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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盘山路

夜里九点多,正是黑暗降临的时候。车灯里本来空旷的路面上,出现了一座黑暗的小村镇。“这是‘花山镇’,不太大的小镇”。老者像导游一样介绍着说:“这边小镇上的人们在这个时间基本都睡觉了。”

大山里的人们白天为了生存辛勤劳作,到了晚上,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呢?就像眼前这个‘花山小镇’,一条百米都不到的弯路就通过了。或许也因为车灯范围内,只有这百米的弯路能看的到,看不到的的地方,有什么精彩的生活谁又知道呢!

走出小镇不远,前面车灯的光线里出现了一条黑暗的隧道,隧道口上面四个鲜红的大字映入眼帘‘花山隧道’。这条路上的隧道真的不多。

“过了隧道就快到‘临江’了。”每到一个地方,老者都会主动解释一下,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不过这是好事,毕竟这样会让自己知道在哪里,不会有一种迷失感。

这样偏远的山区,隧道里根本没有灯,进入洞口的一瞬间,就有无边的压抑感,灯光里面是路,灯光外面是水泥的弧形墙壁,钢筋和混凝土。所以说老鼠才是最牛B的动物,常年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生存。心里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其实或许不那么好,应该已经有了心理疾病?要不怎么总偷吃偷喝呢?

好在这次老者说的时间准确,半个小时就到了,前方的路灯在闪烁!糖糖终于长出一口气,“诶,终于到地方了!”

到底是个城市,路旁的路灯也越来越多,街道宛如白昼。行驶到市中心,两边弥红灯闪烁着,由刚才压抑的老岭相隔,这里就像另一个世界。路过交警岗亭时,老者让糖糖停车在路边,自己走过去和执勤交警说了下老岭看到的事故。这个时间糖糖刚好放松一下心情,抽支烟,看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也没什么特别,闪耀的霓虹灯,明亮整齐的路灯,灯光映衬下的,高高低低的楼房和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烧烤店里吃喝的男男女女,有的谈笑风生,有的面无表情。人啊,两条腿行走的动物而已。

老者回来后继续指引糖糖前行,转过几个路口后前方出现一座大桥,桥前边一条横杆挡住了去路,边上有岗亭,岗亭边上站着执勤的军人。见糖糖的车要过桥,就走了过来,老者摇下了车窗玻璃,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张文件似的东西递了上去,那军人看过以后一挥手,前面的横杆慢慢升了起来,糖糖赶紧开车上了桥。

他的见识本来就少,这样的场面更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忍不住问那老者:“这是做什么,怎么有点像过关似的?”“哦,没什么,这里是中朝边境最后一道关卡,从这出去就进山了,之后就只有一条鸭绿江作为中国和朝鲜的国界线。”“国界线?这运趟牛还能出国?”“没出国,我们那儿就在国界线附近!”

随着老者的指引,车慢慢驶出了市区,原本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诶,还要走多远?这不就是‘临江’么,早知道路这么难走,五百块的车费我可是不来的。”看到老者不答话,只能继续追问:“诶,这家伙跑这么远了还不到,还多远啊,这不就是么?”

这时,老者才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哦,我们是到‘临江’的‘宝山镇’。”“诶,那你可没说明白啊,说好的地方已经到了,我都没想到路这么难走,要知道这样这个价钱我可不来。”

见糖糖都要打退堂鼓了,老者还是默不作声,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面的路,看来这老家伙是想多向前靠一段就离家近一点。既然是这个意思,糖糖干脆松开了油门,车速立刻就降了下来。

这时,那老者才显出了点慌乱。还没等他说话,车后座的年轻人却破天荒的开口了:“再加二百!”

张嘴就加二百块,这差不多是车费的一半,真够大方的,糖糖心里窃喜,偷看了一眼边上的老油条也没什么反应,看来是默许了。

一下加了这么多车费,糖糖有点不敢相信,这么大方的事不像山里人的做事风格,前边不会再有什么艰难险阻吧?糖糖想对了,钱不是那么好赚的,等待他的真正考研才刚刚开始!

