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门的时候,小羊带上了自己的一个亲戚。她也是不得不出来的,家里三个儿子,都很小,还是上小学的年纪,不能帮家里干农活。再加上家里底子原本就薄,地少,山地收成也不怎么好。所以他们三个小的时候基本都吃不饱的,这些年还稍微要好一些。可眼看着三个孩子就要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亲戚也是着急了,听了小羊在北京的经历以及她挣到的钱,自己看着也有些眼热。就想着非农忙时间出来打个工,挣些钱补贴家用。要是可以攒一些的话就更好了,将来可以为孩子们攒些娶媳妇的钱。小羊觉得,她这位亲戚就该听她娘的话,不舍得送走一个儿子的话,就应该抱养个女儿,虽然那时她们家里吃不饱,再抱养个女儿会使日子过得更辛苦,但长大了就好多了,要么留下这个抱养的女儿做儿媳妇,要么将她嫁出去换个儿媳妇也是可以的。偏偏这个亲戚没有这样做。现在给三个儿子娶儿媳妇确实是挺不容易的。人生哪有容易的呢,不仅针对小羊这个亲戚,也不仅是同村的,更不止是外省的。
床上的电话铃声一波接一波的响起来,听着声音,躺着的小羊翻了翻身子再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她觉得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是不好的,接别人的电话也总是不好的,也不知道是谁的话在响,就这样任凭它响吧,这么多年了,只要累了,怎么都能睡得着。
王大姐走进来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说了句脑子有病吧,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王的丈夫又打电话进来,这次王大姐是接到了,第一句就是“我以为你被车撞死了”,王大姐听着也是生气的很,说了几句就挂了。晚上王的丈夫又打电话过来,夫妻俩说了几句家常话,白天的不快貌似没有发生过一样。小羊却是过不去这个坎了,王大姐挂掉电话的时候,她说了句不满王的丈夫的话,哪知王大姐的电话还未挂断,这句不满就被王的丈夫听见了。他说“我的女人就算我骂了,她还是爱我的很”小羊说道“也就是王大姐,要是我,早就不理你了,电话打过来也不接。”,当时人多,小羊也没好再说什么,她心想“大过年的,一个男人哪有这样子骂自己媳妇的,换其他的骂法也是个骂人,这个话在这个时候说就不合适,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挣钱多少的不说,大过年的怎么这样子骂人呢,自己的孩子再怎么着也不会这样子骂。”王大姐平时会帮自己打饭,这个时候,小羊就很是为她抱不平。
有的时候,小羊也觉得王大姐很可恶。比如,她和同村人一块儿煮肉吃肉而忽略自己时,当她和同村的三个人一块儿包饺子煮饺子而没招呼自己时,尤其是有一次,王大姐竟然摸了自己的头,小羊立马发火了。她打了王大姐屁股并说道:“我的头,除了我爸妈,没人敢摸过,你要是敢再动我的头,我就和你没完”。想必是王大姐感受到这股子严厉了,类似于摸头这样的事情再没有发生过。小羊是个既不吃亏也不愿意占他人便宜的主儿。王大姐帮自己打过饭,所以她会为王大姐抱不平,煮了肉没招呼自己时有些生气,但想到她平时有帮自己打饭,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尤其是问及王大姐同村的另一个妇女,不晓得王大姐吃肉这个事情时,小羊基本上已经释然了。对于煮饺子这个事情呢,小羊有一次煮了饺子,给了王大姐她们三人一人两个,这样一来就总共送出去6个,这在小羊看来事情办的不错了。
和小羊一起做工的还有一位叫做金大姐的,她妈妈在她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婆婆也去得早,曾向小羊哭过,说是自己虽然年轻,受的苦也不少了。金大姐原本在家里照看三个孩子,给公公做饭,老公是一直在外打工的。她一直以为在家照看孩子和公公是天经地义的,但公公倒是一直给她找麻烦,并时常向他人说及对媳妇的不满,诸如,别人家的媳妇都出门去挣钱了,自己家的儿媳妇如何如何了,一年四季待在家里,一毛钱的收入都没有,还要靠着出门打工的儿子养着,又不想着为家里分担些。
她总是提及丈夫春节期间给自己爸的钱远少于给公公的钱。有一次过年的时候,金大姐特地买了几斤牛肉,给娘家切了一小半,家里留了一部分。照例的,过年时候公公要和来的客人喝几天酒的,一来二去的,那么点牛肉就吃完了。恰好在牛肉吃完的第二天,小姑子就上门拜年了,桌子上便没有了牛肉。吃完饭,金大姐在自己屋的炕上坐着,只听得门“哐”的一声被踹开了,公公气冲冲的走了进来,说来说去俩人就骂了起来。两个人骂起来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公公在自己面前桌子都掀了好几次了,有时候还拿起东西来打自己。对于挨公公的打这件事情,旁人也曾劝过她,“公公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爸妈,如何当做亲爸妈对待呢”。从那以后,她是逐渐的开窍了,从前能忍的、忍不了的,渐渐的也就不忍了。有一次和公公对骂的时候,她也拎起个东西,自此以后,公公再也没有打过自己了,她倒有胆子骂他做老不死的。
一天,金大姐让丈夫去问问公公的意见,看他是否愿意在家帮着带孩子,可以的话自己就出去打工。让她意外的是,公公竟然是很高兴的答应了。金大姐出来打工以后,家里的经济状况要好很多,可惜这种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她老公在工地的架子上掉下来,摔到脑袋和腿了,到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自那以后,金大姐承担起了家里的一切经济支出。三个孩子的学费,自己租房子的房费,老公吃药的钱,家里公公的支出。
自此,家里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了金大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