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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从梦境到现实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德风觉得有点晚了,就赶紧洗漱完毕,跑到楼下。到伙房吃了点儿东西,就要出门儿,花儿赶过来,关切的说道,“哥,记着,晚上可要早点儿回来,别像昨儿那样,老晚晚的,饭又该凉了,老这样,没有个正点儿的,会得胃病的。”

“嗯,放心吧,我走了。”喝完了稀饭,拿着干粮抬腿就往外走。

“哥,记着,别太晚了!”花儿又提醒道。

“知道了,你在家机灵点儿啊,走了!”

“知道了,哥,回见!”

德风一边儿走,一边儿吃,害怕迟到了。正走着,又听到花儿的喊声,“哥,您的包又忘了!”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右手拍了拍脑袋,“越晚越丢三落四!”

“你这是太忙了,不要紧,不会晚的,来得及!”

“好了,走了。谢谢花儿,回见!”一回头,抬腿就甩开了大步向厂子里走去。

德风来到厂里时,工匠们也陆续地来了。他来到工坊,一一地与工友们打了招呼,并鼓励大家坚持到最后,为这批作品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德风一刻不停地穿梭在各个工作台之间,也不随便插话,生怕惊动或打乱了工匠们的思绪。再说,他们都是老行家了,这都是他们轻车熟路的事儿,这时的无言胜似有言,再说点儿什么就显得多余了。安静是最好的帮忙,也是最大的支持和鼓励。对于这一点,他已经是非常了解的。

晌午过后,陆陆续续地有作品完工了,工匠们大都在最后的修饰整理之中,他们一丝不苟的态度,令人敬佩,此时的工坊里寂静异常,空气似乎凝结了,也只能听到工匠们换放工具的声响,那声音就如同欢乐乐章就要到来的先兆,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那高潮地鸣起,冲破这黎明前的宁静。

看着一个个精美的作品逐一亮相,金光闪闪,蓝莹透亮,色彩艳丽,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诱人的光彩,富丽大气,雍容华贵,精巧玲珑,置身其中,自感灵魂得到了提升,自豪满满,自信满满。

一张张图稿,如今变为现实,摆在面前,又是一次惊讶。惊讶工匠们有如此高超的技艺,惊讶它们带给人们的视觉震撼,真是变腐朽为神奇的具体体现。德风在心里感谢他们,是他们让自己的价值得到了体现,又把想象变为了现实,真心地佩服这些伟大而又技艺高超的工匠们。

看那最后完工后的“拜寿灯”,这是梦中的现实,八面玲珑,四面各自都是分开又能合拼的作品,组装起来甚是耀眼,八方四面开有窗孔,筋骨之处都有一只金龙缠绕,顶部有一只昂首屹立的金凤昂首长鸣,里面有个支架,德风把早已画就的一幅绢制水墨灯画挂在里面,上面是王母寿诞的情景,寓意明了,安排就位,点上蜡烛,在热能的作用下,整个画面便缓缓地转动起来,在场的人们见到这巧妙的设计和行走的画面,无不拍手称奇,惊讶万分,最为华丽的寿礼就此诞生。同时又让德风想起了进京之前的那个梦境。

看着这华丽的作品,似乎还缺点儿什么,猛然间想起了梦境之中的那两条飘飘然的丝带。对,就是那两条丝带。他立刻转身回到设计室内,来到工作台边,从抽屉中取出那早就准备好的蓝色丝带,奔向展室,系挂在灯的两旁,交相呼应。微风略过,便飘飘舞动,就如同两只带有仙气的翅膀,蓝光闪映,高雅绝伦,真是醉了……

“德风啊,好像单薄了一点儿,是不是?”孝悌说。

“哪儿?”德风问。

“那丝带呀,再加一根黄丝带你看怎么样?与灯交相呼应,又显贵气。”

“那就试试?”

“我去拿,我抽屉有两根,”孝悌说。

“让我去呗?”

“行了,我去吧,马上来。”一阵小跑离开了。

一会儿孝悌拿着丝带就来了,系在了灯上。果然不同凡响,显得更加庄重,华丽,也更添皇家气派,飘逸洒脱,如同凤凰展翅一般。

“还真是这样,还是兄长眼光独到。”

“小小一个建议而已,同时也可辉映那顶端的金凤。”

“那也辉映景泰蓝的本体呀!”

