,有兄弟前来说道:“武队长,我们发现那犯人不像王潇!”又有兄弟道:“对,我们跟潇哥相处过,此人的神态一点不像他!”武队长吃惊不小,忙问:“你们多近距离看到犯人?”开头的兄弟道:“在冲破防线之后,我们离犯人大概只有十多步,感觉他的眼神对我们很陌生,我想,若是潇哥,他一定会对我们喊话!就看了两三眼,犯人被推走,场面跟着乱了起来。”武队长道:“可能我们上当了!传令古队长,立即撤回总部!刘队长,你押后慢慢撤退!”说罢,武队长率队直往总部回撤。
且说由东方羽率队的国军大部数百人马连夜靠近野战队总部大营,曾经参与东塔一战的士兵清楚记得,这片山地留下他们逃亡的足迹,还有不少战友在此魂归荒野。野战队总部就设在离水库不远的山沟里,南通连江,北接旺角,东倚峻岭,西望大片平原。国军不擅山地战,惟从正面攻击。
翌日早,东方羽亲自再探,确认了野战队大部已赴刑场,遂下令进兵。队伍兵分两路,南北相夹,一举逼近野战队总部大营。队伍就绪后,东方羽率小分队直面闯入,相距总部半里之处,遭遇野战队小阻击,双方发生了小型战斗。东方羽朝对方喊话:“我们只捉拿匪首云游和冉若珠,愿投降者一律放下武器,国军优待降俘,统统遣送回家,绝不食言!”许久,未见对方一人请降,东方羽又喊:“再给你们一刻钟考虑,愿降者立即走出来,否则国军发动进攻之后,格杀勿论!”但见抵抗者稍稍后撤,始终没有人站出来投降。
时间一到,东方羽马上发出进攻命令。十多门大炮同时向山沟里轰炸,顿时硝烟滚滚,尘土飞扬,国军先头部队借助大炮掩护,迅速向前冲去。抵抗的野战军已不知去向,东方羽爬上高处,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只看见己方战士,他们已靠近总部大营,正小心翼翼的探进。大炮继续向敌后方轰炸,大营两侧高地已燃起火光。待先头部队冲入大营,东方羽下令大炮停止轰炸,又命大部队迅速跟进。
先头部队冲进大营后,发现空无一人,里面简陋得不堪入目,睡觉的地方都是铺点干柴草而已,还有一些由石头堆砌成的石台石凳,以及石灶台等,营房顶上,四周全是用生草料生树枝叶覆盖起来,一片翠绿。大营旁边,一条山溪涓涓而流,一直通到北面附近的水库。众人搜索一遍,却未发现一人。
东方羽赶到,仔细观察了营内情况,忽见石灶处似有烟冒出,便走上去伸手摸了把,感觉暖烘烘的,于是肯定的道:“敌匪刚逃不久,快追!”
其实,云游早已猜到敌人会袭击总部大营,当晚便令余部撤上南侧高地,仅留数名兄弟留守大营。次日早上,哨兵回报,确认有敌军大部队前来袭营。留守的几名兄弟上前迎敌,只见到一小队伍迎面搜进,于是跟对方打了起来。当他们发现随后而来的大部队,便迅速由暗道撤回南侧高地,不久,敌人的大炮猛轰高地下的侧坡。
敌人似乎发现了野战队撤离的路线,一刻工夫便沿南侧爬来。冉夫人道:“撤了吧,往连江去!”云游道:“莫怕它!且收拾几个再走!”便下令将事先备好的大石头往下推去。国军埋头上山,不妨大片石头滚滚而落,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许多人躲避不及,给撞得脑浆迸溅!被激怒的国军重新用大炮轰炸,高地上枝木横贯,黄泥四飞,一时间只见烟火,不见山头。
云游率众撤至山下,忽见西面山脚下又有敌军扑来,暗叫不好!唯一的撤退口被堵封,野战队欲与敌军殊死一搏!冉夫人道:“云先生率队继续往南面山地撤退,我来掩护!”一兄弟道:“不,夫人和先生一起撤退,我们几个来掩护!”云游还在犹豫不决,那兄弟使劲推他走,其余撤退队员扯着他便往山上奔爬,冉夫人由两名兄弟搀着,紧跟着队伍上山。
众人撤上另一山头,云游用望远镜看一下四周,欣喜道:“我们的援军来了!”可再往下看去,但见掩护众人撤退的几名兄弟正与敌人展开浴血奋战,敌人几乎对他们形成了包围状态,仅留身后高处一个缺口,撤退已然变得渺茫。冉夫人道:“援军是哪支分队?”云游道:“由南而来,不像是我们的野战队!”冉夫人担忧道:“会不会是敌伪军?”云游道:“可能性不大,倒像是平定军!”
