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床干净整洁,谢顿·兰尼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躺在床上了。
私密授勋仪式刚刚在床边结束。一个代表警察的刺剑,和一个代表“守墓人”身份的铲子交叠在一起。“银制秘密警察勋章”,这是他身份的象征——辗转于生化响应警卫队与“墓地”之间,平衡国家机关关系的使者。
其实就是两头跑的工具人,还要面对两边同事忌惮的眼神。他感受着石膏对腿的压迫感,长长地叹了口气。
关键时刻,是正好到基地附近的铁道炮以及7架飞艇,救了他的命。也是因为他及时上报消息,火力覆盖才能准时到达。
据说,铁道炮最开始是为了应对南赤僵局才研发的。结果,这台零件精密的庞然巨物完全不适合在潮湿的丛林地带作战,故障频发。
正如大部分人所猜测的那样,这似乎只是个幌子——连灵活许多的装甲列车都在那儿寸步难行,军方没理由让联合运输造这个东西来打丛林战。
至于真相,谁知道呢。
凯瑞也来探望他了,还给他留了瓶格瓦斯(Квас)——是她老爸自己酿的。谢顿握着玻璃瓶,瓶底还能看到一点点黑面包渣。
打开泵盖,一股奇特的气味混合着薄荷味,窜入谢顿鼻中。小饮一口,香中带甜的液体流入喉中,带有些许辣意。
不知道查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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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特扶了扶UNI-H9钢盔(就是尤娜之前戴的头盔),迷彩盔罩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UKBRG”(United Kingdom Biochemical Response Guard,联合王国生化响应警卫队)。
(马克笔已被发明出来并少批量生产。少量部件由高精度的差分机控制各项参数,瑕疵品的生产概率降至12%)
联合王国配发了大量马克笔到前线供士兵使用,这种油性笔的实用性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即使生产成本不低。不过,士兵们更喜欢拿它在盔罩和装具上涂涂画画。
“半小时后进攻14号高地!”上士高喊,“查特督察,你的警衔折算成军衔就是中士,是3号小队目前最高的,你去当3号小队的指挥员。”
(这个折算体系是联合王国的特色机制)
“是,长官。”查特顾不上敬标准的礼了,“是种马的都起来。”六个人神情各异的在他面前站好队。
“查特,什么情况?”一个戴着挂绳眼镜的士兵问。他叫“教授”,是小队里的医疗兵。原本的军医团死伤惨重,他这种有点基础医疗水平的普通士兵只能临时上场了。
“现在我是队长。”他说。
作为生化响应警卫队员,南赤战事本来是和他没半毛钱关系的。但是红死病浪潮的所有矛头都指向赤色帝国——作为新晋督察,他和一干警卫队员奉命前来协助军队,进行战地调查。
他本来也不用上前线,只要待在后方整理资料就行了。不过刚刚赤军突击营地,他所属的3号小队队长死了。
赤军可不像越猴的游击队,他们都是正规军,战斗效能不低。而且虽然赤色帝国日渐衰弱,但是几千年的老底还是有的。
野战炮被卡车运往前线,步兵则是坐在M113装甲运兵车上。有些对地雷深恶痛绝的士兵,选择待在车顶上,周围垒上沙包。
蒸汽引擎的轰鸣声枯燥嘈杂,查特难以适应,有些胸闷。“我去车顶。”他告诉车里的两人,随即扭开舱盖,爬了上去。
“哟,督察受不了啦。”一个在头盔上绑了两个桥夹的士兵打趣道,“我们这满人了,你再开一台吧。”
车顶上的六人在打牌。是部队发放的科普小卡片,被士兵们魔改成扑克来玩。
“去你的,傻批纳尔。查特,猜大小?”拉法递给他一副牌。
“行。”查特没有拒绝,开始洗牌。
教授则是盘着腿和小马聊家乡的女孩。小马时不时爽朗大笑。
“给你看看,这是我妹。”小马从上衣口袋的金属火柴盒里抽出一张照片,黑白照给他抚摩的有些褪色了。
“哥们,你妹真不赖。”教授表情欠揍的笑着说。
小马一拳砸在教授肩膀上。
刚刚洗好牌,查特就觉得身下传来沉闷的轰声。
履带断裂,轮子快速陷入泥潭中。装甲车很快停了下来。
他们进入雷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