“外蓝,内金!皇家气派,和谐统一!”两人眼睛对视一笑。

“孝悌啊,其实这件‘拜寿灯’的设计灵感还是我来京之前,在睡梦里梦到的那个吉祥之物。”德风指着那件拜寿灯告诉孝悌。

“是吗?竟有这样的事儿?”惊讶地问德风。

“神奇吧?我也是在设计时,回想起当初的情景,才产生的这个想法。”

“太美妙了,简直不可思议!这也是这批东西中最亮眼的一件,我还真佩服你的这个神奇的灵感!”

再看象征着权利的“祥云鼎”,稳重大方,周身云纹环绕,鼎耳是突出的两朵祥云,如雄狮般的四条粗壮有力的鼎腿,稳如泰山,霸气不可一世,充分显示兽中之王的威严,它寓意着江山永固。

那“五福临门”是一个硕大的仙桃,下方连着一段树枝和三片叶瓣,由五只红色的蝙蝠展翅飞升并烘托着这个巨大的仙桃,象征着鸿福齐天,福寿绵长。

那大气如虹的“如意”,线条流畅,晶莹透亮,头上是一个金色腾空的鲤鱼,细长如流水般的手柄上镶嵌着两棵绿莹莹的水草,相映成趣,配上一对蓝色的长穗儿,更显飘逸,如同鲤鱼戏水,游刃有余。

那“松鹤灵芝”,“彩凤长鸣”,“兰韵香筒”个个都有精彩之处,样样都独具匠心,引人瞩目。

还有那脸盆,镜子,梳妆盒等一些小玩意儿也精细之至,无不渗透着设计者的巧妙构思,令人叫绝和超凡的想象力。

当然也靠心灵手巧的能工巧匠们精湛的技术和独道的工艺,还有长期的经验,才使得作品完美地呈现。

作品全部完工之后,德风叫来了师父和老掌柜,一起来过目,看看平面的图稿与立体实物的效果给他们的反应。

一进门儿,二人就大吃一惊,都没有想到,成品以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差,这么大的震撼。

“噢,真是没有想到,德风,你成功了,师父祝贺你!”

“太好了,简直是完美!这是第二次被你惊到了,德风,我想你还会带给我惊讶,还会的,我坚信。”

“您二位再仔细看看,也提提意见,我以后也好注意改进。”

“德风啊,你总是让我吃惊,你的想法也很超前,我看我们是老了,”师父说道。

“这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要不然社会怎么才能进步嘛,”德润也说。

“德润哥,师父,这也不是我一人的功劳,这也充分说明我们的工匠们的手艺高超,我一人再怎么能干,他们做不出来,不也白搭嘛。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有师父的指点,德润哥的大力支持。””

“嗯,德风,说得好,这样才有进步,知道干什么事儿都需要大家配合,一起努力,劲儿往一处使,什么样的事儿办不成呢?”

“谢德润哥!”

“又跟我客气啦,好了,今儿高兴,咱们几个今晚儿喝两盅?正好,我那儿还有两瓶杏花村呢。”

三人儿走进伙房,老掌柜对伙夫说,“老卢啊,您给弄几个下酒菜,我们在这儿喝几口,现成的材料就行,但别太铺张了。”

“好来,稍等,一会儿就好。”

“德风啊,去我那里把那两瓶酒拿来,就在我那桌子下边儿那个纸盒里。”

“好,我去拿。”

德风来到老掌柜的办公室,走到桌子旁边儿,蹲下身来去拿那两瓶酒。一不留神碰掉了桌上的一个本子,德风赶紧捡起来放到桌上。可从里边滑出来一张老掌柜和一个穿着入时又漂亮的女人的照片,这个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他只好又悄悄地放了回去,然后就若无其事的拿着那两瓶酒就走了出来。

趁着德风取酒的挡儿,老掌柜说,“我很高兴,在你们几位的努力下,我们厂还不错,比以前有很大起色,也多谢陈师傅的长期帮忖。”

“哪里哪里,看您说的,老掌柜,这都是应该的,这是我的本分。厂里好了,我们不也好过点儿吗,一荣俱荣嘛。”

“陈师傅说得好,说得好呀。”老掌柜非常兴奋,接着又说,“还望您多多扶持年轻人呀。”

“好说,好说。”

一会儿之后,德风取来了那两瓶杏花村,见佟先生,老掌柜和师傅都坐在那里等酒了,德风赶紧又拿来了酒壶酒具,点着了炭火,开始加热。酒水很快就暖和起来,德风分别给老掌柜和陈师傅斟满酒杯。

看着菜已上桌,老掌柜端起酒杯,“来,咱老哥儿儿俩先喝一个,”一仰头干了手中的那杯酒,由于还在兴奋之中,他接着又斟满了酒杯又接着又说,“希望我们往后继续合作,再干一个,”俩人儿又干了第二杯。

“陈师傅,咱再来这第三杯,我希望您能多多帮忖帮忖德风,让他再创辉煌。”一杯又一杯,老掌柜还真是放不下杯子了。

“瞧您说的,德风现在能独当一面了。再说,他也是我正经八本儿的徒弟啊,就如同我的孩子,这还有什么可说得呢?来,干了!”说完,一干而尽。

“来,德风,端酒!”老掌柜又转向德风说。

“德润哥,应该是我来敬您。”

“好,你有什么说道呢?”

