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刻,夜空中闪电的光好像停顿了一瞬,就是这一瞬让某些事物开始发生改变,比如说,命运。
——前序
很多时候,人是不能够控制自身行动的,换句话来说,人是一种凭借本能行走的动物。
看到恶心的东西就会绕开,闻到好闻的东西就会趋之若鹜,……,人凭借本能行动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有些时候,本能并不是一种让人讨厌的事,本能会让你更快地避开危险,也会让你更容易接近某些“真相”。
当夜空那道闪电划破雨幕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夏荷感觉到整个世界都为她驻足,只要她向前猛扑,就能带着夏雨逃离雀岩的魔爪。
但是,双腕都被折断,夏荷只来得及扑出去,却来不及躲开那把杀人夺命的刀。
“噗嗤!”这是刀子捅进血肉的声音,清晰且动听。
血洒在雀岩脚下夏日的手上,他不能动弹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雀岩狰狞的脸僵硬,他顺着自己的目光望去,他的整条右臂不知道去了哪里,断口光滑,连血都没来得及冒出来,他的左手握紧那把刀,那把刀穿透了两个人,夏荷连着夏雨像串烧一般被那把刀穿透,血顺着刀身流下,鲜红且妖艳!
“啊~啊~啊!”雀岩松开左手,死死捂着右肩膀,血成股成股冒出来,他踉跄后退几步,凹陷的双眼里满是恐惧。
夏荷与夏雨噗通一声倒在地上,长刀随风散去,但他们胸口处鲜血流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失血过多死去,就算这样,夏荷仍死死抱住夏雨,好像那才是她的孩子。
“跑!趁着雀赤不知道之前,跑得越远越好。”此时此刻,雀岩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想法。
直到真正对夏荷下手,他才清醒认知到自己究竟犯了怎样一个愚蠢的错误,从他脱离同行的黑衣人群体时,他就应该逃跑,远离朱城,远离雀红的手心,而不是多此一举来找夏荷。
他不是一条狗,因为他连狗的忠诚都没有。
雀岩踉跄,隐没在黑暗的雨幕里,很快,夏荷迷离的眼里只能远远依稀辨别他狼狈的瘸腿样。
嘲讽一笑,夏荷闭上了眼。
……
在常水村几里地外,一只火鸟急速穿梭在雨幕里,哪怕夜空雷电的轰鸣令人胆战心惊,火鸟的眸子仍波澜不惊,只不过这波澜不惊下面好像酝酿有****,好像下一秒就会喷涌而出爆发开来。
常水村方向有一道闪电滑落,“火鸟”本能地朝着白光闪过的方向再次加速,依稀可见火鸟的翅膀有裂痕浮现,这是雀赤用秘法疾驰的后果。
“唰!”火鸟划破雨幕落在地上,雀赤闷哼一声,吐出一口猩红的血。
但雀赤来不及做疗伤这种多余的事,他扑到夏荷面前抱起她,却只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渐渐流逝,似流水般离他越来越远。
“夏荷!夏荷!”雀赤企图用嘶吼挽留夏荷身体的温度,他甚至不顾性命地往夏荷体内灌输灵力,这是修道者最直接有效的疗伤方式,但很可惜,夏荷是凡人,普普通通的凡人。
前胸贴后背多了一个窟窿,凡人是活不下去的。
“啊!啊!!为什么!?为什么!?”雀赤大吼,他近乎失去了理智,怀里的人渐渐冰冷,他却什么都做不到,闪电再次划过,白色的光耀在他白皙的脸上,似有绝望在蔓延。
夏荷瘫软的手边,常水村那条小溪静静流淌,白杨树再次在雨夜里沙沙作响,它们树梢垂落,似在送别什么。
奇怪的是,另一边夏雨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伤口处有什么在蠕动,有一个红色的六芒星一闪而过。
不远处,夏日的脑袋埋在土里,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宛若死去。
……
“一个!”柳长岁一手捂着喉咙,一手在虚空中刻画一座红色的六芒星阵,他脸色铁青,却只能催促身下的小飞鲸。小飞鲸感受到了柳长岁的迫切,不要命地扇着双鳍,在雨夜里快得像是一道光。
柳长岁闭上了眼,他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耳边风雨的呼啸销声匿迹,待他睁开眼,这是一座湖,湖旁边是一座山,山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针叶树林,另一边则是一片无垠的大草原,这像是万古禁地,但却又不是万古禁地。
“出来!”柳长岁踩在水面荡漾起涟漪,波纹散播出去很远,四野寂静。
“出来!”柳长岁再次大喊,无人回应。
“你不久前不是用过我的身体吗!?现在还回来!”
月光洒在湖面,倒影出柳长岁的影子,影子忽然动了,他“低头”,俯视柳长岁。
“为什么?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自私,你贪婪,你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生命。为什么?”影子淡漠开口。
“他呢?我不是找你!他呢?”
“他?说不定死了吧。”影子诡异地笑了笑,笑得瘆人。
“就算你死了,他都不会死!”柳长岁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影子,神色漠然。
“嘿嘿,这可说不一定,这不是‘心’的世界吗?你自己感受一下,这里还残留他的气息吗?”影子怪笑。
柳长岁再次闭上眼,他是这里的主宰,一念就能探察这里的全部,就像影子说的一样,这儿是心的世界,是他的心界!
再睁开眼时,柳长岁脸色惨白,他惶恐地朝四面八方望去,但却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嘿嘿,别担心,他只是暂时离开了而已,你的心出现了裂痕,他溜出去玩了。”影子面带好意地说。
柳长岁捂了捂胸口,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
“你还是这样喜欢玩弄人的情绪,没有一点改变!”柳长岁冷漠。
“嘿嘿,要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名字呢,我可是叫恶魔啊。”
“我没时间和你玩,给我!”
“给你什么?”影子掏了掏耳朵,似是没有听清柳长岁的“下文”。
“我的力量!”
“你的力量?你确定是你的吗?”
“快点!”
“好好,你还是不近人情、不解风情,怕了你了。呐,给你。”说着,影子的手刺进自己的左胸,掏了又掏,他似没有疼痛般从里面掏出来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像丢垃圾一样丢给柳长岁。
柳长岁接住,血顺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连同了柳长岁和影子,染红了整座湖。
血水模糊了影子的身影,在影子弥留之际,柳长岁望着他冷冷地说:“我和你没有人情也没有风情,只有交易!”
柳长岁的身影从这片世界消失,湖水瞬间恢复了清澈,死寂的世界里只有某人的喃语残留。
“交易?这不就是你以前常说的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