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只需半年,新的建筑物就会建好,一年过去,大家都会忘记曾经发生的事,世上将不再有人提起那些失落者的名字,曾经的小孩也会变成别人口中的大人。
——前序
……
常水村,村头的篱笆小院。
“臭小子,没想到你是说真的,还以为你随口说着玩玩呢。”阳光透过窗户映在夏天苍白的脸上,夏天躺在床上,他的伤势很严重,需要一段时间来修养。
夏日在一旁收拾包袱,里面有一些换洗衣物和干粮,偶尔瞥见一些小东西,夏日也会顺手收进大包袱里。
“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当然算数。”夏日咕囔。
“你才八岁!真当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男子汉就是像我这样……”夏天自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被人砍断手臂瘫在床上吗?”夏日语气淡然,没有嘲讽,也没有悲伤。
“……”夏天无语,想不出反驳的话。
“好啦,你们两个别贫嘴了。”夏荷走过来,她身上也背着一个包袱。
“你们都要走?”
“嗯。”
“哼!走就走吧,最好走了就别回来了。”夏天歪头,一副生气的样子。
夏荷轻笑,记得她上次离开前,夏天也是这句话吧,走了就别回来了,但又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小雨他妈说了,我们走了她会照顾你,你就别担心会饿死在家了。”夏日淡漠地说,同时,他把包袱系在身后,准备起程。
“我们走啦。”夏日挥挥手,这就算是道别了。夏荷柔和地笑了笑,跟上夏日。
夏天背靠墙壁坐起来,他看向窗外,篱笆小院里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又缓缓闭上。
……
篱笆小院门口那条土路上,夏雨早早等在那儿,他身上也背着一个包袱,比夏日的还要大。
“小羽,我爸他就拜托你啦。”夏荷对着夏雨的母亲莫小羽柔笑,她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亲如姐妹。
莫小羽也温柔地笑了笑,她不舍地望着夏雨,说:“那我家小雨也要拜托你啦。”
“夏姨,你就放心吧,小雨这个爱哭鬼就交给我来护着,谁欺负他,先问过我。”夏日拍着胸口,装作一副很靠谱的样子。
夏荷与莫小羽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喂喂,妈,你们笑什么啊,我说得有错吗?”
“呵呵,是没错啊,可是小雨才是哥哥,不应该是你躲在他的身后吗?”夏荷摸了摸夏日的头,夏日不爽地撇过头去,嘴里咕囔:“谁让他比我弱啊。”
“谁说我比你弱嗒?”夏雨争辩。
“本来就是。”
“不是不是……”
“就是就是……”
夏雨和夏日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夏荷与莫小羽再次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她们从来都不是淑女,她们是从田野里长大的疯丫头。
……
时间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提醒人们,微风吹拂着田野里的稻香,从小土路上一扫而过,秋天,快到了。
夏荷的长发被吹起来,她轻捋耳畔的发丝,说了句:“该走啦。”
夏日与夏雨停止了打闹,夏雨忽然觉得鼻尖酸酸的,他转身,抱住了莫小羽。
莫小羽蹲下身子,摸了摸夏雨的脑袋,脸色慈祥。
“去吧,去找你自己的路。”
“嗯!”夏雨重重地点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没有流下来。他在那个时候发过誓,夏雨,从此以后不再下雨!
夏雨跟着夏荷与夏日走了,常水村那条贯穿全村的土路上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背影,一高两矮,在微风里消失不见。
“真羡慕你啊。”夏荷走远了,莫小羽才吐露出自己由来已久的羡慕。
莫小羽摸了摸她的脸,三十岁,也该泛起皱纹了,她又看了看她微瘸的腿,记得以前她就是用这双腿和夏荷畅快地疯跑在田野里的吧,只是现在,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到现在还是年轻漂亮,到现在身体还健健康康,到现在还愿意去追逐梦想,夏荷,你让我该怎么和你做朋友呢?”莫小羽轻声呢喃,脸色黯然,微风夹杂着稻香拂过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庞,似有一滴泪滑过。
……
“你还有我啊。”夏炎不知何时站在了莫小羽的身后,他从身后轻搂她的腰肢,柔声呢喃。
“走开!”莫小羽红着脸推开夏炎。
“都老夫老妻了,害羞啥?”夏炎摸着脑壳,有些糊涂,接着他又说:“说不定咱家小雨就是继承了你的柔弱,才那么爱哭呢。”
莫小羽鄙视地看了眼夏炎,说:“刚才你是躲到哪里哭去啦?儿子要走你也不送送。”
“谁说我哭啦。”夏炎揉了揉眼,销毁了最后的证据。
“咱家小雨都那么大了,该出去走走了,我留下来陪你,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莫小羽看了看夏炎的脸,那张脸虽然不帅气,但却是陪伴她一生的另一张脸,起码不算难看。
“老子做不到的,儿子会做到。”夏炎握拳,拳头上并没有他追寻已久的光芒出现。
“嗯。”莫小羽点了点头,她看了看篱笆小院,说:“我们把夏老爷子接回我们家住吧,照顾起来方便。”
……
紫木轩,柳长岁偷偷溜回来,却被阿玉逮个正着。
“柳长岁!不是说好了半天时间,你竟然偷偷跑出去几天!你知不知道老板娘差点撕了我!”阿玉扯着柳长岁的耳朵咆哮,柳长岁艰难从阿玉的魔爪下挣脱出来,捂着脑壳,头晕眼花。
“我又不是故意的。”柳长岁说。
“你说什么!?”阿玉气势汹汹地逼近柳长岁,大眼睛里似有火焰在燃烧,但很快,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她惊诧地望着柳长岁,“你会说话!?你不是哑巴?”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哑巴啊。”柳长岁摊手,想要借此岔开话题。
几天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柳长岁身子不再佝偻,一头乌发漆黑,俊逸的脸还似青年般白净。
“咦!不对!我管你是不是哑巴!下个月,不,下一年的工资你都别想要了,全都当作我的精神损失补偿!”阿玉并没有上当,只不过她提的要求有些奇葩。
果然有什么样的老板娘就会有什么样的女员工,雁过拔毛,兽走留皮,紫木轩的一贯作风。
柳长岁长舒口气,工资?还好他从来不差钱,不,是从来都没有钱。
没有得到的快乐,也就不会有失去的痛苦。
柳长岁拍拍小飞鲸,趁阿玉不注意,他逃去紫木轩的后阁,准备再美美睡个好觉,但他却浑然不知在背后有一个“邪恶”的笑容。
“咦?不哑巴,长得还好看,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