“这第一,要谢谢您收留了我,给我个容身之处,到京城里来,找个事儿做也的确是并非易事儿。”

“傻小子啊,那是你自己有能耐,你没有这两把刷子,也不会有多大出息啊,老弟,”说着一杯酒进肚,接着又说,“当初,我还想,让你玩两天,看看京城里的景儿,吃点儿京城里的果子烧饼的,再买点儿京城的特产给你,就打发你回去呢。没曾想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令我刮目相看,这不就把你留下来了。还是你小子能耐!”老掌柜的脸开始红了。

“是,德风这孩子的确有过人之处,想法别具特色!”师父也说。

“来京找我给事儿做的,真是不少,一一都被我打发了,没有一点儿能耐,却还想着拿大钱儿。哪儿就有那么多的大钱儿给你拿?得有能耐!”在酒的作用下老掌柜说话有点儿发飘了。

“德风啊,老掌柜看好你,好好干吧!”师傅说道。

“我会的,师父!这第二杯酒,要谢谢师父对我的栽培和生活方面的帮忖关心,没有您就没有徒儿的今天。”

“好孩子,知道礼数,识大体,师父有你这样的孩子做徒弟,真是人们常说的三生有幸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都是您老人家细致周到的帮忖,才有了我的今天。”

“孩子啊,以后咱们这个厂子还得你来撑着,师傅我也看好你啊!”

“你师父说得对,帮着哥好好经营这门生意,你会大有前途的。再说,我还指望你再次振兴景泰蓝呢!”

“依我看,这振兴的时刻已然到来了!”

“陈师傅说得对,说得对呀!振兴时刻已然到来了!”

“哥,您就放心好了,只要有您的支持,师父的帮忖,我们一定会更好的!”

“有信心就有希望,让我们共同努力!”又端起酒杯示意。

几杯酒下肚,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各自都兴奋起来,一边儿吃,一边儿喝,一个时辰过去,两瓶酒就都进了几个人儿的肚子里。虽然话语多了点儿,舌头大了一点儿,可大脑还是很清醒的。

酒喝好了,老掌柜对德风说,“这两天宫里可能要来人了,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放心吧,哥,有了第一次,我就不怕第二次了。”德风很有自信的说。

“可也不能掉以轻心,说话要少,要知道,言多必有失。”

“是,记住了,德润哥。”

在一边儿一直没有说话的佟先生终于开口了,“咱们这样好的时候的确不多,德风老弟也算是蝎子的尾巴。”端着酒杯站着说道,“来我也敬你一杯,你也算是让我刮目相看的人了。”

“谢先生,还是让我敬您。”德风赶紧站起身来。

“怎么?今儿先生有什么心事儿吗?这么久了才说句话?”老掌柜看着他。

“没什么,前边好像不在状态,脑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怎么了?”佟先生解释说。

“没事儿就好,有事儿也别掖着。”挥挥手,又想起了什么,“噢,对了您刚才说的蝎子尾巴是什么意思?”

“独(毒)一份儿啊!”

“噢噢,知道了。”手拍了拍脑门儿,“原来是这样啊!还学会用歇后语了!”

“叫老掌柜见笑了。”

“不错,不错,活跃活跃气氛挺好!”

的确是遇到了好的事儿,又有了好的心情,几个人借酒助兴,开怀痛饮。说说高兴的事儿,谈谈眼下的景儿,畅想一下可期的未来……

厂里继续运转着非制式的传统型的产品,当然也包括德风的一些作品,那可是一个亮点。工匠们各自都忙碌在自己的工作台上,周而复始地把一批批产品制作出来,随时供应所需的海内外各界的客户与客商。师父的作品是这样,德风的作品也是这样。

制式的作品则不能随便生产,那是宫廷内部皇家专用的。否则,是会坐牢,甚至还有被杀头的危险。有些特定特制的作品也不能再重复制作,只能是孤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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