云游只猜对了一半,援军非单纯的平定军,而是平定军与连江亭的联合军,兵马足有二百余众!原来石奇南接到平定军总部急令之后,立即请求牟继中出兵协助支援,牟继中道:“我出兵可以,但不与国军战斗,只保护冉夫人安全!”在石奇南看来,牟继中此举已有进步,便笑道:“亭主放心,我平定军负责击敌,连江军负责防守兼救援。”牟继中只调拨了与平定军同样多的兵力,不过两队集合起来,也是一支声势浩荡的队伍。
出兵北行五六里,联合军已看到了国军的影子,对方只顾围歼野战队大营,浑然不觉联合军已悄然逼近。连江军由白童率领,并未按牟继中指示只守不攻,他与石奇南并辔于前,两支队伍齐肩于后。发现国军后,石奇南道:“估计野战队已被困山上,白兄弟,你率队由此直入山内支援,我去捅敌人的屁股!”两队立即分开。
连江军未发现野战队,却先见到了国军,当时对方正在激战。白童觉得很奇怪,心想国军到底在向谁开火?便命人上山查探。不一会儿,山上下来一队人马,有三四十之众,为首的正是冉夫人。白童兴奋的大喊:“夫人,快下来!”冉夫人走下去,急道:“你们来得太好了,快救掩护队兄弟!”白童道:“是不是正在激战的地方?”冉夫人点点头。白童喝令:“兄弟们,冲上!”与此同时,野战队的兄弟也群攻而上。
掩护队的几名兄弟一阵顽守,只剩下四人活着,眼看弹药将尽,忽闻身后枪炮声传来,一支队伍如梦如幻般飘然而至,居高临下锐不可挡,击得敌人连连退缩!对方地处劣势,不敢继续往上进攻。被解救的兄弟道:“快撤,敌军有大炮!”白童达到救人目的,令众人迅速撤退。刚撤去不远,敌方的炮弹密集轰来。
平定军摸到敌人的“屁股”,对方始发觉不对头,一部分调头与平定军对杀。而石奇南并不下令进攻,只在路上布下梯级式阻击阵,百余人马分成十几个阻击组,每组相距十余丈远,紧紧封锁敌人北进连江之门!国军最得意的就是大炮,他们不愿意与对方近距离厮杀,便用大炮轰炸,可梯级式阻击阵正好让大炮无用武之地,零散的分布让其不知炸哪里才好,狂轰滥炸了一阵,平定军也只伤亡几人。
面对业已形成被包围的局面,国军不敢在山沟继续呆下去,追击野战队的先头部队悄悄撤出来,与大部融为一体。他们以为经过一轮轰炸,进入连江的道路必已畅通无阻,遂发动新一轮追击。就在退出山沟的路口中,他们尝到了平定军梯级阵的迎头痛击,大队人马急向北面撤退。
曾经在此路段吃过苦头,国军尚心有余悸,尽管当时是晚上,有理由说的过去,但现在是白天,同样摸不准对方的斤两,更别说路的那一头,还驻守着野战队的盟友平定军!眼看对方只守不攻,国军得以稍息,可好景不长,众人尚未缓过神来,北面又传来敌军的消息。
这支由北而南的队伍正是古文率领的回撤部队。此时此刻,国军已重蹈覆辙,切实陷入了前后夹击的困境,不过相比上一次,他们的力量多出好几倍,胆壮仗人众,他们誓死杀出一条血路,以破重围!
武队长赶到,发现古文的分队已与敌军打起来,遂上前探问:“总部情况如何?”古文道:“尚不清楚,回到这正好碰上敌军大队。”武队长道:“先顶住一阵,我迂回去看看!”
