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越来越冷，街面上也渐渐没了人影，梁雅欣开始慢慢往回走。回到小区门口，恰好看到不远处昏暗的灯光下孙阳从学校院里经过连门进入生活区的身影，梁雅欣的脚步就有些迟疑。
路楠骑车驰出初云实验中学生活区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树下立着个人在注视着她。望着远去的影子，梁雅欣看了看时间，距离孙阳回去也不过大半个小时。她如释重负地抖抖身上的寒气进了小区，夜渐渐归于平静，万籁俱寂。
周二上午对数学老师来说是最不好熬的，双排大课一上就是四节，有时候第三节自习课还要开会。年轻教师还好说，年纪大身体弱的就有些吃不住。
下了第二节课，孙阳让十班数学课代表赵静把卷子收齐了送他办公室，他自己下楼到操场上跟操去了。
天灰蒙蒙的，空中散乱地飘着些细碎的雪花，阴云并不很浓重，寒气却依旧逼人。
教楼上一片寂静，楼前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上零星的几片枯黄的残叶在风中抖动，而就在不远处，几千人的大操场上却是另外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道长长的哨声响过，站立读书结束，一个个方队开始启动。绵延的队伍就像一条长龙，一面面红色的队旗迎风招展，“一二三四”的口号响彻云霄。
孙阳跟在九班的最后，和三个男生一个女生五个人排成了一排，他一边跑着，一边也和学生一样大声地喊着口号，没过多大时晌，身上便微微冒汗。
等他回到办公室，张旭、熊若男、赵佳楠、赵斌几个学生已经候在他桌子前了，他也没空去留意到，坐在他斜对面的南霁芸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你们是超人呢还是修罗大仙，咹！书都不看就做作业？直线和平面垂直的判定定理你们能自己用图像把它表示出来吗？看看自己写的，题中条件一罗列，要证明的结论就出来了，全自动啊你们这是！”孙阳指着桌子上摊开的几本作业恼怒地说。
扭过头去看看弯着腰被孙阳训得呆若木鸡的四个人，南霁芸微微叹了口气，“唉！”那几个学生她知道，只是时间短叫不上名字，最右边嘴角上翘的那个姑娘南霁芸还有点儿印象，好像叫熊什么，很奇怪的一个姓。不过南霁芸现在没心思关心这个。
她是在孙阳进门之前才回到办公室的，她进来的时候那四个人已经站了一会儿了，看到语文老师，四个人停住了嘀咕，向她问了个好，她勉强应了一声。
南霁芸是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的，刚刚慧霞主任召见了她。在南霁芸的印象中，李慧霞一直是和蔼可亲，像极了大姐。
“李主任，你找我？”
“来来来，小南，回学校有一段时日了，还习惯吧，整天瞎忙，也没顾上过问你。”李主任还是那么热情，亲热地和她打招呼。只是寒暄过后接下来话风就转了，李慧霞表情也严肃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最近看你经常往外跑，很忙吧，听有人说你在外面还有事做。小南啊，你还年轻，前途要紧，这份工作你可要珍惜，有偿补课可是在职教师不可触碰的一道红线，这一点你一定要把握住！要是在外面谈朋友的话就另当别论。”
“谢谢李主任的好意，确实有人给我介绍了个朋友，她是咱们县财政局的。”南霁芸粉面含笑，镇定自若地回道。南霁芸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心底里却早已是把梁雅欣给诅咒了一千遍，一万遍，臭女人，你给姑奶奶等着！
“就这事儿吧，李主任，您事多，很忙，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啊主任！”
“你看你这孩子，还和我客气，有空常来坐啊，我就喜欢你这样儿的年轻人！”
“人年轻就是好啊！”瞅着刚出门活力四射的南霁芸，李慧霞羡慕地咂巴咂巴嘴。
孙阳十二点上完课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门还开着，屋里却空无一人，南霁芸已不见了踪影。
中午教工食堂用餐的人挺多，偌大个厅堂热气腾腾，一张张桌上都坐了不少人，从门口到打饭窗口，一路走过来，就是不见那俩丫头。他来的晚，前头也没人排队了，拿着盘子随意打了几样菜，找了个空地儿坐下来，也不和旁边人说话，自顾自地埋头用饭。
过了连门一进入生活区，孙阳就看见了公寓楼门前搓着手立着的爷儿俩，那个学生他很熟悉，那不是曲强强是谁！孙阳知道肯定是等他呢，急忙紧走几步迎了过去。
“曲强强，你们这是？”
“孙老师，这是我爸，今天进城来办点事儿，说是一定要看看你，我挡也挡不住。”
“是强强班主任孙老师吧，我是强强他爹，真给您添麻烦了，大中午的，不耽搁你休息吧。”
“说哪里话呢，来来来，曲师傅，外面冷，咱们屋里说。”孙阳说着话带着爷儿俩上了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