离开市区,周围的黑暗再次袭来,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受,从光明到黑暗,仿佛从一个世界走到了另一个世界,巨大的反差让人头晕。而且路也变了,从刚才的柏油路变成了现在的泥沙路面,路面也变窄了很多,路的两旁是空旷的土地和幽暗的大山。

行驶了一阵子后,路旁又出现了一座小村庄,车灯一晃下能看到十几户人家,全都黑着灯。可能因为刚才车费的事情闹的不愉快,那老者已经不再像导游一样爱说话了,而是变成了‘哑巴’,除了有岔路时简单指引一下,别的什么也不说。

路都是一样的路,对于长途货车司机来说,只要能走就是路。最重要的是,需要知道自己到了哪里,那样才会有一种安全感,要不然就会有一种失踪了的感觉。好在这时的路边出现了一块小石碑,一块近乎风化的、不到半米的小石碑上,刻着两个鲜红的字,字迹还算比较清晰,‘坡口’,看来这个小村庄叫‘坡口’。

路况马上印证了这个名字,因为前面的路面陡然上升。这个坡道可没像老岭那样缓缓的起步,而是陡坡就在你眼前,这个可没时间想,因为想到的时候车已经爬上了陡坡,而且几分钟后车还在爬坡,看来这是盘山道。灯光所及的路面只能看见二十几米的上坡路,路面右侧的景物早已不见了终影,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黑暗。

陡坡到底是什么概念,可能和你开什么车有关,但是角度绝对不低于三十度,才能称为陡坡!。这辆破车用二档已经出现了‘脱档’的情况,狠踩油门也没有反应,好在糖糖熟悉这破车,马上由二挡转为一挡并把油门踩死、、、车才‘突突突’的继续前行。

当发动机的声音才刚刚流畅起来,眼前却出现了近乎垂直的山体,“路呢?”糖糖吓出一身冷汗!“左边。”老者毫不在意的指了一下。随着老者的指引,糖糖开始猛的向左打舵,车灯划过陡直的土体才重新回到了路面上。

这时的方向盘已经转到了极限,右侧的倒车镜和山体,也轻轻的‘吻’了一下才分开。转过来后,糖糖才看清,这是一个‘回头弯’,而且角度很急,现在的左边几米的落差下是刚上来的路,如果现在冲出路面的话,会掉刚下的陡坡上,可能不会死,因为落差只有几米!

再向右转后,路左只有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这时的糖糖精神高度集中,没有时间多想,也没有时间害怕,灯光下已是另一个路面,右边是山体,而左侧的黑暗是另一个世界,掉下去就是生离死别!

眼前的盘山道就是这样,爬坡,要一直爬三十多分钟才能到顶的坡!转弯,方面盘转到极限才能转过去的弯,这样的路蜿蜒在大山里,好像永远没有停歇!

爬坡就要爬很久,水温会升高到极限,下坡就要用低挡,要不然刹车会失灵。

这样的路一走就是三个小时,眼前还是层层叠叠的大山,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糖糖已经麻木了,麻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有时间思考的感觉,手脚机械的踩油门、换挡、踩刹车、换挡!

糖糖感觉自己是一头驴,在磨盘边上不停的跑啊,跑啊!刚转了一道弯,没等心里松懈,又一道弯接踵而至。

这时,边上的老者递过来一只点燃的香烟。糖糖抽了口烟,心情稍微平缓了一点,向车窗外弹了一下烟灰,却发觉远处了火柴一样的光亮,那亮光在这样的黑夜里很显眼,细看下才发现那是车灯,山谷下的车灯!这至少照射出一百多米的车灯光线,在山顶上的糖糖眼里是那么的渺小!渺小的的像火柴光一样!这山到底有多高?

“诶,这路上的车不多吧。”“不多,你躺在路中间自杀,最少也得等半个月。”老者不紧不慢的回答后,才感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不妥,接着又一本正经的解释了一下:“这条路上很少有车,能见到的,基本都是来这深山里的煤矿运输煤炭的车,一般都以‘老解放’为主,那些司机的水平相当高,但是一个月也只运十天左右,这里可以说是人迹罕至了。”

“诶,还有多久才能到?”“快了,前面不远就到了。”这样的对话,糖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早已经感觉,多加的二百元车费已经不值了。最后见到的村庄就是那个叫‘坡口’的村子,剩下见过的,只有山腰里的点点光线,不知道是什么所在!

看到糖糖要失去耐心,老者又开始主动闲聊起来,指着远处的光线介绍到:“那些是深山里的小煤窑,基本都是私人开的,安全性很低,经常出事故。二十几年前就有一个小煤窑在大雨之后塌方了,里面十几个工人和小老板都被埋在里面。那次事故还引发了泥石流,这里都交通都断了,后来政府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才恢复了交通。好在深山里的村民都有自己生存的本事,有的打猎,有的采集野菜、野果,就这样才坚持着活了几个月,要不是这样,怕都饿死了。”

闲谈中车辆又翻过一座大山,糖糖已经记不清翻过了几座这样的大山。因为行驶在山里,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相似,只感觉自己离文明世界越来越远,假如车子在这里抛锚,又无法自己修好的话,会不会死在这?如果死在这,要多久才会被发现?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入冬了,这样的路一旦落雪就会封闭,自己的尸体怕是要明年,才会被路过的运输煤炭司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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