石奇南忽见一人急马从侧面奔来,忙问:“什么人?”杜星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回道:“不像敌人,对了,是野战队的人!”待那人奔近前,有兄弟呼道:“武队长,是武队长!”石奇南忙迎上去:“怎么是你?”武队长急问:“野战队总部情况如何?”石奇南道:“放心,安然无恙,连江亭兄弟在接应他们!”武队长长舒口气:“我得马上赶回去!”石奇南道:“还要去哪?”武队长已经上马,回道:“野战队还在跟敌人厮打,眼下不可与敌硬碰!”说罢疾驰而去。
国军突破不了北面封锁,只好再用大炮开路。一阵轰炸下来,古文的分队损失不小,为避其锋芒,他下令后退。此时武队长赶了回来,令道:“全部撤退!”古文道:“总部没事吧?”武队长道:“没事了,平定军前来援助。今敌人退逃,穷寇莫挡!”国军方面却暗暗高兴,没想几炮下来,竟然让对方“落荒而逃”,遂迅速北撤。
刚摆脱夹击的国军大部队,才撤去二三里,又遇上刘队长的队伍,一名连长带着恐惧骂将:“他娘的!这匪军到底有多少支队伍?”双方本是不想交手,可突然相遇,走在前面的难抑冲动,一眨眼便对杀起来。刘队长观察后,料定敌军是被追杀而逃,便下令封堵。这次封锁的火力远比刚才一次猛烈,把国逼红了眼,一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来。为何国军不再使用大炮轰击?原来是距离太近了,大炮已不起作用,国军之所以蜂拥而上,更是因为对方人马不多,他们想以此优势逼退对方。
刘队长嘿嘿笑道:“冲上来就好,只怕你不上!”继而大喊:“兄弟们,上大菜!”这“大菜”就是手榴弹,话音刚落,几团巨火应声腾起,国军先头队伍顿时乱作一团,不少人被炸飞上山坡,血肉模糊!国进退两难,架起机枪疯狂扫射。野战队吃亏后,立即隐蔽并稍稍后撤。国军乘势突围,一支分队冲了过去。刘队长见状,令队伍退入坡谷,随即又翻上两旁高地。两军拉开一定距离,国军无心恋战,趁机冲出堵围。
刘队长还想下令继续追击,后面有人喊话:“刘队长,别追了,武队长有令,立即回撤!”刘队长望着敌军的背影,愤然道:“哼,不是上头命令,还要打得你落花流水!”转身令道:“兄弟们,撤了!”
野战队返回总部,石奇南和白童两位友军代表一同前来慰问。云游握住二人的手道:“多谢友军兄弟鼎力相助!”石奇南道:“云先生不必客气,我们受平定军总部之命,不敢丝毫怠慢!听说是国军对王潇兄弟行刑,人是救出没有?”武队长道:“根据深入刑场的兄弟所见,犯人并非是王潇大哥,对方可能以假乱真,诱我大部入其彀中,以达到偷袭总部的目的!”冉夫人道:“不管怎么说,这一仗还算是我们输了!看得出,敌军并不想将我们赶尽杀绝,不过,若是没有友军兄弟前来援助,即便如此我们也终是难逃围屠。”有兄弟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在阻拦敌人进入总部大营的路上,曾与对方发生小战,当时对方朝我们喊话,说让我们投降,投降之后统统送回家乡,还说他们的目的只是想捉拿夫人和先生。”白童道:“如此说敌人的目的很明确,他们是拿刑场作诱饵,骗虚总部之后向总部下手,这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你们真的是上当了!”武队长道:“其实我们也早料到这一招,所以连夜将总部撤离,只是想不到敌人来势如此凶猛,让我们首尾难顾及。”石奇南道:“云先生,不如将总部移到别景园去吧?那儿比这安全多了,而且我们聚集在一起,力量更加雄厚!”云游道:“石司令的主意是好的,只是别景园乃牟亭主之私,恐怕有所不妥?”白童道:“云先生不必担心,我们尽量说服牟亭主!”武队长道:“我看这样吧,你们回去先跟牟亭主打声招呼,若他点头了,我们移师进驻,否则贸然前往,多少有点霸道之嫌。”白童道:“也行!各位,我们先告辞了!”众人送二人出到路口,双方挥手致别。
石奇南回到连江,与白童一道面见牟继中。得知双方已发生冲突,牟继中担忧道:“这回捅了娄子,我连江亭将无宁日!”石奇南道:“亭主休要担心!国军如何也猜不到你身上!”白童道:“亭主放心,国军确实不会想到我们,行动中一切按照您的指示,未曾给国军抓到我们的把柄。”牟继中嘿嘿笑道:“是你们一厢情愿把国军当傻子看!在我门前屡屡遭挫,会不想到我?笑话!”白童道:“石司令,既然亭主如此担忧,不如我们请野战队进驻连江好了,就随你们一起驻守别景园,如何?”石奇南大喜道:“那敢情是好呀!”牟继中突然暴跳起来:“你说什么?这次也就算了,你还想引狼入室?”白童忙道:“亭主息怒!野战队进驻连江,对我们是有利无弊!首先是国军不会攻打我们,因为他们的矛头是指向野战队。其次是就算国军攻打我们,野战队绝不会坐视不管,他们会联合平定军替我们撑腰。亭主可想过?国军曾想收编我们,而您一直拒之门外,如今您又担忧得罪了他们,若是他们一耙子打过来,孤独无靠的连江何以招架?那时候您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牟继中道:“石奇南,你不一直想拉我入伙么?我真不明白,你们这样打来打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嗨,我牟继中算是老了,打打杀杀的日子也该过了,求求你们别再来烦我,消得让我静一静?”石奇南道:“好吧亭主,等你静下心来,我们再好好聊聊。”执于中庸之道的牟继中此刻已心乱如麻。
牟继中一不开心,杨世杰就会出现,二人相处多了,已不分主宾,乃称兄道弟。杨世杰进来就问:“老兄呀,又有何事愁眉苦脸的?”牟继中怒道:“还不是白童那臭小子!”杨世杰笑道:“白童乃老兄得力爱将,岂会惹你烦恼?别去多想,咱哥俩整两盅消消气,如何?”杨世杰总是将酒瓶晃在牟继中眼前,这东西就是开心果,无论多大苦闷,牟继中必会转愁为乐。而此刻却不为动容,他拨开酒瓶:“别闹了,琼浆玉液也索然无味!”杨世杰方知事态严重,忙问:“到底何事?”牟继中道:“白童想让野战队进驻别景园,真是岂有此理!”杨世杰一脸诧异:“不行不行!这如何成呢?连江亭素为洁净之地,岂容杂匪麇集!老兄呀,你万不可答应!”牟继中道:“我是没答应,可眼下已得罪了国军,连江亭哪里还有宁日可言?”杨世杰呵呵笑道:“老兄多虑了!国军素不染指连江,这几次无非是剿除几个共匪而来,何惧之有?再说吧,郭夫人对国军还有一定的掌控实力,难道你一点也信不过她?话说过来,若是你答应此事,弄不好还真得罪了国军,慎思呀!”牟继中似恍然大悟,摆摆手道:“老弟别再多说,让我静静!”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国军再次失败而归,情况完全在卢达的意料之中。东方羽将失败归罪于连江亭,这与柳云梦指挥的东塔一战异曲同工。卢达问道:“连江方面的援军是何来头?”东方羽道:“依然是那支神秘队伍,难得见到指挥者的真面目。眼看国军即将拿下两大匪首,那支队伍突然出现,兵分两路向我们袭击!而野战队总部地处山坳,国军大部队已进入山坳腹地,为防不测,只有撤退,当时出口已被拦截,国军历经一番恶战方得抽身而退。交战的这支队伍战斗力不错,绝非乌合之众!”卢达道:“这么长时间,你们居然了解不到这支队伍一丁一点,可足见神秘!能否猜想它与连江亭有关系?”东方羽道:“猜想归猜想,事实上未有所发现。”蒙亦兰道:“我看不必猜测,非平定军即地下党的队伍,绝不离此二者!”东方羽道:“卢座,我们的战略方针该改一改。”卢达道:“说说看?”东方羽道:“长期以来,我们致力于寻求国军帮助,国军只能帮我们明打,其它忙却帮不上,而我们的目的是翦除匪首,如此大张旗鼓,岂不是起到相反作用?”卢达略思便道:“你是对的,总部也有研究,看来真的到了需要改革的时候!”
公刑这一日,从早上开始,蒙亦芳便一直忐忑不安,转眼到了下午,没有半点风声传来,她由不安变得焦躁,数回给客人找错了钱。不过,她很快把心态调整好,生死由命,她想,愿潇哥吉人天相,能躲过一场浩劫!她把心思移到了别的事情上,忽然想起去找上峰组总部一事,她传来荀队长,问道:“能否帮我弄张城区地图过来?”荀队长道:“我帮你找……一找!”没多久,荀队长真的弄来一张图,却问:“蒙姑娘怎么爱……爱上看地图了?”蒙亦芳笑笑道:“我觉得自己是个路痴,走几条街就会迷路了,听说多看看地图能治这病。”荀队长笑道:“路痴是大……大多女性犯的通……通病,女性的方……方向感天生不好,它……它是被第六感占……占去了位置啦!”蒙亦芳笑道:“哟,你对女人挺有研究的嘛!”荀队长咧嘴笑道:“人……人云亦云罢了,嘿嘿!”蒙亦芳不再言语,埋头看着地图。沿着山脚部分寻找,她终于找到了那条神秘的小道,通过再三回忆,她确了位置无误,便拿起笔,在另一张纸上将这片地方画下来。荀队长看得莫名其妙,问道:“你看就看呗,还画……画它作什么?”蒙亦芳道:“我经常走到这片地方迷路,所以要画下来,有空多看看多记记,以后就不会遇上麻烦了?”荀队长笑着走开。
诗云:
引蛇出洞移视睹,调虎离山摧总部。
如意算盘方打拨,偏遇神兵来挡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